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法医秦明系列7)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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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二代啊。”我说。
  荣支队说:“经过调查,这个霍骏还是挺擅长经营的,在这几年间,家具厂的效益每年都有进一步的提升。霍骏今年三十岁,五个月前刚刚结婚,妻子叫孟建云,是公务员。这座别墅是三年前霍骏父亲给他买的,霍骏一直独自住在这里。结婚后,霍骏和孟建云两个人住在这里,没有请保姆。除非霍骏出差,否则他每天晚上都回来睡觉。”
  “说明这男人还蛮老实的。”大宝说完,看了眼韩亮。
  韩亮一脸委屈,说:“看我干吗?”
  荣支队接着说:“周日早晨,孟建云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家别墅大门是虚掩的,当时就有不祥的预感。上楼后发现,霍骏果真已经遇害了,就在自己的床上。于是报警了。”
  “孟建云不在家?”我问。
  “哦,是的。”荣支队说,“孟建云的母亲身体不好,她周六回家照顾母亲,晚上不在家里住。”
  我一听这个情节,立即想到曾经办过的“死亡骑士”案 1 。那起案件就是妻子伪装自己不在家,制造不在场证据,然后让姘头潜入自家,杀害了自己的丈夫。我坐直了身体,很感兴趣地听着。
  荣支队感觉到了我的怀疑,于是赶紧解释道:“不是那样的,后来我们判断这是一起侵财的案件。现在就让现场勘查和法医检验的同志来介绍一下吧。”
  汀棠市公安局的痕迹检验工程师李蒙走到会议室的前端,用遥控装置播放接下来的ppt, ppt上呈现出了中心现场的几张照片。
  现场一楼有一间大客厅、一间保姆房和卫生间、厨房等结构,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从楼梯开始,依稀可以看到几滴滴落状的血迹。沿着楼梯到了二楼,首先是一间小客厅,围绕着客厅四周的是三间卧室,以及一个卫生间。
  死者的尸体位于中央的主卧室,原始现场中,尸体被一些衣物和被子覆盖,但是可以看得到头部附近的枕巾上,有非常扎眼的血迹。主卧室被翻动得很乱,几乎所有衣柜、吊柜、床头柜里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堆在床上。
  “这就是主卧室的情况。”李蒙说,“现场翻动迹象非常明显,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翻动了。不过据孟建云说,他们平时在家里是不放现金的。霍骏和她的一些值钱的首饰、手表什么的,都放在次卧室的保险柜里。这是次卧室的情况。”
  次卧室的照片呈现在我们眼前。次卧室也被严重翻乱了,柜子里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堆在小床上。小床的床头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床头柜的保险柜。打开床头柜的木门,就可以看到里面保险柜的密码锁。保险柜是完好的,没有被打开,也没有明显的撬压痕迹。后期,孟建云打开保险柜清点过,里面的贵重物品一样不少。
  “另一间卧室里面是空的,没有摆放家具,所以没有被翻动。”李蒙说,“根据这种翻动的迹象,我们初步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经验不丰富的小偷,没有开锁或撬压的技能,看到保险柜以后,就放弃了打开保险柜的念头。根据孟建云所说,凶手应该没有偷走多少值钱的东西,只拿走了霍骏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公文包里面有钱包,一般情况下,会放有四五千块的零钱。”
  “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叫零钱。”大宝吐了吐舌头,说,“对于小偷来说,这么多钱不少了,所以他不去费劲撬压保险柜也是正常的。”
  “出入口呢?”我问。
  “入口是二楼客厅的窗户,出口应该是正门。”李蒙说,“因为我们看了现场后发现,一楼所有的门窗是无法进入的,二楼客厅的窗户没有关闭。后来我们果然在二楼客厅窗户的窗台上找到了一枚灰尘加层足迹,和室内偶然可见的几枚灰尘加层足迹一致,应该都是犯罪分子留下的。同时,二楼客厅窗户外面是一盏路灯,如果顺着这个路灯杆爬上来的话,正好可以从窗户进来。”
  “是啊,地面载体不太好,能发现有足迹就不错了。”林涛说。
  “也就是说,我们掌握了犯罪分子的足迹?”我说,“那同类型的鞋子在找吗?”
