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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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窈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 这么体贴了?
  容翦眉心不耐烦地动了动,朕哪里对你不好了?
  温窈怔了好一会儿,才敢悄悄抬头去看容翦, 结果就看到他板着的嘴角和冷凛凛的侧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容翦垂眸。
  温窈:“!!!”
  她忙把视线收回来, 还欲盖弥彰地装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看她睫毛颤啊颤, 容翦嘴角勾了下, 刚收回视线, 就听到怀里的小傻子在心里发出一声震天的——
  不对啊!
  容翦疑惑, 什么不对?
  温窈朝后看了眼,果然看到还石化一般站在宫门口的慧妃和宁婕妤。
  皇上当着她们的面这样做, 女人的嫉妒心有多重他不知道吗?这是在故意拿她当靶子啊!还嫌她不够扎眼吗?还要给她竖敌! 果然没安好心啊!是不是在报复她夜里说梦话,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这么记仇!
  容翦猛地停下, 低头,紧拧着眉头盯着她。
  温窈还在心里啊啊啊, 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咦, 怎么停下来了?
  她抬头,就见容翦正拧着眉, 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寒津津地瞪着她。
  怎、怎么回事?
  温窈心头大惊, 她咬紧嘴巴, 没敢表现出来,只硬着头皮冲他扯起一个笑来:“皇上、皇上朝政繁忙, 臣妾还是自己走就好, 不敢劳烦皇上。”
  容翦脸都黑了。
  心里一套, 嘴上一套,长本事了啊!
  他冷哼一声:“温才人可听过一句话?”
  被他这么盯着,还这么阴森的语气,温窈有点发毛,她顽强地保持微笑:“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哪一句?”
  容翦:“不识好人心!”
  温窈:“……”什么意思?这是在说谁?
  容翦冷笑,说谁?当然是说你!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温窈被他笑得更加扛不住了,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皇上好像是在生自己的气,面上讪讪:“呵呵,那倒是不太常听到。”哪里有好人心?在哪里?她怎么就没看到!故意拿她树靶子就算了,现在还要颠倒是非么?
  容翦面色又沉了几分:“那就从现在起,牢牢记着!”
  温窈堆着笑:“是,臣妾遵旨!”我才不要记!!!
  见容翦脸色又变了,温窈讨好道:“皇上放臣妾下来罢,臣妾自己可以走的,皇上刚下朝想必也累了,这样劳烦皇上,臣妾于心难安……”
  她说着,还试探着动了下。
  容翦冷着脸:“你再乱动?”
  温窈缩了缩脖子,不敢动了。
  见她终于乖乖不动了,也不在心里污蔑他了,容翦这才再次抬脚。
  温窈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嘤嘤嘤哀嚎,早朝上到底谁又惹皇上生气了?这些个朝臣为什么就不能安生点呢!
  听到她这些想法,容翦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还算她有点良心。
  ……现在下了朝就来找她撒火,害她成了出气筒,好气啊!
  容翦:“………………”
  松翠宫门口,慧妃和宁婕妤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回神。
  看着皇上的背影从视线中消息,进了内殿,慧妃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缓缓吸了一口凉气,靠着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的疼痛才堪堪维持住清醒。
  这、这还是皇上么?
  怎么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放在以往,莫说抱哪个妃嫔回宫,就是和颜悦色都不曾有过啊!
  这个温才人真就有这么好?
  她怎么就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相比于慧妃还能维持清醒,宁婕妤就慌张多了。
  她进宫晚,何时见过这阵仗,要不是宫人扶着她小声喊了她一声,她能直接跌回地上。
  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她看了慧妃一眼,嗓音打着颤喊了一声:“慧妃娘娘?”
  她想回去了,这场景太过骇人听闻,她有点扛不住。
  慧妃看她一眼,眼神微微有些凌厉:“宁婕妤,注意你的身份,别在御前失仪!”
  这话登时点醒了宁婕妤,她忙稳住心神站好,冲慧妃行了个礼:“嫔妾谢娘娘教诲。”
  “走罢。”慧妃维持着冷静,抬脚进松翠宫。
  皇上来了,虽说刚刚接驾时已经行了礼,可总要让皇上知道,她作为执掌六宫之人,是很尽心尽责,知道温才人扭伤了,特意来瞧瞧她。
  宁婕妤自然也知道现在走肯定不行,就算要走,也得进去请示了皇上才能离开,哪能偷偷摸摸的自己走了,那不是大不敬么?
  殿内,容翦黑着脸把不识好歹的温窈放到椅子上。
  温窈哪敢这就坐,忙起来要谢恩,刚动了一下,肩膀就被按住了,容翦凉滋滋的嗓音从她头顶砸下来:“又乱动什么,坐着!”
