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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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会儿,我揉了揉眼睛,最近常感觉眼睛又干又涩。
  "那你跟晏姐调换吗?如果真的如此?”我说。
  “哼!她想都别想,我才不跟她调换,那边儿的业务我也不熟,在说我比她大了整整六岁,她都没整明白,我这老太婆子更整不明白了?”香菇姐鼓气囊塞地说道。
  “唉呀!瞧你自己胡想着就能把自己气得脸都没有血色儿。”我说。“快别生气,把这最后的一小块西瓜吃完了,回头在说。”
  一段时间没有吃猪头肉的香菇姐似乎瘦了些,这会儿,她手里捧着那最后的一块西瓜啃着。手指上面那硕大的蜜蜡戒指,闪耀着一抹黄光。黄色给人的食欲感特别的强,就像一块奶油一样,瞬间激发出想吃奶油蛋糕的想法,在此时。
  时起时落的情绪,这会儿,纠结在她的脸上,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看似整日没啥事,又没几个人的店里,却让人不得闲,三天两头的闹阿闹。哎!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一大堆,想掰扯掰扯都不知道找谁掰扯!
  香菇姐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感情至关重要的同时也是极其致命的。我想,在她内心深处的词典里,或许,你压根就查不到“离婚”这个词儿,也只有存在着“丧偶”一栏。
  话说茫茫人海之中,能遇见一个爱你的又是你爱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但当你习惯了他的爱,感觉须臾不可分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不见了,在你看来是你们最重要的日子。
  说着自己喝醉的人,其实,都没醉。说着自己没喝醉的人,其实,都醉了。
  有时候,能说出自己伤心往事的人,心里是能承受得住打击的,反而,是话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瞬间涕泪滂沱的人,一如此时就坐在我面前的香菇姐一样的人,是捡回来半条命的人呐!
  这会儿,快下班了。香菇姐让我等她,强制性的拉着我参与她与夏婉黑的“约会”。
  夏婉黑见我在场也没说什么,她很安静的、如小溪流水一般把话说完,喘了喘气,算是把上头交待下来的任务完成。我突然觉得,中午时,她就是过来说这话儿的。不知为何,却又推到了晚上。
  事情就一如香菇姐推断的那样,晏姐要跟她对调。
  她在夏婉黑刚一说完话时,就表明了坚决不服从调配的态度,那说话的口吻一如南极的冰山。
  这时,夏婉黑低头下意识的笑了笑,跟我们点了点头,先走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关好了灯,驾起细细的胳膊,让她挎着。
  “走啊,都下班很久了!”我说,“一会儿,大眼珠子保安保准来撵人了。”她却固执得站在原地不动弹。
  “今晚上,可能还有大雨,你看天又阴得够呛了。”我说,“没准儿,淹过脚面的水,会让你那双整整掂记了半个月没睡好觉才买来的、名贵的蓝色皮鞋,因灌包而开了胶或者走了形,那可是你最忌讳的事儿。”
  “哼!去你的!”她站在原地一跺脚,硬邦邦地挎住我的胳膊。那撅得老高的嘴,都能拴上一头驴了!我想,幸亏我不是她的老秦,要不然,心都得被她的嘴撅得融化了。
  一路上低头向前走着,看起来就是那么一丁点儿毫不起眼的小事儿,却把我们的心情搅和得乱七八糟。
  这时,从西北的天空压过来一层厚厚的黑云,跟随着黑云,地面上卷起一股不小的风。一场不小的雨就要来了,我俩不觉之间加紧了脚步。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间还没到,走廊里大老远地就看见夏婉黑站在店门口跟香菇姐说着什么。我寻思着,她的话昨天还没有说完吗?还是事情经过了一宿有了新的变化?这会儿,走过来的我,刚想开口问她们大清早在干嘛?
  忽然,发现余年年跟梅老板坐在店里,似乎是气儿很不顺。
  很久以来,我都很奇怪她们的相向之处,为什么这么多?就比如说现在,看着似乎是气不顺的两个人,时不时的从鼻子底下向外吼着气。我知道余年年有着很重的鼻炎,难不成他也有?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没有血缘关系的血缘关系不过是如此!可能用兰老板话粗理不粗的话说就是:"这么多年,睡也睡得一个鼻子孔喘气了!"
  这会儿,我想,一定是昨晚上,夏婉黑如实的汇报了香菇姐的态度,余年年又少不了添油加醋的汇报给梅老板。是如何如何的打乱了她的工作计划了等等,要不然梅老板的脸色能有那么难看?
  余年年喜欢别人把她供起来,而不是不把她当回事儿。杜鹃跟她好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被她毫不留情的一脚蹬开。这会儿,偏偏又遇见溜须拍马成习惯的晏姐。当初她都能以员工的身份反借给老板很多钱周转生意上的困难,现如今,又怎么可能不满足一下余老板的胃口,那也真是奇怪了?
  这时,大家都进到店里边来了,很安静。外面阴着天,我打开了棚顶的白炽灯。
  “调换你去那边儿,你还不愿意了?有啥想法,你说说!”梅老板阴沉着脸说。
  呵!我不知道这是老板跟员工之间的谈话,还是大清早上的就来兴师问罪来了?