  “正在找。”荣支队说。
  “不仅仅是足迹。”李蒙说,“我们在路灯杆上还发现了一枚手印,应该是犯罪分子所留。”
  李蒙播放了一张ppt,显示路灯杆的局部特写,果真有一枚汗液手印。而且,手印的掌纹和指纹都很清楚,具有明确的比对特征。
  “有证据就好办多了,甄别犯罪嫌疑人也容易很多。”我满意地说,“不过,你们是怎么确定这枚手印肯定是犯罪分子的呢?”
  “案发时间是周六晚上,而周六晚上十点半之前,我们汀棠市一直在下雨。”李蒙说,“这枚手印能够留下来,没有被雨水冲刷掉,说明是在十点半之后、路灯杆已经干涸后形成的,这是其一。法医说死者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左右,而周日上午八点我们就开始勘查现场了,别人再在这里留下手印的概率很小,这是其二。这里虽然是别墅区的中央,但是路灯杆的位置是在灌木丛中,如果不是要用这个路灯杆作为攀登工具,是不会钻到灌木丛里摸路灯杆的,这是其三。”
  “很有道理。”我非常赞同。
  “所以,我们认定这是犯罪分子留下的手印,依据充分。”李蒙说,“他攀登路灯杆,从二楼窗户进入,杀人取物后,从正门离开。”
  “楼梯上滴落状血迹的方向,也证实了这种推断。”法医赵永说。
  “那法医检验的情况呢?”我问。
  赵永走到会议室前端,打开尸检情况ppt,说:“法医检验工作在这起案子里比较简单。通过对现场血迹的分析,死者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任何移动,遭到了直接致命性打击,打击位置是头部。”
  “晚上十二点左右死亡?那应该是睡眠状态。”我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根据死者的尸体现象、尸体温度和胃内容物分析,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周六晚上十二点左右。死者被第一次打击后,就直接失去意识。”赵永放出死者血肉模糊的侧脸,说,“死者是侧卧睡眠,被钝器打击头部十一次,全颅崩裂,瞬间死亡。”
  全颅崩裂是一种严重的颅脑损伤,一般在交通事故、高坠等事件中常见,一个人体在被钝器反复击打头部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形成。全颅崩裂,是指颅骨多处严重骨折,导致颅骨的外形基本崩塌。这样的损伤会导致死者的面部严重变形,看起来触目惊心。
  “十一次?都有挫裂创吗?”大宝问。
  “只有两次打击形成了挫裂创,但因为全颅崩裂,现场还是流了不少血。”赵永说,“我们分析作案工具应该是圆头锤子。这种工具死者家里没有,肯定是凶手自带的。死者一共就这么多损伤,其他部位没有损伤。因为只有这一种工具,所以一个人可以完成全部作案过程。”
  “打了十一次,只形成两处挫裂创?”我陷入了沉思。
  “痕迹检验这边一共在室内发现二十一枚足迹,有左脚的也有右脚的,但花纹都是一致的。”李蒙打断了我的思路,说,“是运动鞋,新鞋无磨损。”
  2.
  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情况到这里基本就介绍完毕了,大家思考的在思考,做笔记的在做笔记,会场恢复了平静。
  我看见程子砚像是有问题要提,但是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我鼓励道:“小程有问题吗?你说说看。”
  程子砚脸一红,说:“哦,我听陈处长说,一开始对这起案子的侦破工作信心满满,是因为有完整的监控录像?”