  皇上都发话了,温窈只好‘安生’地坐着谢恩:“臣妾谢皇上关怀。”
  容翦冷哼一声,这才在上首坐了。
  刚坐下,慧妃和宁婕妤就一前一后进来。
  容翦本就被温窈气得不轻,看到慧妃和宁婕妤,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慧妃进来后,刚福了福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容翦便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
  慧妃:“……”
  她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温声道:“臣妾听闻温才人扭伤了脚,特意带了补品来探望,如今见温才人没有大碍,臣妾也可放心了。”
  秋文奉上茶,闻着那股浓浓的大麦香,容翦暴躁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抿了口茶,淡淡道:“慧妃倒是尽职。”
  慧妃维持着脸上的笑不变,只当没听懂皇上话里的深意,只笑着道:“皇上信任臣妾,让臣妾打理六宫事宜,臣妾自当尽心尽责,不负皇上信任。”
  容翦并不太想看到她,尤其今儿早朝上,又有人以国不可一日无后为由高谈阔论,呼声最高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慧妃。
  他都登基五年了,哪里来的国不可一日无后?
  当他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不知道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吗?
  他看了慧妃一眼,语气又淡了几分:“既已经看过了,那就退下罢。”
  慧妃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但好在她还是勉力维持住了,她行了个礼:“温才人既无大碍,臣妾也就不打扰皇上和温才人了,臣妾告退。”
  进来后一直没开口的宁婕妤也忙跟着行礼:“臣妾告退。”
  温窈差点没吐血,皇上这是怕她得罪不死慧妃啊!
  就这么直接把人赶走,慧妃和宁婕妤不得恨死她?
  容翦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不是不喜欢慧妃和宁婕妤,还在心里嘀咕两人怎么还不走,朕帮你赶走了,你现在又要来怪朕?
  温窈心里正吐血吐得要死不活,蓦然对上容翦不怀好意的视线,她忙上冲他笑笑:“皇上刚下朝该饿了罢,南巧快去小厨房看看早膳好了没?”
  南巧哪里看不出来主子这会儿有多心虚,应了一声就忙转身去小厨房查看。
  她也听出主子话里的意思了,去小厨房看看,做好了什么就紧着先端上来,免得皇上怒气冲冲时刻要杀人,吃着早膳,总可以稍稍转移下注意力。
  很快南巧就来回,早膳做好了,可要现在上?
  温窈没敢自作主张,而是笑着询问了一声:“皇上以为呢?”
  她那点小心思,容翦听得清清楚楚,他冷着脸点头:“嗯。”
  温窈忙是以南巧快去,同时心里不住哀叹,还这么不高兴,到底怎么伺候才好嘛,茶也喝了,饭也做好了马上就要上了,还冷着一张脸,真是难伺候死了!
  容翦瞥她一眼:“温才人。”
  温窈马上正襟危坐:“臣妾在。”
  容翦下巴点了点他旁边的位置:“过来伺候朕用早膳!”
  朕难伺候?
  朕看你就是太欠治了!
  温窈:“………………”
  已经站到旁边准备帮皇上布菜的秋文,忙过来扶主子过去。
  温窈其实很想哭,可她只能笑,还要谢恩,然后开心地伺候皇上用膳。
  容翦下朝会来松翠宫,本就是始料不及的,所以早膳都是现准备的,哪里赶得及,可皇上来了,就是赶不及也得赶,所幸主子进来饮食不佳,厨房里一直都备着蔬菜粥。
  粥是现成的,面点也都有,其他精致小菜要准备得慢一些,但好在他们宫里各式酱菜比较多,还都是主子亲手做的,虽然不能和御厨的手艺比,可皇上宠他们主子,自然也会吃得开心。
  温窈看了眼大半桌子的酱菜咸菜,不动声色瞧了南巧一眼,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皇上又不是兔子,怎么全都是咸菜!
  南巧一脸无奈。
  都已经端上来了,温窈也只能硬着头皮给皇上布菜:“皇上尝尝这酱黄瓜,配着粥和面点最是可口。”
  容翦尝了一口,刚要说尚可,秋文就在一旁补了一句:“这酱黄瓜是才人亲手做的,统共就做了两坛。”
  容翦:“不错。”
  温窈大受鼓舞,心里也有了谱,想来皇上定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尝一尝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皇上尝尝这盘萝卜丁,也是臣妾亲手做的……”
  “皇上尝尝这个酸豆角……”
  “皇上尝尝这个香辣萝卜干……”
  ……
  容翦就着大半桌子的酱菜咸菜,整整吃了四碗粥。
  吃得他有点撑。
  “皇上尝尝这金丝燕窝糕……”
  容翦看她一眼:“这也是你做的?”
  温窈笑容一滞:“……不是。”
  见她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容翦低头,勾了下嘴角。
  傻成这样。
  两人做得这么近,温窈怎么可能看不到容翦脸上的表情,这个勾唇笑,她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被嘲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又不是厨子,不会做不是很正常么?
  连喝了五碗粥,容翦终于放下了勺子。
  “皇上吃好了?”见他放下了勺子,温窈忙问了一句。
  容翦看她一眼,点头:“嗯。”
  温窈:“刚吃完饭,消消食最好,皇上是去院子里坐坐,还是就在厅内歇着?”
  容翦看了她一眼:“就在厅内好了。”免得又要动来动去。
  他都这么说了,温窈虽然想去亭子里继续吹风,但也只好应声,还在心里嘀咕,眼睛这么红,看来昨夜真的没怎么睡好,等下消了食,就让他回承乾宫睡觉好了。
  容翦:“……”他都没说要走呢,就盘算着要赶他走了?
