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蹑足而来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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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蹑足而来的薄雾
  “蓝医师你是今天回来?”顾柔温婉的笑脸略有些歉意。
  “顾小姐。”蓝海星好似没有看到她神情里别有内容,淡淡回应了一声。
  “你先走吧,看这天气还要下雪。”傅识低声说了一句。
  “没事。”顾柔温和地一笑,“我见着了蓝医师,总要跟她打个招呼。”
  她转过头客气地道:“我们刚发了结婚请柬,不知道蓝医师你回来了,所以没发你的,回头我给你补上。”
  “阿柔!”傅识的脸色略有些不好看,顾柔却含笑道:“阿识说会托人带请柬给蓝医师,但我说蓝医师可不是别人,这请柬当然要我们亲手奉上才对。”
  “顾小姐客气了……”蓝海星微笑道,“凭我跟阿识的交情,没有请柬我也是会去的,我想你们一定会欢迎我的,对吗?”
  “欢迎之至。”天气太寒,顾柔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走吧,我送你!”傅识拉过顾柔就走了。
  蓝海星踏进空荡荡的办公室,除了她,所有人的桌子上都放着一只精致的喜糖花篮,花篮下压着一张漂亮的喜帖。
  她拿开花篮,翻开喜帖扫了一眼,内侧照片上的新婚男女,男子端雅,女子柔美,俨然一对璧人,蓝海星看了一眼左边的日期,而后合上。
  窗外的铲雪声不断,蓝海星推开窗户,王小璐刚好就在不远处。
  听见蓝海星的喊声,王小璐立即跑了过来,拉下脸上的口罩,脸色红扑扑地道:“蓝医师,你来了?”
  “你今天是不是戏剧班也有课啊?”
  “下雪天,交通不便,刘教授把课程往后挪了。”
  蓝海星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王小璐道:“蓝医师,你晚上要是空,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
  蓝海星还没有回答,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她转过头,见是苏至勤手拿礼盒匆匆走了进来。
  看见蓝海星,苏至勤的反应是立即下意识地把礼盒放到了身后。
  他的举动把本来心情有些不佳的蓝海星差点逗笑了,难道说院里的人都以为自己听见傅识的婚讯会自尽不成?
  “海星,你今天……销假吗?”
  蓝海星故意指了指他身后道,“知道我销假,所以特地买了份礼物给我?”
  苏至勤脸色微有些尴尬:“你又开玩笑了。”
  “给我们主任大喜的日子送什么?”蓝海星笑问。
  苏至勤拿出身后的礼盒道:“我去德国出差的时候买的一套刀叉。”
  “挺合适,之前你回来的时候好像送了我两块西餐巾,现在刚好拿来配你的德国银制刀叉。”
  苏至勤脱口说:“本来就是一套的。”他话说完,面部顿时又飘过一丝尴尬。
  蓝海星佯装不知地道:“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结婚,这样我们还能少送一次礼。”
  “海星……”苏至勤顿了顿道,“你知道我星期几出心理咨询那边的门诊?”
  蓝海星略有些不解地道:“你不是跟我一样没有预约的话,就周四下午吗?”
  苏至勤认真地道:“我这周周四下午,有个预约的病人,会提前来,四点以后就空了,如果你想要来……”
  蓝海星有些啼笑皆非,心想去你那儿看心理问题吗?她连忙打断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有人请我看电影,我呢刚好有事,所以你能不能代替我去一下。”蓝海星说着走到窗前,伸出头去,冲蹲在窗外的王小璐笑问,“你那部电影叫什么?”
  “蓝医师还没定呢……”王小璐的脸色更红了。
  蓝海星转头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以商量着挑部都爱看的。”
  苏至勤的脸上飘过一丝红晕:“我……不是太爱看电影。”
  等苏至勤走了,王小璐才又把脑袋露出来,面红耳赤地埋怨道:“看吧,苏医师拒绝了,多丢脸,蓝医师你也不跟人商量一下。”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就算答案不好也比没有答案的好,至少你不必再浪费时间。”
  王小璐将头埋在胳膊上:“我失恋了……”
  蓝海星笑道:“打起精神,多买几套好看的衣服!”
  王小璐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说得对,多买几套战服再战沙场!”
  两人说笑着,外面铲雪的人陆续回到办公楼,看见蓝海星都上前闲聊了几句,等上班的铃声响了之后,这种假装若无其事的聊天才算结束。
  蓝海星跟代班的医师做了交接,带着王小璐查完房回来,迎面看见傅识走了过来。
  傅识看上去有些神情不属,手里拿着几个文件袋,看见王小璐便道:“小璐,这是榕大刘教授要的素材,他出国要用,要得急,你去送一趟吧,坐出租车去,车费回来我给你报。”
  蓝海星连忙插口道:“我去吧!”
