第十五章 不知所起一往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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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无澜顿了顿,没有反抗,随着他的牵扯坐到他身旁,直到长孙憬焕的手抬起,落在她的脸颊,手指在她脸颊的皮肤上温柔的轻轻刮着,她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转头闪躲,却被他按住,她又怕挣扎扯到他的伤口,只能乖乖的不动,任由他转过她的头,让她看向他。
  “卿待吾如厮,吾该怎生是好?”他浅笑淡言,她却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说。
  叶无澜嘴角一抽,忍住到了嘴边的喷笑,正要转开头没有形象的咧嘴笑一会儿,却是骤然肩上被他一握,整个人瞬时撞进他怀里,没有亲吻,没有暧昧,只有安静的略有些紧窒的拥抱。
  她爬在他怀里愣神了那么一会儿,好半天才反映过来,鼻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檀香,叶无澜的脑中当时就恍惚了一下。
  有那么一莫名奇妙的小幸福在她的心田里肆意的向外蔓延。
  她趴在他怀里,缓缓闭上眼,叹谓着仰起头,睁开眼时,见长孙憬焕俯首看着她,叶无澜有些尴尬,只好傻呼呼的对他着嘿嘿一笑,也不知是冲动还是真的情不自禁,骤然抬头主动贴上他冰冷的唇。
  山洞外的雨狂倾而下,骤夜的雨帘将整个世界布的灰蒙蒙一片,沙沙的雨声落在崖边横长而出的书叶之上,溅起阵阵水花,丝丝坠落,融入雨夜。
  这一天,冷雨遍地却是多情的温柔。
  “长孙憬焕,你说现在有人在四处寻找我们吗?”叶无澜闭着眼靠在他的身边,与他肩并肩的贴在山洞里,眼前又染起了一堆火。
  “我看这里差不多是在这悬崖从上至下的中间,现在咱们是上也上不去,下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命,难不成咱们丙个要在这里饿死……”她叹了口气。
  “饿死?”长孙憬焕的眸光温柔轻浅,他笑着说:“这种死法,对我来说,或许是最简单的方式。”
  叶无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俊美的如神诋一般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染上一层如月般朦胧的色彩,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倒映着火光的黑眸,诸多的疑问一时间不知再如何问的出口。
  有些答案,或许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看见了,而他,还活着。
  重要的是他说过他是她的夫君,重要的是他说过他们有夫妻之实,既然已经是彼此的,又还有什么样的顾忌?
  “你饿不饿?”她忽然问。
  长孙憬焕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呢?”
  叶无澜忽然站起身,钻出到山洞外,朝左右都看了眼,这山洞两旁有不少横着长出来的树,但这些树上并没有结什么果子,倒是树上边停落了两只被树淋的暂时飞不起来的麻雀,正悄悄的躲在树叶下躲雨。
  她眼前一亮,一个利落的伸手,两只麻雀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落入她手中,须臾她兴冲冲的跑了回去,将手中两个已经断了气的麻雀扔在地上,又满地找着可以用的树枝,拿过孤月剑配合着一起将麻雀的羽毛拔干净。
  看她这一副熟练的活宰麻雀的手法,长孙憬焕沉默无声。
  仿佛依稀记得五年前在那座雪谷,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丫头,她便是在那附近打麻雀,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慌而逃时,在她遗留下的那只袋子里,飞出两只刚被活捉的麻雀。
  于是不需她解释,他此刻便清楚她定是要捉来吃的。
  叶无澜将两只处理干净的麻雀架到火上烤,时不时的翻转一下,直到麻雀身上传来四散的烤肉香味儿,她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来放到鼻间用力闻了闻,然后笑眯眯的摘下烤好的其中一只递到长孙憬焕眼前:“那,尝尝这个。”
  这麻雀烤过后,连她那小手的一半大小都还不到,两只都不够添饱一个人的肚子。
  长孙憬焕没有接,仅仅对她笑了笑:“你自己吃。”
  “怎么啊?不敢吃啊?不会吧?这是麻雀又不是老鼠,你还没见过我吃老鼠咧……”叶无澜鄙视的瞪他一眼:“快拿着,吃一点嘛。”
  “我只需要坐在这里不动养伤便好,不像你,要做这么多事,你更需要体力。”他说。
  “屁!”叶无澜强迫的将麻雀肉塞进他手里:“这东西就算添不饱肚子,但好歹是能吃的东西,只要能吃,就算是再少的东西,我们一人吃一点,至少能保证我们多活一天,而如果全部是我一个人吃了的话,你还伤的这么严重,一不小心死在我面前,你觉得我独活着吃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吗?”
  长孙憬焕静默无言。
  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麻雀肉。
  “吃呀。”叶无澜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一份,津津有味的嚼了嚼。
  长孙憬焕还是没有动。
  叶无澜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想饿死啊?这附近我根本摘不到什么野果子,这两只麻雀我感觉还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你要是不吃可浪费了!”