  我早听杜鹃跟我说过,梅老板说出话来很难听。这会儿,眼前仿佛拉开了一副非洲大草原上的雄狮之间的一场相互撕杀,为了证明给母狮子看,他有多厉害的架式。
  首先,证明都不证明一下你的母狮子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不分青红皂白地扑上来就开咬。哎!大凡是这种被吹了一夜的枕边风就冲动得“奋不顾身”的男人,终究是长着动物一般的脑子。
  “那边儿的业务我不熟悉?岁数大了,学习新东西比较慢。”香菇姐说,“再说,我也在这边儿呆习惯了。”
  “那这边儿的业务你就熟悉了?还岁数大了,我还不愿意用岁数大的人呢?”梅老板说。
  “不想调换也得调换,这是工作上的安排。”余年年说道。
  这会儿,香菇姐坐在我的桌前,眉头紧皱的摆弄着手上的那个巨大的蜜蜡戒指。我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夏婉黑,心想,这位三老板还会说啥话吗?
  我想,这根本就不是谈话,已然是三位老板在围殴一位员工,我要是不说点什么,我感觉我得到店门外边站着去,一股火莫名的涌上来。
  “哈哈!看你们这三位大老板把她给吓的,这会儿,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我说,“这阵式,她恐怕没见过。”
  “没事吧?”夏婉黑用胳膊碰了碰香菇姐说道。
  “自从秦师傅走了之后,仓库里的活儿就都是香菇姐一个人干。如果,晏姐非得回来,那就她们俩干,原本就是俩人的活儿!”我说。
  “要不然,我跟晏姐一块儿过这边店里,她们俩一块儿过那边店里,有啥不明白的,相互沟通呢?”夏婉黑瞅着余年年说道。
  这会儿,大家的目光聚到余年年的身上,只见她用眼角抹搭了一眼夏婉黑后,又斜着眼神瞅着她说:“那以后,你说了算吧!”
  轰隆隆的一声雷响之后,窗外下起了大雨。顺着窗外的雨看出去,天地迷迷茫茫的一片。店内,棚顶的白炽灯光更是刺眼。
  “你们三位老板啥也不用说了,我辞职。”香菇姐忽然说道,说完话的她转身走出店外,向走廊的一边儿走去。
  看着香菇姐转身出去的背影,这一刻,余年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手握重权的女皇,稍有反抗她的人,全都是无情的镇压。她怼着夏婉黑说:“你还真把你当成夏老板啊?”夏婉黑一转身出去,身影消失在走廊上,可能是回自己的店里了。
  “你把她的工资结算了,今天算一个上午,立刻。”余年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我说道。然后,气还在用鼻子不停地向下吼着。
  这会儿,突然觉得她的这般模样很好笑,好像跟她的属相有相通之处。我没有半分儿说她像头猪的意思,只是觉得十二属相的神奇之处。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仔细的观察过,十二属相里除了龙是一种我们在生活之中见不到的物种之外,其余的属相跟属这个属相的人相通相象的地方很多。就如你千万别跟一个属鸡的人去斗嘴,斗鸡、斗鸡,属鸡的人就爱头嘴。而且,一般人斗不过她,我亲身感受过几十年,我的母亲就是属猴子的尾巴跟鸡头的人,那张尖尖的嘴,那副伶牙俐齿的劲头,可是把我的父亲整日叼得体无完肤的。
  沉默了一会儿,余年年跟梅老板一前一后的走出店外,走廊里传进来余年年狠狠的回声,“把她的工资结算到今天上午,立刻!”
  哎!我真想就在这个时候,也顺手把自己的工资一并结算到今天上午。
  或许,跟中总比起来,余年年的优点是不拖欠员工工资,也不婆婆妈妈的整点事儿,然后,在用幼儿园级别的小技俩奖赏给你,兜个圈子,涂你能领他个人情。
  我听杜鹃说过,余年年从农村跑出来时穷得吃不上饭,实心实意的卖命打工,到了年根底下老板却不给开工资,这在她的心底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这时,瞅着小仓库的门把手,仿佛昨天,秦师傅刚刚把那件蓝色长袍的工作服甩在上面转身而去。这才几天,生意不见有半点儿起色,先把员工弄得个七零八落,情何以堪?
  眼见着香菇姐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便急忙说道:“我们一块吃完中午饭,你在走?”
  坐在那里的香菇姐楞了楞,又笑了笑,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就在我记录着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眼睛里还涌出泪水。那时,我没有觉得一个日日在一起厮守,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彼此的心事的老朋友,在我的心里占有那么多的份量。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时还是很想她!
  这会儿,楼上的小餐厅换了位置,比原来的地方又缩小了一圈。不知道在折腾几回,是不是就会凭空消失了。
  卖盒饭的老板,又胖了一大圈,他以前说自己吃得不多,就是每天都泡在油烟之中熏也熏得胖了。我想,你可了倒吧!就凭你看人抖落饭勺子这功夫,你不胖谁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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