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卧底魔灵 第一章 血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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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侠英魂风中舞,热血难凉最少年!
  ——管平潮
  东海之滨,吴越之地,江南杭州,有豪侠名“张青阳”,被人称作“仁义大侠”。
  这一晚,仁义大侠张青阳,正成为一些人议论的话题。
  “张大侠真不愧是‘仁义大侠’,前些天看我家里揭不开锅,还送了一两多银子来,这是救命的恩情啊!”
  这是杭州一处破落的民宅里,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跟同样黄瘦的老婆念叨。
  几乎与此同时,杭州城郊外一处庄园大宅里,却是火把通明。
  跳跃的火光里,地上正跪了一群人;一个面色刚毅的方脸汉子,浑身绳捆索绑,跪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在他面前,赫然站着七八个黑袍人,个个神色阴冷。
  他们为首那位,正提着一口利剑,还滴着血,剑尖指着地上的方脸汉子,恶狠狠骂道:“张青阳!你个贼贱人!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吗?”
  “啧啧,仁义大侠啊,我呸!偷了咱血义盟的宝贝,还有脸叫‘仁义大侠’?呸呸呸!识相的,就快交出来吧!”
  嘴里叫骂着,他还好似不解恨,拿淌着血的冰冷剑锋,“啪啪”地打在张青阳的脸上。
  这场面,要是换了个人,恐怕被吓尿了都算是轻的,但这时,张青阳却神色不变,一声不吭,只有鼻子里呼呼地喘着气,在这个阴冷的黑夜里,发出一点证明自己还存在的声息。
  这时候,杭城的另一处民宅中,又有个老头儿正跟枕边人絮叨:“老婆子啊,你听我说,那个仁义大侠啊,真的太仁义了!”
  “又怎么了?他仁义,我又不是不知道。”老婆子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你听着烦,我都说八遍了,可我就是忍不住不说啊。”
  “咱家李家那狗娃儿,多大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偷鸡摸狗,调戏大姑娘小媳妇,衙门都不知道进去多少次了,迟早要吃秋后那一刀。”
  “咱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屁用都没有,上次还把我推了一跟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幸亏咱求了张大侠,他拿着明晃晃的宝剑在那忤逆子脑袋上一比划,眼睛才一眨,寒风飕飕的,臭小子眉毛就全掉了,吓得跪地求饶叫救命。”
  “你看,现在他果然学乖了,在张大侠介绍的铁匠铺里打下手,甭提多乖了。”
  “唉,谁说不是呢。”老伴儿这时候也不嫌丈夫啰嗦了,发自内心地附和道,“老头子啊,还真别说,咱老两口唠叨了多少遍,都没用,抵不上人家大侠客拿剑一比划。”
  “哎,这事儿做得太积德了,咱们要祝张大侠福泽绵长、公侯万代啊!”
  “就是就是,张大侠家家大业大,一定会公侯万代的!”
  这样的祝福,淳朴而真挚,但让淳朴真挚的李家老两口不知道的是,此刻他们祝福的那位仁义大侠,福泽恐怕不怎么绵长。
  差不多就在他俩祝福的时候,郊外张氏庄园大院里那黑袍不速之客,见张大侠一声不吭,不怒反笑。
  他怪叫道:“好!好好好!不愧是大侠客,偷东西时不记得自己是大侠,这会儿倒充硬汉。好!我倒要看看,你心有多狠多硬!”
  话音未落,还不等张青阳反应,他便一转身,红炭一样的怪眼珠一转,便血色利剑一挥,一道赤红的火光瞬间飞出,挟着风雷之音,“轰”一声打在跪地人群中。
  霎时间,便有个稚嫩的哭声响起,但也就刚哭出声,就戛然而止——
  原来是一个三四岁的幼童,正被火焰锋芒打中,哭都来不及,就血流一地,当场惨死……
  刚才还有些纷杂的现场,忽然变得死一样的静寂。
  转眼间哭声四起,求饶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那叫骂的大多数,却是在骂张青阳,骂他不该偷东西,骂他偷了东西还死不承认,结果现在连累死了亲人。
  听他们骂得响亮,黑袍客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漫天骂声中,刚才被血义盟黑袍客那样地恐吓,都没吭一声的汉子,这时却紧闭了双眼,眼角流出泪来。
  但他依旧一声不吭。
  见他这样,身后那群张氏亲族,喝骂声更响亮,很多妇人更是在哭喊着求他快说出宝贝的下落。
  可惜,他们还是要失望了,那张青阳依旧双眼紧闭,一声不吭,如同变成了哑巴。
  他这样,终于激怒了血义盟的黑袍人。
  他们终于明白,这个“仁义大侠”死硬的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于是,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无法无天的血义盟门徒,为了进一步逼迫张青阳,开始了一连串残忍的杀害。
  但张青阳竟还是一声不吭。
  亲族们骂声不绝。
  这时他们对张青阳的恨,一点不亚于对那些直接杀人的血义盟凶人。
  在他们眼中,张青阳和那些正在杀人的黑袍人,一样的冷酷绝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青阳现在的表现,的确既冷酷、又无情;如果有张青阳曾帮过的人,来到现场,目睹这一幕,一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心目中磊落、仗义、慈祥、温情的仁义大侠,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冷血绝情?!
  杭州城里,熄灯夜话的老百姓们,还在纷纷颂扬仁义大侠的恩情,送上市井小民们朴素真诚的祝福。
  睡意渐浓之际,他们完全想不到,在自己的声声祝福中,张青阳张大侠,却硬生生将偌大的杭州张氏亲族,送向悲惨的灭门绝境。
  现场暂时还幸存的张氏家族亲人们,已经完全绝望了。
  事实上他们应该更早绝望。
  他们应该了解自己家族这么多代以来,最杰出的这位族长。
  别看他白衣飘飘,似乎沾染了吴越江南的文气,但骨子里的意气和坚持,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所以他们开始惨笑了。
  很多人已经不哭、不骂了。
  他们都已认命。
  在他们当中,还有个七岁大的清秀孩童,脸上有着泪痕,却早已无泪。
  他好像已经被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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