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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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内容开始-->第三百一十一章 账册
  出了拓跋楚行的营帐,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从手指凉到心头,突然清醒了不少,胸腔内依旧急剧跳动。
  回头望营帐中的灯光,恍若隔世,不知是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小,还是怎的,总之从前无论面对多少敌人,应付多少事情,从来不会紧张。
  转了个方向,一路奔回营帐,步伐愈发的快,怀中的两本账册,似乎变得灼热滚烫,想把她融化似得。
  夜,愈发的静,也愈发的冷,手掌碰到冰冷的铠甲,不由得一惊。
  走着走着,已经是二营的地界,密密麻麻的营帐映入眼帘,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有了营帐的遮挡,就算拓拔楚行真的追过来了,她也有把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背后凉风习习,沐千寻眉头一蹙,总觉着背后有人窥探,有人跟随,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感。
  眸子一缩,玉手搭到剑柄上,猛然握紧,猛地回头,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可惜背后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静悄悄的,连一个影子都未曾扫到。
  定定的站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响动,甩甩脑袋,闷闷的继续往回走,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才这般草木皆兵的?
  在她转身继续往前的那一刻,离她最近的营帐后,一个男子闪身出来。
  意味不明的盯着她,一双眸子闪烁着褶褶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分不清善意恶意,亦是看不清相貌。
  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男子,周身气息内敛,个子与慕宥宸有的一拼,功夫远在沐千寻之上,也难怪她发觉不了。
  再观慕宥宸这边,慕宥宸一路逃,拓跋楚行一路追,一路缠斗,已经追出了军营老远。
  这景象倒真是熟悉呢,宽阔的河,即使没有月光星辰的照耀,也照样璀璨,只是光芒黯淡了些许。
  双脚踏在柔软的河滩上,慕宥宸已经是退无可退了,离河水只有一步之遥。
  这正是昨夜慕宥宸他们遇到怪老头的地儿,至今那浑身发软的感觉还十分清晰,慕宥宸此时竟有了跟怪老头讨药的想法。
  有了那药,就天下无敌了吧,就算是功夫再高的人,也抵不住一颗小小的毒药,自然,这药若是给拓拔楚行用,未免太过浪费了。
  拓跋楚行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肃杀的味道,大有将慕宥宸斩于刀下之势:
  “看你还能往哪儿逃,说,是谁派你来的,乖乖交代,说不定本将军还能留你一命!”
  慕宥宸被面巾遮挡起来的唇瓣微微上扬,眼角浮现一抹冰冷彻骨的笑,掐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若是他愿意,都能让拓跋楚行的尸首顺着河流飘走,让他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哪还有他叫嚣的机会,拓跋楚行该祈祷了,他今日意不在此。
  拓跋楚行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见慕宥宸久久不答话,不再多言,提剑朝他身后刺去。
  慕宥宸侧身一躲,脚尖抵着地面,微微一转,就移到了拓拔楚行身侧,借着拓跋楚行的力道,身子往后一撤,一掌拍在拓跋楚行的背上。
  只是单纯的拍了一掌,并未施加内力,不然容易遭到怀疑,不过,力道也绝对不轻。
  拓跋楚行面对着的,可就是河水,毫无防备的失去重心,它怎么能料到一个一直被他压制的人,会来这么一招大反转。
  他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保证自己不掉进水里,哪还有时间顾及慕宥宸。
  眼看着硬生生稳住了身形,能够逃过掉进水里的宿命,可是以慕宥宸的一贯作风,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把他引到河边来,不就是打着让他掉进河里的主意吗,既然拓跋楚行这么配合,他又怎么好不配合。
  拓拔楚行还没来得及转身,慕宥宸利落的抬脚,一脚踢在拓跋楚行的屁股上,尽了全力。
  只听得扑通一声的落水声,前一刻还嚷嚷着要打要杀的,威风凛凛拓拔大将军,就成了落汤鸡。
  慕宥宸兴致阑珊的往水里撇了一眼,没想到拓跋楚行适应的还蛮快的嘛,这么一个空当,就已经爬到岸边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甩掉拓跋楚行,暂时,就陪他玩到这儿,今日有趣的事,还在后头呢。
  拓跋楚行望着慕宥宸疾步如飞的背影,一张湿漉漉的脸,顷刻间黑成了墨色,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
  这速度,怎么会是被自己追了一路的人,怎么会是处处落入下风的那个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上当了!
