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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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什么疑问?曲铭谨慎地问。
  曲清江起身,冷笑道:你们听了田氏的一面之词,又听了所谓人证证明田氏在这八个月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可你们难道忘了?除了这个稳婆之外,又有哪个不是她所密切接触的男人了?
  她不想给田氏泼脏水,毕竟同为女子,知道以贞操来对付一个女人是极为卑劣的,可谁让田氏贪心在先呢?她不能任由田氏弄个野种回来假冒是她爹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们?!郎中跟那几个田氏的乡人立马跳出来指责曲清江,你说这些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曲清江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道:我爹仙逝前两个月已经病得在床上下不来,他又有什么精力去造人?这事,四叔父你最是清楚。
  噗有人听她将床笫之事说成造人觉得直白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由于现场的情况太严肃,这人笑了一声后倒是不敢再笑了。
  曲镇脸上有一丝尴尬,他道:那时候三哥确实已经病得很难动弹了。
  田氏却一点都不慌,道:郎君虽然无法动弹,可也不是不能享受鱼水之欢。
  有人附和她的话:曲娘子只怕是没跟自家赘婿试过这个姿势吧?
  再严肃的场合被这么一闹,顿时成了开黄腔大会,男人们笑成了一团。
  里正也想笑,但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端住了,他道:再闹就全部赶出去!
  曲清江知道她爹病重之时,田氏跟李氏是轮流照顾他的,她身为他的闺女,不便总是待在他的房中,因此她也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真的是那时候?
  这时,赵长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脸色一变,目光从曲氏族人的身上梭巡而过,最后看向田氏的眼神更加凌厉:你是觉得我爹已经病逝,无法再开口反驳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一个野种说成是他的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无意跟你争家产,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让他认祖归宗,家业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田氏委屈道。
  人家什么都不图,只图一个认祖归宗,这不过分啊!众人纷纷说道。
  曲清江冷笑,说着不图,实际上认祖归宗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曲家的家业,而孩子的名字已经记在族谱上,就算田氏食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到时候曲氏族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将她跟赵长夏赶出曲家。
  乐娘,你是决意不认这个孩子了?曲铭问。
  曲清江道: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为何要认?
  那我只能去官府,找青天大老爷替我主持公道了!田氏呼道。
  众人寻思:真去报官啊?那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如果是假的,被官府查出来,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赵长夏虽然怀疑曲氏族人贿赂了官府的人,但她并不清楚是谁,若是县令,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是县令,他显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至少家里有些底蕴,所以除非是花重金,不然贿赂不动他。而曲氏族人若能拿出这么多钱贿赂他,又何必去盯着曲家的这点家产呢?
  县衙里有正儿八经官职在身的不多,辅助县令管政务的县丞、管户籍财政的主簿,与管治安的县尉都是佐官,其余的就是胥吏。
  而这些官吏中,除了县令的薪水最多之外,其余人的薪水都很少,因此是最有可能收受贿赂的。其中负责治安管理的县尉跟管政务的县丞嫌疑最大。
  赵长夏心里有了决断,她正要说话,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等一下!
  众人让开一条路,发现竟然是仍旧穿着孝服的李氏。
  田氏看见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闪过慌乱的神情。
  曲铭对这脱离自己掌控的枝节也十分不满,不管李氏想做什么,他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如愿,于是道:祠堂重地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妾可以进来的?出去!
  曲清江虽然诧异她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时候也想看看她要说什么,便道:大伯父着什么急?田氏不也是妾吗?她进的,李小娘为何进不的?
  这能一样吗?!
  说起来,这几年其实日夜陪在我爹身旁照顾他的,多数时候都是李小娘,包括我爹去世前那两个月。
  一直沉思的曲镇开了口:不妨听听她的话。
  一旦破开了这个口子,曲铭想要再捂住它就不容易了,但他不让李氏进来便显得可疑,无奈之下只能让李氏进来。
  李氏看着田氏,十分失望:红儿,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歹毒。郎君仙逝前的身体如何,你难道比我更清楚?你知道郎君平日喝的是什么药吗?你知道每种药是多少份量吗?你知道郎君每夜起夜多少回、发作时是怎样的吗?
