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和和美美【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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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同班同学都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刚刚还在台上发言的宋煜此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班主任王谦看见宋煜也有点吃惊,这也是他带过的学生,当年就觉得这孩子挺冷漠, 连好朋友都不多, 怎么都不像是会见义勇为的类型。
  宋煜半蹲下来, 把已经说不了话的乐知时半抱在怀里,调整他的坐姿,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药。
  看到这随身携带的药,王谦有些疑惑, 仔细询问:“宋煜, 你这个药他能用吗?我已经打电话给校医院的急救人员了,他们很快就到。”
  “来不及了。这就是他的药。”宋煜冷静得不像学生, 更像是专业的急救人员。他抬头吩咐身边的人, “大家再散开一点。”
  他松了乐知时的校服领带, 解开衬衣头两颗扣子, 让颈部暴露出来, 揽过他的肩, 扶稳头,另一只手直接将气雾剂对准乐知时的嘴,动作连贯迅速, “乐知时, 吸药。”
  此时的乐知时满头冷汗, 唇色微微发紫,本能地攥着宋煜的手臂, 用尽全身力气将气雾吸进肺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哮喘,那种眼泪和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感觉浪一样砸上来,一切都是空白的, 但他能听见宋煜的声音,给他一种无形的安抚。
  “再吸。”
  同班两年,周围的同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急救场面,一个个呆愣在旁边,熟悉他的人多少知道他过敏,但平时也只是出疹子,没这么严重过。
  冰凉的药雾涌进气管,几分钟后,乐知时起伏不断的胸口一点点恢复,呼吸终于不再那么急促和乏力。
  “好点了吗?”王谦不太放心,“还是要送到医务室那边休息一下。”
  “是要复诊。”宋煜拿开药瓶,视线也从他苍白的脸上移开,不经意间瞥到遗落在地上的一张包装袋上,上面印着面包两个字。
  他伸出手掌贴上乐知时胸口,感觉他此刻的心率,然后抓住他手臂翻开,又查看脖颈,检查出疹情况。
  症状虽然得到舒缓,可乐知时意识还是滞后。每次哮喘发作的时候,他会产生很强的依赖感,像只挣扎中被捡回一条命的雏鸟。
  急救时他什么都想不了,只知道一定是宋煜在救他,恢复后的第一时间乐知时就想确认,于是虚弱地抬眼,看到宋煜的脸才心安。
  “哥……”他声音微弱,手指无力攀着宋煜的手臂。病症如狂风过境,残存的意志力让他全然忘记了约定和伪装。
  耳尖的蒋宇凡没过脑子,复读出声:“哥……哥?!”
  这么一个字,过了一层人形扩音器,涟漪一样层层传开。
  宋煜是乐知时的“哥哥”。
  开学典礼的当天,这个乐知时保守了两年的秘密,全校都知道了。
  一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出挑的,不是被议论,就是被簇拥。
  乐知时和宋煜都是典型代表,只是没人想到这两个平时毫无关联的人会有交集,而且这么紧密。
  消息在密集人群里传播最快,没多久,开学典礼上的意外就成了所有人议论的话题。
  乐知时的童年一直就不怎么清静。
  刚到宋家时,他插班上幼儿园,没有熟悉的小朋友,语言也不通,最重要的是他和大家长得都不一样,时常像杂技团的动物一样被人围观,甚至被一些大孩子欺负,给他起“黄毛”、“小杂种”的绰号。
  他很不喜欢幼儿园,每天都不愿意上学,只想躲在家里画画,一到幼儿园门口就哭,被抱下车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上了小学虽然也没少被围观,但至少宋煜在,他不开心就去找宋煜。有时候宋煜一下课,回头一看,可怜兮兮的乐知时就扒在教室后门的门框边上,没断奶的狗崽崽似的。
  同龄人渐渐懂事之后,排挤他的人少了一些,大家也渐渐习惯。再后来,长大的小朋友们审美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乐知时是好看的,好看的程度在同年龄的男生里一骑绝尘,性格也好,被欺负的乐知时又莫名成为追捧的对象,总之就没有消停过。
  不喜欢成为焦点,不想在开学典礼上被公开处刑,可最后,乐知时还是以更加轰轰烈烈的方式成为了全校瞩目的焦点。
  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他望着天花板发呆。值班医生对他进行检查,他乖乖配合,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具,检查完又躺下,继续休息。
  平稳的呼吸令他安心。
  从小乐知时就想象力丰富,可以从天花板上的一个小小污渍联想到白沙滩上的一只寄居蟹,再从它小小的壳内空间联想到溶洞,甚至是黑洞。
  就在他在天花板里探索宇宙的时候,门忽然间打开。乐知时翻身,把床帘拉开一个小缝,瞄了一眼,可看到的却是蒋宇凡的脸,又失望地倒回到床上。
  “乐乐?”蒋宇凡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把他吵醒。
  “我没睡。”乐知时从床上坐起来,拉开了帘,“结束了?好快。”
  “嗯。”蒋宇凡替他把书包拿来,还递给他一盒纯牛奶,“这个你不过敏吧,我看你平时也喝。”见他摇头,蒋宇凡才放心,“老师说不用回去报道了,你休息好了就直接回家。”
  乐知时吸了口奶,“王老师没给我家长打电话吧?”