  荣支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这样的。这案子我们开始认为肯定好破,一来是我们在现场提取到了关键手印,可以甄别犯罪分子。二来是因为这个别墅区是汀棠市最豪华的别墅区,有着完善的监控和安保。四周的围墙很高,而且有铁丝网作为保护。整个别墅区只有一个大门,大门口有保安执勤,小区内有保安巡逻。大门口全方位二十四小时监控。所以,我认为这案子肯定没问题了。”
  “结果呢?”程子砚接着问。
  “结果很奇怪。”荣支队摇了摇头,说,“当天晚上进出小区的车辆,我们按照监控录像逐一进行了排查,全部都是小区内的住户,并没有外来车辆。而且外来车辆进入小区都是要进行登记并且通知业主的,也确认了没有登记信息。对于行人和两轮车,我们甚至都逐一进行了排查,因为这种小区的业主都开车,走路和骑车的很少,所以也都查完了,并没有谁有作案嫌疑。”
  “从大门走的,全部排除了?”大宝说,“难道是飞进来的?哦,是不是翻墙的啊?”
  荣支队说:“我刚才说了,这种围墙是不可能翻越的,而且围墙每个拐点都有监控,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翻越围墙。”
  “那就奇了怪了。”林涛诧异道。
  “确定小区没有其他出入口了?”我追问道。
  “没有。”荣支队坚定地说。
  现场又重新回到了静默状态,大家都在思考还有什么可能性既能让凶手出入小区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
  “大门口的监控能看得见每辆车开进来时,车辆里面坐人的情况吗?”我问。
  荣支队摇摇头,说:“因为角度的问题,副驾驶都看不清楚。比如死者开着他的斯马特进小区,副驾驶有没有坐人我们就不知道。”
  “这么有钱的人,就开斯马特?”我问。
  “他有三辆车:一辆玛莎拉蒂、一辆丰田霸道、一辆斯玛特,他老婆开宝马。”荣支队说,“他在不同的时候开不同的车,每辆车又有各自的特长。比如,他去公司,车不好停,所以上下班都开斯玛特,斯玛特是两座车,随便哪里都可以停。如果谈生意,就开玛莎拉蒂。”
  “土豪的生活我们不懂。”大宝羡慕地说。
  “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乘坐小区住户的车,混入小区的呢?”我问。
  “别开玩笑了。”荣支队笑着说,“住汀棠市最豪华别墅区的土豪,拉一个抢劫犯进小区打劫别人?”
  “这就要说一说案件性质的问题了。”我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说。
  照片上,是现场主卧室的概貌照。从柜子里被翻出来的衣物、被褥都成叠地摞在尸体上面,有的摞在床上和地上。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站起来说:“首先,我想先说一下入室抢劫杀人案的特征。这种案件,基本上只有两种表现方式。第一种,就是凶手以小偷盗窃的姿态进入室内,在盗窃的过程中,因为主人的惊醒而杀人,这是盗窃转化为抢劫杀人案的特征。第二种,凶手直接持凶器进入现场,威逼被害人,迫使被害人交出财物,然后杀人灭口,这是直接抢劫杀人案的特征。可是,这种翻入室内,趁被害人在睡觉,直接打死人,再搜找财物的行为,还真是罕见。这种行为,冒险程度大,获取大量回报的可能小。其次,我们再看作案工具。盗窃转化抢劫案件中,可能有锐器,也可能有螺丝刀之类的便于盗窃的工具。在直接抢劫杀人案中,为了及时控制被害人,一般都是锐器或者火器。这种只带着一个锤子就上来杀人、抢劫的,也是极为罕见的。锤子,是多见于寻仇报复,或激情杀人中使用的工具。”
  “可能是犯罪分子心智不健全?所以才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致?”荣支队来了兴趣。在他看来,叫我们来变换一下思路的办法,开始奏效了。
