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 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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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荣眼底瞬间没了光彩,他说:“穆善不会让我离开的,至少这辈子我没办法活着走出羯族。”
  陆晚晚笑笑,她问:“羯族太后不让你离开,难道你就不离开了吗?白先生,你放心,有我夫君在,他一定会救你我出去。”
  夜风猛地吹进来,将毡帘都吹得飞起。
  冷不丁被夜风一激,白荣打了个哆嗦。他望着眼前女子看上去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心底莫名触动。
  他想回家啊,想了十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晚点还有一更。
  第93章 对战
  十一月底, 北方开始下雪。
  鹅毛般的大雪自天际洒下,洋洋洒洒一大片。枯黄的草原覆满冻土,战士行军, 前方战士踏过将冻土踩得融化, 地上便变成了一片泥泞。后头的人再走过,一步三滑。
  谢怀琛站在山丘之上, 眺望着远方的饮马川。那片白雪覆盖的平原残留着达阳部落仓皇逃去时留下的痕迹。
  白雪皑皑, 天地间茫茫一片。
  他矗立在山丘之上,仿佛成了一樽木雕泥塑的人像。
  自他率兵驰援戎族,这两个月达阳部落连败数战。前段时间璋信可汗派了一支部队赶到孟甸地区和他前后夹击达阳的军队,然达阳狡猾,以一支先锋精锐之师破除合围之势,继而从突出重围。
  他让戎族士兵留在孟甸收拾残局, 自己带兵追至饮马川外。
  饮马川再往前走便是戎族、羯族和大成三国交界的地方。
  眼看着马上就能追上去, 大军中却有不少人患上雪盲症, 行程因此而耽搁。
  “大将军,我们捉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羯族人。”
  一个亲兵踩着脚下的泥泞,向他疾奔而来。
  “羯族人?”谢怀琛不由皱起了眉毛,道:“走,回去看看。”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披风, 转身回营。
  还未走进营帐内, 便听到小兵呵斥的声音:“给我放老实点,不许动,我们大将军马上就来。”
  被捉那羯族人喉头呜咽, 咿咿呀呀说了些什么。
  谢怀琛担心是这人是羯族派来打探信报的。
  自从戎族部落内达阳和璋信可汗开战,羯族的态度就一直很微妙。他们既不支持达阳,也不支持璋信可汗,仿佛打定主意要作壁上观。
  成平王的部落取道羯族,他放行,大成的部落取道羯族,他也放行。
  不知羯族那穆善太后在搞什么鬼。
  越是这种情形,他越是小心谨慎。
  他踏进去,坐到案桌后,抬眸看向底下被捆得就跟粽子一样的人。她穿着脏兮兮的羯族衣服,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虎皮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她的脸。
  那人一看到他就激动起来,又踢又动,一点也不安分。
  谢怀琛道:“松开她。”
  士兵闻言,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将捆在徐笑春身上的绳索一刀劈开。
  徐笑春挣开绳索,扯出口内塞着的破布,将头上的虎皮帽一扔,气呼呼地喊了声:“哥!”
  谢怀琛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陡然凝住了。
  他已经想了千万种这人的身份,却没想到竟然是……徐笑春。
  “你怎么在这里?”
  在他的意识里,徐笑春现在应该还在京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戎族他的军营中?
  徐笑春这一路赶来有多辛苦,自不必说。她自幼被娇惯着长大,还没吃过这种风餐露宿的苦。她喉头一酸,就快哭了,但随即想到陆晚晚交代给她的话,吸了吸鼻子,说:“哥,嫂子让我告诉你,羯族和达阳的人勾结在一起,在饮马川设下埋伏,就等你上当追去。”
  谢怀琛听得云里雾里:“晚晚?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徐笑春冷极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谢怀琛扯着她围坐在火炉旁,又倒了盏热茶给她喝:“你慢慢说。”
  徐笑春将热水饮下后,冻得就快僵硬的身体总算回了些许温。
  她将陆晚晚接到他受伤的消息便赶来靖州寻他,一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他。
  谢怀琛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阴沉得可怕。
  当他听说陆晚晚如今在珞珈山羯族军帐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绷在那里,脊背僵硬得动一下都痛得厉害。
  羯族军帐,犹如龙潭虎穴。
  “哥,嫂子说让你听到消息后千万不要着急,她心中有数,一定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徐笑春看着他阴沉可怖的面容,心下惴惴,将陆晚晚教给自己的话说给他听。
  她真怕谢怀琛沉不住气。
  但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自己知道了,然后又让谢染将徐笑春带下去安顿。
  他心中担心、害怕,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但如今他是三军统帅,如果他慌了,底下的战士们又该如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沙盘前研究目前的形势。
  这只达阳的精锐部队他已经追了很久,现在放弃无异于全盘放弃,以前战士的鲜血都白流了。可前进,饮马川设有埋伏。
  陆晚晚是个很谨慎的人,如果不是确切属实的消息,她不会贸然相告。
  如果这几日不是将士大面积爆发雪盲症,以他的行军速度,此时肯定已然落入达阳的圈套之中。
  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设伏阻击他。
  他为何不能利用这次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谢怀琛带上舆图,走出营帐,查看四周的地形。
  此处比饮马川的地势要高。
  他原本的打算是大军从此杀下去,长驱直入,追击敌军。但如今饮马川里达阳的大军张开了巨口,就等他下去。到时候大军没有连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他走到马厩牵出战马。
  谢染听到响动,追出来:“世子,你去哪里?”