  李氏并不咄咄逼人,但每一个问题都搅得田氏的内心越发慌乱。曲铭见状,觉得不妙,忙不迭开口: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事跟田氏怀上孩子有什么关系?
  李氏拿出了一本书,目视他:这是我近一年来照顾郎君时所记的情况,包括郎君是何时辰起夜的,每次发作时的病症。因为赵太医说他需要确定郎君的病情,哪怕只是一次咳嗽,是否有痰、是否咳出血也要一一记下。所以田氏若是跟郎君同房了,郎君没有理由不告诉我,让我记下。
  田氏大骇,曲铭等曲氏族人都懵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那人也没告诉他们啊!不过这都是房内的事,没看曲清江跟赵长夏都有些惊讶嘛!
  曲铭顿时觉得这本书烫手,而曲镇则接过这本书翻开看,最后面色沉重,看向田氏的眼神已经十分可怕:好你个贱人,竟然真的敢用私生子来混淆我三哥的血脉?!
  众人哗然,觉得田氏忒不要脸了,就该浸猪笼!
  曲铭的手抖了抖,阴恻恻地看了田氏一眼,田氏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看到曲铭的眼神,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李如香,我知道你进来曲家多年却一直没怀上,怕我怀上抢了你的位置,可这是郎君的亲生孩子啊!你不能冤枉我,郎君许是觉得他那个样子有些丢脸,所以才没有与你说。
  李氏知道自己一旦把这种隐私说出来会让曲锋成为别人的笑料,可比起一个已逝之人,她更想保住还活着的曲清江等。曲锋在生前有多疼爱和在乎曲清江,她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就算曲锋没有叮嘱,她也要将曲清江当成自己的女儿来保护。
  她道:从未照顾过郎君的你只怕是不知道,因为郎君的病情加重,李郎中与赵太医都开过不同的药方,而这会导致郎君失去那方面的能力。这事郎君也知晓,但他没有在意,只是让我隐瞒下来。药方就在这儿,既然这儿有郎中,那么看一看自然该懂这些药理。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凝固了好几秒,才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议论声。
  曲锋不能人道,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什么遗腹子?!
  田氏生的真是野种!
  众人去看郎中,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趁着混乱溜了。
  曲铭立马吆喝:稳婆呢,还有那几个田氏的老乡呢?把他们找出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曲镇对李氏颇为不满,认为李氏完全可以跟个别人悄悄说这件事,不至于让曲锋的名声被毁,以后人家一提到曲锋就会说他不能人道的事情,他怕是气得无法安心投胎吧!
  不过跟个别人说了,也难保不会有人传出去,所以跟少数人说与当众说出来没有区别,反倒是后者更具威慑力,田氏狡辩得再多也是苍白无力的。
  说到田氏,他忽然发现闹哄哄的场上似乎少了几个身影,除了那郎中之外、稳婆与田氏都不见了。
  /那个歹毒女人去哪儿了?曲镇喝道。
  她的孩子哭了,抱到杂物房去喂奶了。有人道。
  曲镇立马召集自己的儿子、侄子去找人,结果找遍了祠堂都没了田氏的踪迹。现场顿时又乱作一团。
  曲铭也假装让人去找,找不到人后还假惺惺地说:早说了别开着大门,这下可好了,让他们溜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曲镇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十分生气,也有些后悔没有听曲清江的话,非得要弄清楚这件事,这下好了,自己成了逼迫她的帮凶之一不说,还间接导致三哥沦为笑柄。
  李氏无视了闹哄哄的众人,向曲清江跪下:道出这个事实,令郎君名声有损,还被人嘲笑,是我的罪过。我知道我站出来说明这件事后,必然无颜再待在曲家,也没有资格继续被你善待,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你的责罚。
  曲清江张了张嘴,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却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良久,她才叹气道:小娘,有什么回家再说吧!