  我接着说:“是不是心智不健全呢?我们再来看看现场情况。现场这些被翻乱的东西,有些衣物、被褥,甚至都没有被打开,还是叠好的状态,一摞一摞地堆在那里。在我看来,凶手不是在找钱,只是为了把东西拿出来而拿出来。那么这个行为指向的心理,就是伪装。凶手为了伪装一个被翻得很乱的现场,而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会伪装的犯罪分子,会是心智不全吗?同时,我们看见压在尸体上的被褥和衣物上都没有黏附大量的血迹,这说明凶手在杀人之后,没有立即翻找财物,而是在现场要么休息,要么观望了一会儿,直到血迹干涸了,才把东西翻出来。我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我们是这个抢劫杀人犯,在杀完人之后,肯定是立即要翻动东西,寻找财物,好立即离开现场。而从这起案件的表现来看,并不符合抢劫的心理。”
  我看了一眼韩亮,说:“今早,我还在和韩亮谈论一起信访案件的问题。那起案件中,死者身边有八千块钱没被拿走,而家属坚称死者是被抢劫杀害了。显然,留下一大笔现金,并不是抢劫犯的心理,家属的说辞是无稽之谈。在这起案件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凶手没有在杀人后直接找财物,甚至连保险柜都没试试能不能弄开。这起案件说明的问题和那起信访案件中的问题异曲同工。那起信访案件不可能是抢劫杀人,而这起案件一样,凶手是为了杀人,而不是为了劫财。”
  “我赞同。”林涛插话道,“从现场布局来看,死者家的别墅是在别墅区的中央,楼不是最高的,门脸装潢也不是最好的。如果抢劫犯能够进入别墅区,为什么要选择死者家呢?没有任何理由啊。”
  专案组的大家都不说话,但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睛里面都闪烁着光芒。我也知道,我和林涛这一变换思路,似乎把大家的想象力都给打开了。
  “如果是报复杀人,而且杀人之后还要精心伪装,这案子可就有意思了。”荣支队说。
  “我看怎么和‘死亡骑士’的案子一模一样呢?”大宝说。
  “当然,因为矛盾关系而导致的杀人,首先要考虑男女关系问题。”我说,“他的老婆孟建云当然要作为重点调查对象。但是,我们即便知道凶手是为了谋人而不是谋财,也一样解决不了凶手为什么出入小区没有留下影像的问题。”
  “会不会是和邻居发生了纠纷?邻居杀人的?”有名侦查员说,“开始,我们觉得住在这里的住户是不可能劫财的,但是因为矛盾,可就不好说了。”
  “这就需要你们调查了。”我说,“住户并不多,逐个取手印来比对,也就一晚上的时间吧?”
  “甚至,都要考虑是不是死者自己开着斯玛特把凶手带回了家,然后凶手跟着其他住户的车混出去了。”林涛补充道,“在对邻居进行调查的时候,也不能忘了这一点。”
  “总之,围绕因仇杀人这条线,我们要开展的工作还很多。”我伸了个懒腰,说,“你们辛苦,还要调查一晚上。我们明天上午对现场进行复勘,对尸体进行复检,如果还有新的发现,我们再碰。毕竟有关键证据,我相信变变思路,一定会破。”
  第二天一早,我和大宝一组,林涛和陈诗羽一组,韩亮和程子砚一组,各自进行自己的工作。我和大宝以及赵永法医赶赴殡仪馆,对尸体进行复检;林涛和陈诗羽去了现场看看勘查有没有漏洞;而韩亮和程子砚则重新研究监控录像。我特地嘱咐程子砚要认真细致,从程子砚来我们勘查组办的第一起案件开始,我再也不敢小看图侦这个专业了,图侦也有图侦自己的技巧,比我之前想象的只是看监控要厉害多了,掌握技巧的人,比生手的人发现线索的概率要大多了。
  尸体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因为全颅崩裂,所以整个面部都是变形的。死者的颞部皮肤有两处不短的挫裂创,一移动尸体,还有血液从颅腔内往外流。尸体已经经过了系统解剖,包括胸腹腔和盆腔、后背都已经打开检验过。我们这次尸体复核检验,只需要对重点部位,也就是头部进行检验,其他部位则没有再次检验的必要了。
  我们沿着原来的切口打开了缝线,头皮里面的颅骨被赵永法医勉强拼凑起来。颅骨的骨折线有多处截断现象,说明头部经受了多次打击。