  “不用管我。”话音方落,谢怀琛催动马蹄,跑了。谢染吓得小黑脸都变白了,想要骑马去追,他又变成了远远的一个黑点。
  谢怀琛骑马出了大营,沿着山丘跑去。饮马川就在营地正东的方向,他跑了一路,发现这里很平坦,几乎没有什么山峦起势。如果大军用强弓劲孥进行攻击,戎族大军就算是撤退也来不及。
  不能从正面进攻,否则肯定会被他们包围。最好是从侧翼包抄,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苍茫夜色下的饮马川,巅峰有皑皑白雪,映照着长空里的一轮孤月,发出熠熠的光芒,又清冷,又萧索。谢怀琛远远看了一眼前线的战况,便勒转马头,继续沿着舆图往别的方向走。就在营地往西大约两三里的地方,他终于此处与别处的不一样。这里是一个向阳的长坡,往上直通葛底山脉,往下便去往戎族的索古部落。而此处的地势较缓,因为向阳,白雪被太阳融化成水,雪水使地面变得湿滑不堪。他翻身下马,蹲在地上,去摸那泥湿的地面。
  他一计跃上心头,又骑马奔驰回营地。
  谢染在营帐里担心地转了好几个圈,来回踱了好几回步,部下看到都噤若寒蝉,半句宽慰的话也不敢说。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忽听外头一声大喊:“大将军回来了。”
  谢染欣喜不已,急忙冲出去,迎上谢怀琛。陆晚晚的事情他听说了,不知该怎么宽慰谢怀琛。
  正纠结时,谢怀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大笑,对谢染说:“吩咐下去,让他们现在赶紧去煮黑豆。”
  谢染不解:“这会儿煮黑豆干什么?”
  谢怀琛道:“我要去喂马,赶紧去,佐料什么的多放一些,煮得越香越好。”
  谢染道:“咱们的马下午的时候刚刚才喂过。”
  谢怀琛挥挥手:“别问了别问了,你快去吧。”
  谢染知道自己写给月绣的信惹了事,满腹担心,但见谢怀琛胸有成竹十分淡定,便也略放下心来,他立马吩咐下去,让伙房的兄弟们开始煮黑豆。
  他们支了一口大锅,专门用来煮豆子,没多久就传出阵阵香气。
  谢怀琛在营帐里,坐在案前,写写画画些什么。谢染从外面回来,见他写得认真,帐里的灯光太过幽暗,他又点了一盏油灯,送到他桌边,照亮了几分。谢怀琛停笔驻墨,将那张纸凑在灯下看了看。谢染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他自己描着舆图临摹的另一张舆图,与原图不一样的是,这张舆图上有不少的标记。
  谢染问道:“将军,你画这个干什么?”
  谢怀琛说:“去给羯族人喂马。”
  说罢,他让人传令让所有部下前来议事。
  等待众人来的间隙,谢怀琛循着黑豆的香气,走到大锅面前,里面的豆子煮得又香又烂,远远闻着就香气扑鼻,谢怀琛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香。”
  说着,用大勺从锅里舀了一勺起来,拈了一颗喂进嘴里,道:“不错,好吃。”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人就已经到齐了。
  谢怀琛传下军令,左先锋即刻率五千军去往饮马川以东,算上两日行程,十一月十八寅时一刻杀进饮马川,右先锋率五千军赶往饮马川以南,同一时间发动进攻,他将带一万士兵前去饮马川北面葛底山脉;剩下一万士兵则在十一月十八申时正从正面进攻。此时饮马川埋伏的羯族士兵已经两面受敌,摸不清情况,正面的防守便不对盯得过紧,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只要他们进攻得够快够狠够准,羯族士兵定会仓皇出逃,到时候三面大军以包抄之势合围过去,他们就只能逃往进攻薄弱的葛底山脉。
  他将方才所绘的舆图分发给领军的将领,舆图上详细标注了各军的行军路线。
  安排妥当过后,众人各自领命,连夜开拔,各赴战场。
  谢怀琛不眠不休,赶在十一月十八早晨抵达葛底山脉,他亲自点了三百骑兵,两百步兵,将煮熟发酵了两天,香气越发浓郁的黑豆统统倒在饮马川下来的缓坡上。不仅如此,他还在道上挖了深壕,以雪覆之。另又将此次随行的全部弓箭手都安排在山上埋伏。
  就等羯族士兵走投无路,到此自投罗网。
  部署好一切,他已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在谢染的再三催促下,他躺到榻上,闭目睡了一小会儿。
  心中有牵挂的事情,就算睡觉也睡不得安宁。
  他短短片刻,他连做了好几场梦。没什么美梦,都是些乌烟瘴气的梦境,一时疆场杀敌,一时冲锋陷阵,马蹄乱响,鼓声齐名,闹哄哄的一场梦。
  唯独将醒时,竟梦见了陆晚晚。却也不是什么美梦,他们似乎在一个高台之上,那高台在京城,极高,可以望见全京城的繁华盛景。一眼望去,千楼万阙,鳞次栉比。夕阳的余光洒在屋顶,触目皆是金灿灿的一片。陆晚晚便在那高楼之上起舞,身姿曼妙,如同振翅欲飞的蝶。最终她也真的成了振翅欲飞的蝶,从高楼翩跹而下,与落花同归尘泥。他拼命地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挣扎着醒来,才发现是一帧梦境。
  虽然知道是梦,谢怀琛还是吓得不轻。
  他疲累不堪,但整个人,却心潮起伏,沉浸在两日前徐笑春带给他的消息里,再也睡不着觉。
  只要想要她仍孤身一人在羯族军帐里,他便心火如焚。
  他早该知道陆晚晚心思柔软,不会放心他独身在外,他该思虑万全,当初留些靠得住的人在她身边的。
  他悔恨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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