  这会儿曲氏祠堂闹得很,压根没人在意她们。曲清江走出祠堂后,眸光暗了暗,觉得是时候要他们付出代价了。
  回到了曲家,她们遇到从后门溜进来的曲嘉雨,李氏刚要问后门怎么是开着的,忽然想起自己是曲家的罪人,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曲清江见状,开解道:小娘,今日这事其实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出来作证,这件事只怕还要闹到衙门那儿去。他们已经收买了衙门的官吏,所以真去了衙门,对我们也不一定有利。
  乐姐儿,其实这事我觉得不太对劲,我跟田红儿相处了三载,对她这人也算是比较了解。她虽然贪财,却没有胆子干这种事,所以她肯定不是主谋,最多是因为贪念而自愿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所以这事虽然澄清了,却得防着那主谋还有后招。
  我知道。曲清江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曲嘉雨,阿雨,这次多亏你通风报信了。
  曲嘉雨有些得意:那当然,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乐姐姐被欺负却无动于衷。
  她想起什么,指了指柴房,六月已经将田氏绑回来了。
  刚才思绪混乱,李氏并没有关注旁的,被曲嘉雨这么提醒,才注意到赵长夏并未跟她们一块儿回来。
  田红儿被绑回来了?!
  是啊,这可是揪出幕后主使的好机会,怎能放她离开?曲清江目光森冷,不过她在曲家的事不能传出去,要是让幕后主使知道了,定会加以防范。
  这一瞬间,李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赵长夏的狠劲。
  作者有话要说:田红儿:李如香你好贱,居然欺负我不识字,写观察日志!
  李如香:嘻嘻。
  曲岳父: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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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报官
  赵长夏知道田氏肯定要跑,既然这背后有曲铭的手笔,他怎么也不会让田氏被抓到,所以肯定会趁着混乱,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而将她放跑。
  所以赵长夏也让曲清江跟李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将田氏及其孩子带走。
  而将她囚禁在柴房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撬开她的口,让她说出真相的同时,供出她的同伙,交代她及其同伙是如何策划这件事的。
  田氏本以为赵长夏不会对她一个妇人做什么,没想到刚狡辩两句,就被折了一根手指。
  啊她疼得晕死了过去。
  赵长夏无动于衷,十分有耐心地等她醒过来,把她的手指正回去。然后抓住第二根手指,道:第二根
  不,我说!她惊恐地叫出来,赵长夏便没有动手。
  她一直哭,哭得可怜兮兮,赵长夏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抱着她的孩子,道:反正是个野种,干脆摔死算了。
  田氏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这叫狠心,那你们就是真善美?
  田氏一噎,不敢再隐瞒:这孩子是我那官人的,我被你们赶走
  赶走?赵长夏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很快便肿了。
  别打了。我、我自愿离开曲家后,得知我那官人在码头就先去了一趟码头,我们在那儿同房,之后我回家,没、没过多久,就知道我有喜了田氏的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狼狈得很。
  在她的供述下,因为跟自家官人久别重逢,为了缓解这几年的寂寞,他们在船上过了两天。他们刚温存过,她被他甜言蜜语地哄了一番,就自愿交出了在曲家这么多年攒的大半积蓄给他去翻本。
  结果他输了个精光,只能躲在码头帮人扛重物来度日,原本以为他已经洗心革面,没想到他会变本加厉。她无可奈何,只能回到老家另找活计。
  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并没有把主意打到曲家的头上,等她早产把孩子生下来,给自家丈夫传去喜讯,结果其夫高兴是高兴了,却又生出了贪念,道:你不能被曲锋那家伙白睡这么多年,不讨更多好处怎么能行?!
  田氏有些心虚:可是曲家这些年待我不薄。
  其夫轻蔑地看着她:待你不薄怎么只给你这么点钱?你看你身上都没几件像样的首饰!曲锋每年捐给寺庙和道观那么多钱,要是把这些钱给我们多好!
  田氏道:首饰不是被你变卖了拿去还赌债了吗?
  其夫恶狠狠地瞪她:贱人,给老子闭嘴。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种都不一定呢,呸!
  田氏又惊又怒: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其夫不耐烦地道:别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子看得多这种把戏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没钱了,准备把你卖去崔员外家给他生儿子。你如果不想跟儿子分离,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虽然田氏的一番话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尽量将锅都甩到她的赌徒丈夫身上,但不得不说,若不是其夫怂恿,她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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