  我把死者颅骨的碎骨片都清理出来,把尽是挫碎、损伤的脑组织也取了出来。脑干部位都有明确的损伤,说明死者的死亡过程非常快。
  死者头皮的损伤主要集中于死者的右侧面颅部,可以看到类圆形的皮下出血,说明赵永法医判断是圆形截面的圆锤推断是正确的。我拿起手术刀,把死者右侧有损伤的面部部分的汗毛刮干净。
  “这是什么?”我指着死者面部已经皮革样化的损伤部位说。
  人体在生活状态下,虽然皮肤的水分在不断地流失,但是人体也在不断地补充水分,以保持动态平衡。但人体死亡后,摄取水分的能力丧失,血液循环停止,丧失的水分不能得到补充,水分从尸体皮肤较薄的部位或者有表皮剥脱处迅速蒸发,这部分的皮肤干燥,颜色加深,质地变硬,这就是皮革样化的形成机理。
  虽然霍骏的头部皮肤只有两处挫裂创,但是其他部位因为被钝器打击,必然形成了表皮剥脱,所以在冷冻数天之后,这几处表皮剥脱的位置开始干燥、颜色加深,表皮剥脱部位的皮肤细节特征开始慢慢展露出来。
  “什么?”赵永不明所以。
  “损伤表面好像有纹路,很有规律,一条一条的,纵横交错,像是纺织品的纹路一样。”大宝眯着眼睛边看边说。
  “不是好像,是确定。”我从勘查箱里拿出放大镜,把损伤表面放大,说,“几乎所有打击点的表皮剥脱表面都有规则性的纹路,甚至这两处挫裂创的边缘也一样可以看到。”
  “规律性纹路,这能说明什么?”赵永说。
  “说明接触面的形态。”我说。
  “可是,所有的金属工具,表面都是光滑的啊。”赵永说。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用金属工具打击人体,却在皮肤上留下纹路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可是这么严重的、有规律形态的损伤,一不可能是非金属工具造成的,二不可能是非规律制式工具形成的。那么,为什么会有纹路呢?
  “会不会是用现场床单、枕巾等东西衬垫打击形成的?”大宝说。
  大宝的思路诱发了我们的想象。是啊,如果有东西衬垫,就可能把衬垫物的表面形态给印在皮肤上。不过,床单、枕巾之类的纺织品,质地是非常柔软的,即便有很大的暴力挤压,也不可能把柔软的纹路给压在皮肤之上。那,会不会是较硬的物体衬垫呢?又会是什么较硬的物体呢?
  我让一名实习生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在一旁重新审视着现场的情况。从中心现场尸体周围摆放的物体来看,并没有任何一样物体可以作为衬垫物,或者作为衬垫物的同时还能把自身纹路留存下来的。
  “会不会是凶手自己带来的,然后又带走了?”赵永说,“可是,天气又不好,下雨天又带锤子,又要带衬垫物的,还真是多此一举啊。”
  “下雨?”我叫了一声,把身边的大宝吓了一大跳,“对啊!下雨!雨衣可不可以?”
  “雨衣?嗯!雨衣很多都是尼龙加聚氯乙烯的材质。”赵永法医说,“因为有尼龙的成分,所以质地会比普通纺织品要坚硬很多,那么它的纹路被留下来确实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种纹路,也确实很像是雨衣的惯用纹路。”我说完,转头看了看实习生,说,“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去超市挑几件雨衣买回来?”
  实习生点点头,转身出门。赵永说:“记得开发票报销。”
  不一会儿,实习生就把几件雨衣买了回来。我们迫不及待地把雨衣展开,用放大镜观察上面的纹路。
  “一模一样啊!”大宝说,“走向规律什么的都一样。”
  我拿出一把比例尺,量了量,说:“大小宽窄也差不多。”
  “用雨衣衬垫,估计是为了防止血喷射出来。”赵永说,“所以我们在现场基本上只有看到滴落状血迹和血泊,喷溅状血迹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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