  长孙憬焕无言的看着她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只烤麻雀。
  他能说练就化云决的大忌就是不能吃这些飞禽么?若说他现在是深藏不露不肯动武,可他若是吃了这麻雀,化云决真气一遇到这飞禽体内所含的某种特殊的东西,会使他内力与真气被封锁十二个时辰,而且……
  “吃啊!”叶无澜以为他是不舍得吃,便横眉怒目的直瞪着他。
  长孙憬焕叹笑的看她一眼,拿起那只烤麻雀,到底还是吃了几口。
  叶无澜这才满意的继续吃自己的,直到吃光了那一只小麻雀,她也不看他,省得看着他吃的时候她嘴馋,转身又跑到洞外去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吃的,但是终究不是那么好命,别说是麻雀,果子,就连蚂蚁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有些口渴,想必长孙憬焕也渴了,这雨还在下,她双手托起接了些雨水捧到嘴边尝了一口,咂了咂嘴,便又接了一些,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送到长孙憬焕眼前:“来,快喝点水,虽然是雨水,有一点点苦,不是很好喝,但是纯天然无毒啊,再怎么样也还算干净,快喝一些。”
  也不等长孙憬焕有动作,她眼见着手里的水快要流干净了,便索性举到他眼前送到他嘴边,使的长孙憬焕不得不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雨水。
  “怎么样?还行吧?除了苦一点之外,不算是太难喝吧?”她满眼放光的看着他。
  长孙憬焕却是叹笑的看着她,在野外求生的这种本事,她似乎很有经验,若是放作其他姑娘落在这种地方,恐怕只有坐吃等死的份了。
  “确实苦,但却能与澜儿同甘共苦,于是这苦便也是就甜了。”他淡笑着说。
  叶无澜嘿嘿一笑,转身跑出去继续接了些,又捧回来喂给他喝,他却不再喝,说他不渴,她这才顾及到自己,就着自己的手喝了满肚子的雨水,这才满足的坐回到火堆边,一根一根的往里边添着她好不容易以内力哄干的树枝,直到火越来越旺。
  悬崖底——
  白暮辰一剑一剑挥开前方碍事的草丛,他们在这崖底搜巡了一天一夜也不见长孙憬焕与叶无澜的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人怎生的不担心。
  “太子,属下已查过这方圆二三里之内,包括河里,也都一一仔细找过,并不见叶姑娘他们二人的踪影。”朗修在客栈养了一日的伤后便又跟随白暮辰在这悬崖之底找叶无澜他们,他们一行人分头行事一共分出去几拨人,最后回来时给的答案几乎相同。
  这悬崖下虽然有不少野兽,若是有人死在这里,或许会被野兽叼走。
  但他们是在叶无澜爬下来之后便迅速的找到通往这崖底的路口,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说被叼走就叼走?何况这下边一点血迹都没有!亦不曾有野兽刚刚走过的痕迹与味道。
  这样一天一夜的梭巡,终于,白暮辰十分肯定,无澜和长孙憬焕没有掉下来,他们很可能在悬崖的半山腰的什么地方被拦截住,这样说来,他们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毕竟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可这悬崖这么高……
  白暮辰抬头看了看这悬崖的高度,又看了看四周,转头看了一看朗修:“搭梯子一点点攀上去,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攀得到崖顶。”
  “回太子,若是属下攀这悬崖向上,又有梯子借力,不出两日便可攀到这崖顶,只是不知中途是否还有这些能借力的石块借以攀爬。”
  “这方法虽然可行但实在太过冒险。”白暮辰转头又朝四周的山路看了看:“你们找找看这悬崖有没有可以另一条可以上去的路,找到中间再说,实在不行多准备些树藤,如果他们没有死的话,就这样困在半山腰也活不了多久,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
  “太子,不如这里交给属下,您先回扶图?”朗修说道。
  白暮辰神色一变,骤然回头看了一眼朗修:“你说什么?”
  朗修顿了顿,恭敬的低下头说道:“郡主她前日追随太子到了奉月城,属下一直没找到机会告知太子……属下今日赶来时接到扶图传来的消息,说是……”
  一听见那个女人的事情白暮辰就心烦的很,脸色难看的瞪着朗修:“又有什么消息了?”
  “听说,郡主病的很严重,皇上下旨让太子您早些回去。”
  “前日还千里迢迢的追我而来,怎么今日她刚回扶图便病了?算算时间,她应该还没回到皇都,怎么我父皇这么快就知道她病了?这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我父皇的指意?”
  “呃……太子……”
  “朗修啊朗修,枉你跟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如今你竟为了那女人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就敢跟你主子我撒谎了是不是?”
  “……太子……”朗修赫然跪了下去,满脸为难的说:“属下是被逼的……”
  “被女人逼的?”白暮辰冷瞥他一眼。
  朗修嘴角一抽,他向来知道太子是什么脾气,两人几乎一起长大,这点小谎话自然不会真的降罪于他,不由的,朗修哭丧着脸说道:“太子殿下,您就可怜可怜属吧,属下这么多年都没娶个媳妇进门,一直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这才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太子您就发发慈悲,帮属下这一次……”
  “帮你?好你小子啊,本太子为了帮你娶到个媳妇,还要强迫自己去娶你那媳妇的主子不成?”白暮辰翻了个白眼:“再说,朗修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你主子我要是想给你找,别说是一个小侍女,就是一个郡主,也得心甘情愿的嫁你!”
  “太子,属下只……”
  “行了!你可别烦我了,现在还有两个人生死不明,你要是不想惹我动了真火,就少跟我说这些。”白暮辰不耐烦的转身就走。
  朗修撇了撇嘴:“可是太子殿下,郡主让属下问问您,那日与您在草地里躺在一起唱歌的姑娘,与您是什么关系……呃,那个姑娘该不会是叶姑娘?”
  白暮辰双脚顿时像是粘住了一样,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瞪向满眼无辜的朗修:“你小子想死是不是?”
  “太子殿下,属下是无辜的……是被迫的……是……”
  “闭嘴。”白暮辰冷冷瞥他一眼,不再言语,径自倾身上了马,策马离开。
  朗修跪在原地,抬手抓了抓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娶个媳妇容易么?一边要受女人指使委托,一边还要去试图冲破太子的底限,他就是想娶个心仪的媳妇儿,他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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