  急匆匆的爬上岸,心中直打鼓,把他引出来,自然有把他引出来的目的,心中焦躁万分。
  一脚踢在河畔的石头上,悻悻的疼,衣衫,发梢,不停的往下滴水,冷风吹过,冷的直发颤。
  该死,他居然被耍的团团转,就算他现在赶回去,也晚了吧,他今日究竟是撞什么大运了,今日算是他这一生最倒霉的一天。
  他想的很对,这的确是他今日最倒霉的一天,只是,他没想到的还在后边呢,毕竟,夜才过了小小的一部分,等待他的精彩,完全不是他现在能想到的。
  正欲离开,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物,挪开脚,赫然是一块玉佩,捡起来,成色很好的蓝田玉,晶莹剔透,而这样式,也是熟悉的很呢。
  再联想到那人的功夫,本就阴柔的面庞,变得诡异无比,似惊慌,似怨怼,手慢慢的收紧,仿佛想要把那玉佩碾碎成渣似得。
  回到军营,依旧是静默一片,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梦游了,回到自己的营帐,彻底暴怒了。
  营帐居然被翻了个底儿朝天,整个营帐,就没有一片地儿是不乱的,就算是来偷东西的,也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吧,未免也太猖狂了!
  蓦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疾步上前,翻开地面的暗格,空无一物,跌坐在地面上,眼神空洞,面色煞白。
  怎么会,这么些年,暗格从未被发现过,明明他已经将东西放在最不显眼的地方了,怎么还是会被发现,这究竟是为什么!
  丢了的东西,很难再找回来,如果他的猜想没错的话,那就更加大事不妙了,那个人,不是他能拿下的。
  他们拓跋家族都可能因为他的失误,遭受灭顶之灾啊,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挽回,要是让拓拔勒达知晓了,非得扒他一层皮。
  大发雷霆一通,还是认命的将营帐恢复如初,让士兵来打理,然后他营帐失窃的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了,这个人,他丢不起。
  沐浴之后,将湿透的头发擦干,躺在床榻上,满身疲惫,却丝毫感觉不到睡意。
  沐千寻的营帐中,慕宥宸早已将衣衫换了回来,那双长靴,那个发冠,早已不翼而飞。
  半躺在床榻上,单手撑着脑袋,望着沐千寻,一脸笑意,满眼欢愉。
  沐千寻听到拓跋楚行落水一事,笑的不能自已,眼角的泪狂飞,毫无形象可言。
  笑着,说着,嘲讽着,沐千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安静下来。
  迟疑片刻,从怀中掏出从拓跋楚行那里偷来的账册,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慕宥宸,我没有将这个毁尸灭迹,我还没有翻看过,可是我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轻易销毁。”
  慕宥宸不在意的笑笑,难得这丫头会这般乖巧,从沐千寻手中接过账册,细细翻看。
  一页接着一页,泛黄的纸张在慕宥宸手中翻动,发出轻不可见的响声,听在沐千寻耳中,却抓心挠肺的难受。
  越是看,慕宥宸的面色就越是沉,沐千寻就越是不安,擦擦手心的汗水,倚在慕宥宸身上,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偷看两眼。
  许久,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的凝重与惊疑,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还是会因此惹上麻烦。
  账册被抛在一旁,沐千寻紧张兮兮的用余光撇它,似乎它随时会鲜活过来,咬自己一口似得。
  营帐中静默一片,沐千寻算是彻底没了喧闹的心情,心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沉重,这样蹊跷的事,她都能碰上。
  是该说她运气逆天呢,还是该说她倒霉至极,出门都不看黄历。
  其中一本账册中记载的是,拓跋勒达这些年,与各个部落,各个首领,或是长老来往之事,异常的详细。
  自然这些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拓跋楚行大多是抓到了他们的把柄,握住了他们的软肋,威逼利诱要他们为他做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拓跋勒达抓着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普通人,或许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些人都位高权重,在部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些事情一旦公之于众,他们的威望势必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就算性命无忧,也会落得个权势不保的下场,这些人,为了权势,大多把一辈子的心血都搭进去了。
  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都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舍弃功名利禄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拓跋楚行利用了。
  拓跋楚行何等狡猾,自然不会只从他们身上获取利益,毕竟积怨太深,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大多是互相利用。
  拓跋楚行应允的好处越多,愿意帮他的人自然就越多,慢慢的就拧成了这么一股暗中使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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