  这件事本来也是意外,是他自己不小心,不想让蓉姨为他担心。
  “不知道,反正他把宋煜叫住说了会儿话,估计是了解情况。”说到这里蒋宇凡来了底气,“我就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好捡到铭牌,刚好认出你,发言发到一半居然从演讲台跑下来给你急救,身上还刚好带着你的药。要不是你最后喊了声哥,我都要怀疑你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听到最后一句,乐知时一个激灵,“不不不,怎么可能。”说完他又后知后觉解释,“我们也不是亲兄弟。”
  其实他也很后悔。清醒过来恢复体力的时候,回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叫宋煜哥哥的场景,乐知时简直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不是亲的?表兄弟?”蒋宇凡恍然,“我说呢,你俩一点也不像,还不是一个姓。”
  “也不是,你听我说。”乐知时把书包拉链重新拉好,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他寄养的情况。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蒋宇凡再怎么二,多少也有些意外,“这样啊……”
  寄养这种词对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孩而言太沉重了,好像就和不幸、悲惨和寄人篱下划上了等号。
  蒋宇凡心想,难怪乐知时在学校假装不认识宋煜。他抓了抓头发,“那、那……那他家对你好吧?”
  乐知时笑了笑,“好啊,和亲生的没分别。”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蒋宇凡又问,“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我的意思是,领养……”他很小声地说出这个词。
  乐知时却不甚在意,“哦,我以前也问过。叔叔说,我的爸爸妈妈是很棒的人,他们是我唯一的父母亲,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希望我能记住。而且他们说,哪怕没有这个程序,他们也会好好照顾我的。”他补充了一句,“宋叔叔是我爸爸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们像亲兄弟一样一块儿长大的。”
  “原来如此……”蒋宇凡表情像是放心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认真,“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口风很紧。”
  “没事儿。”乐知时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纽扣开了,领带也被扯开,可半昏迷的时候不记事,还边扣扣子边嘀咕,“怎么回事……”
  “你哥……不是,宋煜急救的时候解的。”蒋宇凡又说,“你肯定没看到,他从台上冲下来那样子,太帅了。”
  乐知时的确没看到,很可惜,但他可以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低下头,乐知时看见鞋尖上洇开的黑点,想到发病前幻想出的阴霾。他就是被乌压压的云裹住了,困住了。
  宋煜冲下来的样子,大概像一束锋利的光,破开了那片阴霾,找到了他。
  这画面在乐知时眼前具象化,心里升腾出一丝愉悦感,连牛奶都变甜。拿书包的时候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拉开拉链一看,里面是早上收到的礼盒,“你连这个都装进来了?”
  “我想着你说完事了去11班来着。”
  “嗯。”他把吸得咕噜噜响的牛奶盒捏瘪,扔进垃圾桶,系好领带后拿晃悠着的腿碰了一下蒋宇凡的腿,“走吧咱们,回家吃饭。”
  江城的九月初暑热依旧,多年未修剪的栾树几乎要把茂密的枝丫伸进三楼窗户。这些热情的绿叶被紧闭的玻璃窗阻挡,看起来怪可怜的。
  就跟小时候的乐知时贴着书房玻璃门往里看宋煜时那样,肉嘟嘟的脸都挤得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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