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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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直到杀入支云院前,张少尘对自己这位便宜姐姐,今晚行动的正义性,还有些疑虑;但到了狼山帮这处核心的宅院里,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所有的疑虑,便都烟消云散了。
  在这里,他看到了显而易见的走私证据。
  这院子的厢房里,有两间堆满了违禁品。
  那凤瑶歌,还从徐海光的书房中,瞬间搜出了几本走私的账本。
  这也就罢了,张少尘还在一处客房中,看到了几个特殊的人物。
  这几人,打扮奇特,语言不似中国,稍微一逼问,就用结结巴巴的蹩脚汉话,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他们正是狼山帮勾结走私的海外蛮夷!
  对这些,凤瑶歌毫不奇怪,因为早在意料之中;但对张少尘来说,就很重要了。
  这表明,凤瑶歌先前在他面前,对徐海光、对狼山帮的指控,一点都不假。
  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还下意识地望了凤瑶歌一眼。
  就在他望去之时,凤瑶歌也回望他一眼,那双明眸波光荡漾,仿佛在对他说:
  “我没骗你吧?”
  张少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凤瑶歌不由得开颜一笑,而她雪嫩曼丽的脸颊上,早已被溅了斑斑的血点,这一笑,就恍然如红梅绽放雪中,在院中火把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诡秘之美——
  一瞬间,少年心神摇荡,其程度并不亚于那一晚花落山前,暗夜枫情如火。
  “把他们,都绑在柱子上吧。”凤瑶歌朝少年说道。
  听了她这句话,院子里的活口们,特别是那匪首徐海光,不由自主都松了一口气。
  很快,张少尘就把支云院中的匪徒们,都绑在了一根根红漆柱子上。
  “多谢两位大侠不杀之恩!”国字脸的徐海光,虽然被挑了山寨,自己还被绑在柱子上,却丝毫没有愤恨之意,反而朗声说道,“两位奇侠,今日之事,是海光做得不对,才应有此劫。”
  “我等心中,不敢有丝毫怨怼,反而是当头棒喝,把我们一棒子给打醒了,两位实在是功德无量!”
  不得不说,占据狼山这么座小山的徐海光,能创下这么大的名头,还能纵横海上,和海外蛮夷走私做生意,绝不是一般人。
  光听他这番话,不仅服软,光棍,竟还捧了摧毁自己这么大基业的仇人,光从这点看,就知道,他能创下今天这么大的局面,绝非幸运偶然。
  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
  往日徐海光不是没落入过绝境,但就是靠着这惊人的情商和魅力,每每都让他化险为夷。
  所以徐海光坚信,今天也会这样——
  肯定会这样,毕竟,看这两个男女的做派,只是把自己这些绑在柱子上,就说明,自己已经逃过死劫。
  只要不死,只要能活,以他徐海光的能力,加上海内外人脉资源还在,怎么可能不东山再起?
  他徐海光,就像海边那种奇特的海绵,哪怕在滩涂上被暴晒很多天,看着干枯死绝,但只要再吸上一点点水,它就又活啦!
  而他徐海光,早就想过这样的比喻,他就是这样的海绵。
  所以别看狼山现在上上下下一片狼藉,死伤遍地,整个帮派都被摧毁了,但真的,没关系。
  当徐海光说出刚才这番话来,张少尘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凤瑶歌则神色平静。
  停了一会儿,凤瑶歌说道:“徐海光,你说的话,大部分都对,只有一句不对。”
  “哪儿不对?”徐海光奇怪地问道。
  “你说,谢我们‘不杀之恩’?”凤瑶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徐海光神色骤然一紧!
  一种不祥的念头,从心底升起,并化成一股寒气,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不要杀我!”号称“大侠”的匪首,终于慌了,凄惨地叫起来,“只要不杀我,什么都依你!我还有几处掩埋金银财宝的地方,都告诉你们,只要不杀——”
  最后那个“我”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凤瑶歌便已一挥手,含光剑倏然划过,也没什么灿烂的剑芒,只有微不可察的淡光轻轻划过,徐海光的人头,已然“咕咚”一声坠地。
  随着人头落地声,院子里响起一片惊呼,转而又弥漫起一股浓重的尿骚气。
  见凤瑶歌如此果断地杀人,张少尘神色也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他就好像想到了什么,变得神色如常。
  此后下山时,他便问天女道:“姐姐,你没留下徐海光,没让他和其他人一样,绑在柱子上等官府来抓,是先前查到,他和官府有勾结?”
  出乎他意料的是,凤瑶歌轻轻摇了摇头:“倒也未曾特地查,但从蛛丝马迹来看,恐怕事实也差不多。杀他,其实我有另一个原因。”
  “呀!还有其他原因?”张少尘有些惊讶。
  “是呀。”凤瑶歌笑道,“弟弟啊,这个原因,按理说,不该告诉你,可谁叫你是我弟弟呢?杀他,是因为你姐姐,要还一个人的债啊。”
  “还债?谁的债?这个债……很特别啊,到底要还谁的债啊?”好奇的张少尘,连珠炮般地发问。
  “不告诉你。”凤瑶歌飞快说道。
  “啊?怎么又不告诉我了?”张少尘一脸奇怪地说道,“凤姐姐,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吗?”
  “嘿,刚才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好弟弟;现在不告诉你,也同样因为你是我的好弟弟。”
  说这话时,凤瑶歌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笑容。
  本来这话,很像佛家禅机,有些拗口难懂;但张少尘,听完后却若有所悟了。
  沉吟片刻,他说道:“我懂了。不问了。不让姐姐你为难。”
  “嘻,这才乖嘛。”凤瑶歌笑吟吟说着,没拿剑的那只手,伸出来,轻轻地抚了抚少年的发丝。
  当此之时,两人手中所提之剑,犹然滴血,但神态举止,却如此温馨温情,若让旁人看见,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狼山事了,第二天早晨,两人并肩在通州市井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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