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锱铢必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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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岩峰生来率性坦荡,若说头几年想要报仇的想法还十分强烈的话,而到后来谢岩峰早就把那些年的恩怨看淡了。
  他有了自己的妻儿和事业,还成了苍梧学院的院长,他似乎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由和无所羁绊。
  而在看到家道中落的谢家之后,谢岩峰或许更多的是感慨而不是愁怨。
  毕竟,那些真正对他下手的人,几乎都不在了。
  这仇,似乎早就被时间所报了。
  但是谢岩峰放下了,鹤梦年却不一定能够放下。
  那些害过谢岩峰的人,他都还一一记得一清二楚,他早就做好了让所有人都血债血偿的打算。
  就算是时光磨平了谢岩峰的所有棱角和仇恨,但是他的还在,他会替谢岩峰记着。
  欠了就是欠了,该还的始终要还。
  颜非银灰色的眼瞳落在窗外,手指轻轻捻弄着梅花花瓣,程管家话音一落,她便将手中的花瓣随意洒在窗外的雪地上。
  “所以,鹤梦年报仇的方式,就是报复天下所有人吗?”
  程灵摇头:“颜姑娘,那些被抓走的修士,无一不跟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有瓜葛。修为高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而城主早就打算,只要当年的人都遭了报应,他便会收手的。”
  颜非不禁轻笑一声:“若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所说的那件事发生当年我还没有错出生,所以前一次将我捉走又是为了什么?”
  程灵叹了一口气:“手下的人找不到人,抓人来充数的事确也时有发生。”
  程灵说着朝着颜非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
  颜非看了一眼身边的风长殷,见他目光如常,不动声色的饮着茶,似乎并不打算插手,一切都由她做主的模样。
  颜非垂着眸子沉吟片刻。
  这个程灵的确很会捉摸人的心思,任凭谁听了鹤梦年的这一段过往,都会忍不住唏嘘感慨。
  毕竟谁能想到,如此体面威望的鹤梦年,却有着那样一段辛酸得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往呢。
  但是其中尚存在一些疑点。
  颜非站起身,看向程灵:“程管家,那你觉得当年的事对谢岩峰或者再加上鹤梦年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程灵先是一愣,随即又听颜非道:“谢岩峰最多也是被栽赃陷害,弄得无家可归,但最终谢岩峰还是好好活着。但是鹤梦年如今的所作所为,却是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是不是未免太过了,太残忍了些?”
  程灵自知无从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到:“我又何尝不知这种方式手段残忍有悖天理呢?可城主的脾性我又怎么劝得住。”
  “当初我和少爷都觉得,那个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小哑巴淳厚善良,但是却不想小小年纪早就经历过世态炎凉的孩子,心性根本就扭转不过来了。”
  程灵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泛红。
  “他见过这世上太多丑恶的东西,心早就被仇恨充满了。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宁可他负世人,也不愿意再被世人所负。他只知道是他的他就要紧紧攥牢了,别人欠他的,他用尽手段,也要让人还回来。他唯一的信仰就是少爷,但是少爷也没了。”
  颜非闻言喉间有些阻塞,一时间到是说不出话来。
  她只觉得这种感觉,让她似曾相识,心中不禁有几分动容。
  程灵抹去眼角的湿意,“我相信你们应该调查过少爷的死因了,知道他是筋脉断裂,走火入魔而死。但是少爷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又清楚吗?”
  “你们或许还是觉得城主的手段过于残忍,但是当年谢家的那几个叔父,对少爷做的事,你们是一概不知的。我也只是被废了筋脉,永远无法修习而已。而少爷当年受的侮辱和苦楚,你们是难以想象的。”
  颜非挑眉,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然而或许是那段过往太过凄苦,程灵不愿意再细细讲述,他只说谢岩峰被下了药毒,从他逃出谢家的那天起,那药毒便伴随了他这一生,他每日都在遭受着药毒的折磨,直到他死。
  而谢岩峰的死,也也与那药毒直接相关。
  “少爷宽厚,不想再追究,也劝着城主放下过往,城主原本也在劝说下松动了。但是,但少爷的死,彻底将城主激怒,他心底隐藏的所有阴暗,这才释放了出来……”
  颜非听后轻叹了一声,“程管家,现在这样结局,我们只能说已经对鹤梦年网开一面了。谢星要替鹤梦年定罪,我们本就是不同意的。但是谢星已经自毁了内丹,我们也不愿意就让谢星的付出就这么白费了,这才就此揭过此事的。”
  “而至于鹤梦年与谢星之间关系的修复,我一个外人不好置喙,有些话,还是程管家自己去说吧。我相信,谢星要是听了之后,说不定会有所动容的。”
  程灵见自己确实说不动颜非了,便也不再多说,朝着颜非行了一礼之后,便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谢星,一脸惨白的谢星。
  颜非也看到了谢星,心想,估计程灵这回也不用再说了,谢星这模样,怕是什么该听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
  谢家的事,颜非终归是不想管的,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颜非准备第二日便直接启程,去西疆找苍墨和她的哥哥去。
  而先前和风长殷闹冷战的事,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两人吃了饭在后院散步。
  颜非踏着清冷的月光,不禁道:“鹤梦年那人,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有侠风和胸怀的人,但是却不想心底却藏了这么多的恨,是个如此锱铢必较的人,一桩桩件件的事都记在心上,谁惹到他还真是倒了霉。”
  风长殷闻言眉头微微一动,随即轻笑一声。
  坐在不远处的廊檐下的洵澈听颜非这么一说,不禁看了身边的空桑一眼,心道:这记在心上的不恐怖,恐怖的是记在本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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