  她态度如此积极,傅识不禁侧目,蓝海星轻咳了一下:“我有车,省得小璐打车去了,现在外面车子也不好打。”
  傅识低头想了想才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道:“那麻烦你跑一趟了。”
  蓝海星伸手接过资料袋,换了衣服拿起包转身就出了门,快走出楼道口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傅识在背后喊了一声:“蓝海星!”
  她转过头去,傅识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朝着她与光亮,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她面试完之后,他也从背后这么喊过她。
  当时蓝海星转过身面向他,傅识道:“后天来复试,不要忘了。”
  她的心情立时豁然开朗,可能是有点激动,却只能回复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眼前的傅识走近了她问:“你最近去哪儿了?打你的电话不通,家里好像也没有人。”
  “有什么事吗?”蓝海星问。
  傅识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才抬头道:“我下个周末订婚……”
  “知道了。”蓝海星转过头背着包走出了门。
  时光转动着年轮,你以为碾过去会是一条绵长的直线,然而并非完全如此,它往往只是辗转着回到了原点,但是同样的位置,前面一点意味着开始,后面一点意味着结束。
  蓝海星又费了一会儿工夫才将车开到榕大的停车场,赶到刘教授的心理实验室的时候,他人不在,只有宋宇在那里整理资料。
  宋宇看见她面颊有些发红,手里的资料掉了一地,他大概还记得蓝海星诳他的事情。
  “刘教授出去了。”
  刘教授对蓝海星颇有看法,蓝海星乐得不跟他照面,立刻把资料递给宋宇,让他转交,然后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白博士在吗?”
  宋宇脸上的青春痘更红了,指了指隔壁:“白博士在看幻灯片!”
  蓝海星走了几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对宋宇道:“你要知道……你只是问了两个很多人都想知道的问题而已。性是人正常的本能需求,没什么可耻的。”
  她离开宋宇那间办公室,走到隔壁会议室外,顿了顿才推开门。
  白弈戴着眼镜坐在幻灯机旁,听见门响他转过头来,银幕上的光线在他的身上流淌着,他们隔着明暗互相对视。
  然后,白弈直起身体有些诧异地问:“蓝医师……你有事吗?”
  “蓝天,白云,油菜花田,河流,船,石板桥,小镇,水乡,我一样也不喜欢,但是蓝医师把这副画面塞给了我,我总要放一样我自己喜欢的东西进去。”
  “所以应该是蓝天,白云,油菜花田,河流,船,石板桥,小镇,水乡,还有蓝医师。”
  蓝海星听着白弈客气的口吻,回想昨晚的这一幕真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哦,我来给刘教授送素材。”
  “刘教授……”白弈顿了顿,用手里的笔指了指隔壁,“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我知道。”蓝海星点了点头,轻咳了一声,“我其实对宠物案又有了新的想法,想跟你交流一下。”
  “好啊。”白弈关掉幻灯机问,“要不,去我办公室聊。”
  “当然可以。”蓝海星连忙道。
  白弈的办公室就在后面那栋楼,办公室门口有几个女学生正等着,见到白弈就开口说想问论文的方向。
  蓝海星看着女生脸上飘过的红晕,心想什么论文方向,她以前做论文的时候除了deadline,其他都不是问题,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弈靠在门边接过女生们手中的资料翻了翻,语句简短而扼要,没有不耐烦,但也不特别关注任何一个人,有种很淡的疏离。
  这种疏离感不多,但足够令人微微发烫的心脏瞬间冷却。
  蓝海星看着白弈隽逸的侧脸,心想这是个很擅长拒人千里的男人。
  她看了一眼回答问题的白弈,推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屋里暖气开得很大,蓝海星脱掉大衣,放在椅子的一侧,才发现白弈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应该是他正在读的。
  她伸出手将那本书转了过来,居然是本诗集,书签夹着的那页是一首非常短的诗:雾来了/蹑着猫的脚步/他弓起腰蹲着/静静地俯视/海港和城市/又再往前走。
  蓝海星翻到首页仔细看了一眼,是美国意象派诗人——桑德堡的诗选。
  以物喻意,心理学家常用的手法,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学心理的人都算是意象派,只是白弈挑了这么一本意象派的诗在看,有什么别的含义?