  温窈觉得脖子有点凉,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股凉飕飕冷津津的感觉如附骨之疽,还甩不掉了,她抬头,就见容翦正直勾勾盯着她。
  这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想了想,询问:“皇上可是有吩咐?您说,臣妾听着呢。”
  有话就说话,一动不动盯着人,很惊悚的啊!
  容翦没理她,抬头看向安顺:“宣杨太医。”
  温窈:“!!!”
  怎么好端端的宣太医?皇上吃了她宫里的饭,不舒服了?怀疑她给他下毒?怪不得刚刚那么盯着她呢,怎么办,她是不是要被砍了?
  胡思乱想被容翦一句话打断:“温才人!”
  温窈:“嗯?”
  容翦挑了下眉头:“朕刚刚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话?什么话?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容翦眯眼。
  温窈:“——!”
  刚刚才说过就忘了?就在容翦要瞪她时,温窈突然想起来了。
  “不识好人心?”温窈试探着说出口,见皇上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装的一脸平静:“皇上说的话,臣妾当然记得牢牢的。”
  容翦动了动嘴角,撒谎!
  不过没忘就好,好好记着这句话,别总行那不识好人心污蔑他之举!
  因为不知道皇上到底宣太医是为着何事,安顺便交代了去传话的人一定要快。
  于是满宫里便看到,皇上下了朝去了松翠宫,又火急火燎地宣了太医!
  这简直太奇怪了,温才人又扭伤了?还是有发生什么别的意外了?刚刚慧妃和宁婕妤不是去了松翠宫吗?听说还和皇上撞上了,难不成和她们有关?
  一时间满宫里视线都紧紧盯着松翠宫。
  事实上松翠宫的宫人也很好奇,皇上突然宣太医是为着什么事,不过也都只敢在心里好奇一下,并没有人敢把疑问说出口。
  杨平峪得了诏,也很是不安,生怕皇上或者温才人出事,拼了命紧赶慢赶,终于赶到。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温才人。”杨平峪努力调整呼吸,尽量保持气息平稳,行礼。
  容翦看他一眼:“起来罢,给温才人诊下脉,看看恢复如何。”
  温窈正揪着一颗心,等容翦跟太医说他哪里不舒服呢,结果竟然是给自己诊脉吗?
  杨平峪:“臣遵旨。”
  直到杨平峪给她诊了脉,医女给她检查了下伤处,温窈才回过神来,还真是给她诊脉的,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了?好反常啊!
  常言道,师出反常必有妖,温窈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反倒非常警惕。
  “启禀皇上,”杨平峪请完了脉,谨慎道:“温才人恢复得很好,再过几日想必就能下地走路了。”
  容翦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温窈:“刚慧妃和宁婕妤给你送的东西呢?”
  温窈不太明白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还在前厅,怎么了?”
  容翦:“拿过来。”
  温窈也不敢问,就让秋文去取了来。
  秋文很快把东西都取了来放到了皇上面前的案子上。
  容翦随手一指:“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杨平峪很是惊讶,皇上此举,可、可大有深意。
  他也不敢去深想,保持平静上前,小心谨慎一一检查过后,这才如实回禀:“回皇上,都是绝佳的滋养品,并无不妥。”
  容翦这才点头:“嗯,下去罢,记得日日来请平安脉。”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平峪还有哪里不懂的,他忙行礼:“臣遵旨,臣告退!”
  话落,还冲温才人行了礼。
  早就猜到这位主子会有大造化,没想到这位主子比他预想得还要得皇上看重,他日后要更加谨慎尽心才是。
  温窈自然不知道杨平峪在想什么,只是一直提着心,想看看皇上到底哪里不舒服,直到杨平峪真的走了,她才明白过来,皇上宣了太医来,真的只是要给她诊下脉……不对不对不对,是检查慧妃和宁婕妤送的东西才是关键,她好端端的,给她诊脉不过是顺便。
  皇上这是怕慧妃和宁婕妤会对她不利吗?
  或者是怕什么人会借此机会对她不利?
  温窈很震惊,也有点感动,皇上竟然这么关心她!
  尤其是想到之前,叶才人在她宫里吃了酥油茶吐血污蔑她后,皇上也是派了太医来检查她带进宫的物什,她当时特别委屈,以为皇上是怀疑她,不放心她,现在看……
  皇上其实是在关心她?
  一旁,听着小傻子终于开窍了,知道自己对她好的容翦,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就听到她嘀咕之前他派人检查她宫里的事,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合着,他好心一直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他转头,阴恻恻看着还在感动的温窈,没好气道:“温才人,不识好人心前一句是什么?”
  温窈不懂容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沉吟片刻后,才道:“狗咬吕洞宾?”
  容翦:“哼!”
  温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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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翦:对,朕被咬了!╭(╯^╰)╮
  生命不息翻腾不止地红鲤鱼:呸!有本事你别来啊!别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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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昂,头疼了一天,到下午六七点才缓解,还有一更,但会晚一些,我尽量在十二点前更新,么么(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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