  “怎么,蓝医师也看意象派的诗吗?”她耳边突然响起白弈的声音。
  蓝海星回过神连忙将书放下,笑道:“我看得比较少。”
  “那都看过谁的?”白弈将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然后走过去泡咖啡。
  “庞德吧……”没错,意象派的诗人蓝海星就只知道庞德,不过那不是因为诗,那是因他住了十二年的精神病院。
  “庞德?”白弈略有些诧异地转过头道,“庞德的诗很少有女性会喜欢啊,蓝医师喜欢哪一首?”
  蓝海星想了想只好坦白地道:“其实我不大喜欢意象诗。”
  “是吗,我还以为蓝医师会喜欢。”白弈走过来将咖啡递给蓝海星道,“波澜起伏的山峰,夹杂在野草中的花香……蓝医师的引导语就像是一首充满隐喻的意象派的诗。”
  这么富含着暗示的语句,如果是别人提,蓝海星一定会以为他另有企图,但是白弈说得太从容了,眼清如水,让人觉得如果你有什么不良的想法,那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蓝海星只好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甜腻的咖啡,,顿时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空空如也的腹部感到一阵温暖,人也精神了不少。
  “你知道庞德谈恋爱时写的情书,连他自己的情人都认为生僻又难懂。”蓝海星捧着咖啡杯笑道,“就女性而言,我们也许喜欢唯美,浪漫,婉约,但却希望是用简单一点的方式,可以仅凭直觉就能理解的内容。”
  白弈沉思了一会儿低头拉开自己的椅子:“那蓝医师一定会很喜欢庞德的老师叶芝的这几句……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爱你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情/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蓝海星觉得自己的心跳如同鼓点,闷闷的,不激烈,但每一下都好似击中神经,想起傅识她叹了口气笑道:“‘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谁又不喜欢呢?”
  白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不知道蓝医师对宠物杀人案有什么新想法?”
  “哦……”蓝海星想了想道,“上次白博士说面对变态杀手太过感性是件危险的事情,我承认,但像宠物案里的那个幕后凶手,是不是就该感性一点去理解,因为他是以理念为幻想的杀手,他可能本身是个感性的人。”
  白弈抬头看着蓝海星,镜片后面的眸子泛着冷清的光泽,他淡淡地道:“人的想法随着境遇破土而出,郁郁而生,最终长成一片森林。但是有些人,你以为他内心是片森林,可是走过去才知道那只是一片蜘蛛网。”
  “那么你自己呢,白弈你的内心是不是既不是森林,也不是蜘蛛网,而是一个覆盖着湖水的地方。”蓝海星微有些愣怔地看着他想着,隔了片刻才听白弈开口问,“蓝医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哦。”蓝海星回过神笑道,“白博士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论文的立意可是个大问题,我真要好好谢谢你……”
  “请我吃晚饭吧。”白弈开口道,蓝海星略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白弈挺平淡地接着说,“不是说要感谢吗?请吃饭吧,这样简单。”
  “那当然。”蓝海星立即笑道,“不知道白博士喜欢吃什么?”
  “蓝医师喜欢吃什么?”
  蓝海星笑道:“我随意,只要做得好吃都喜欢。”
  “那我知道一个私家菜馆,做的菜很不错。”白弈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只是远了一点,今天路不好走,开车过去时间可能有点长。”
  “不怕,为了美食嘛,花点时间又算什么?”蓝海星笑道。
  “那现在就走吧!”白弈摘下眼镜,站起来转身拿过外套。
  蓝海星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心想挺美式的嘛,这么容易约上,难道她之前想错了?或许白弈本身并不是擅长拒人千里,只不过是忠于职业操守?
  出了门,白弈从善如流地上了蓝海星的车子,他拉安全带的时候,蓝海星瞥了一眼他的裤子。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深红色博柏利羽绒服,下面是一条简单的黑色西裤,博柏利天性里带着英伦的拘谨,服饰都透着一种学院的制服味,所以深红色就显得既有书卷味而又不失朝气。
  白弈像是个很懂得挑衣服的人,可是他如果真的很会挑衣服,他不该这样穿,裤子穿得这么薄,他的腿会很疼吧。
  这个男人还真是努力把自己装得像个没有缺陷的人,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蓝海星心里想着把暖气又调高了一档。
  “白博士喜欢什么口味。”蓝海星开口问道。
  “清淡一点的都可以。”
  清淡一点……你喜欢吃甜品吧,这也要装?
  “蓝医师呢?”
  蓝海星心想重庆火锅,嘴里道:“我跟白博士……差不多吧。”
  白弈转头看了她一眼:“是吗?”
  “白博士回国多久了。”
  “几个月吧。”
  “那刚回来啊,还不太习惯吧,在这儿还有朋友吗?”
  “没什么朋友。”
  “没有啊。”蓝海星语带遗憾地道,“那平时都怎么消遣呢?”
  “也就是看点视频什么的吧。”
  “视频?是戏剧电影类的吗?”
  “是一些心理学专业课程的视频,蓝医师感兴趣的话,我回头可以拷贝一份给你。”
  心理学专业课程……你该把老港片拷贝给我一份吧!
  蓝海星突然有些想笑,侃侃而谈,冷淡疏离的男人内里其实就是个幼稚的人,他突然变得没那么遥远,她感到他不再是白博士,而是白弈。
  相比较而言,他的另一个人格白决就要危险多了。
  白弈问:“蓝医师平时喜欢看电影?”
  “读大学比较闲看得多一点,现在经常要值夜班就看得少了。”
  “都看过哪些?”
  “《白玉兰》《夏天,有风吹过》……”蓝海星笑着问,“《夏天,有风吹过》印象比较深刻,讲从初中到大学,在抑郁里成长的青春,白博士看青春片吗?”
  “没看过不知道,不过蓝医师一定是个品味很独特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蓝海星不禁笑问。
  “因为这些电影……听着就像是票房不大好的样子。不过幸亏有蓝医师这样的观众,国内的文化市场才能变得多元化。”
  “哦,你过奖了……”蓝海星看着前方轻咬了一下舌头。
  “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片子,我们可以一起去研究一下。”白弈接着道。
  蓝海星忍不住转过头看着白弈,冬天的夜来得比较早,此刻的天已经全暗了。
  车窗外的路灯光线好似被拉得飘了起来,白弈原本有些冷清的眼眸也被打上了一层柔光,像是落在水光里的墨,一层层蔓延开来,如同蹑足而来的薄雾。
  “研究……什么?”
  “蓝医师推荐的青春片啊,我们不是研究心理学的吗!”白弈认真地道。
  “啊……”
  “蓝医师……”
  “啊?”
  “你能看着前面吗?这样太危险了。”
  他这是在请她去看电影吗?
  蓝海星转头直视前方,不是没有男性病人约她,通常她都可以淡然处之,但白弈不像是她的病人。
  他不像是她的病人,然而,他又的确是的。
  蓝海星斟酌着用词,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转眼见白弈靠在椅子上好似在闭目假寐。
  手机响了,她随手戴上耳机。
  “蓝海星吗?”对面传来问话,语调稍有些冷硬。
  “是。”
  “你来一趟小周巷派出所,你爸因为偷窥邻居洗澡被拘留了。”
  蓝海星抿了下唇道:“我爸在老挝,真偷窥了邻居洗澡,打电话过来的也应该是老挝警方,而不应该是小周巷派出所吧。”
  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才开口道:“你认不认识胡不平?”
  蓝海星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我的病人,我立刻就来。”
  她挂断了电话看着白弈道:“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饭了,在前面放你下车好吗?”
  “没关系,一起去吧,处理完了再吃也一样。”白弈无所谓地道。
  蓝海星看了一下天寒地冻的窗外,没再说话,调了个头朝小周巷而去,路上又给楚乔四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小周巷那一带因为有几栋古宅,再加上相对比较偏远,所以一直都没有拆迁,成了榕城最大的老屋区。
  胡不平家就在小周巷一处僻静的巷尾,蓝海星去做过家访,并排的两栋两层楼,前面还有一个院子,虽然盖的年代久远了一点,但很宽敞。
  当初盖的时候,胡不平可能是考虑到儿子将来会跟自己一起住,为了不让未来的儿子儿媳感到拘束,所以才会采取这样有两个大门的结构设计。
  可惜他儿子结婚之后,儿媳根本看不上小周巷的房子,他们另外在市区买了房,而胡不平出了院之后,就回了老屋居住。
  等她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楚乔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他一看见白弈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他怎么在这?”
  白弈微笑道:“本来是跟蓝医师一起吃晚饭的,刚好碰上这件事就先过来了。”
  蓝海星给了楚乔四一个警告的眼神:“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楚乔四闷闷不乐地道:“你那个叫胡不平的病人,被房客报警说他偷窥她们洗澡。你的手机号码就是胡不平给派出所的,他说你是他和他前妻的女儿,我已经替你跟他们解释过了。”
  蓝海星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进派出所。
  她进去的时候,派出所里的警员都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里屋还坐着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正在抹眼泪,看来就是被偷窥的事主了。
  而另一个则情绪很激动大声嚷着:“这样的神经病为什么不送精神病院,要等他杀了人才送精神病院吗?”
  蓝海星打量了她们一眼,发现她们的长相有些相似,但是情绪激动的那个要比流泪的那个的五官明艳一点,她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而流泪的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
  楚乔四跟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警官打了个招呼,那名舒警官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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