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冲喜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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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龙。
  温慎之不过略一解释,还未往细处去说,延景明已经万分恼怒,恨不得狠狠一拍桌,高声怒道:“他也太过分了!”
  温慎之咳嗽一声,让他将声音放轻,以免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延景明这才捂住自己的嘴,却还仍是愤愤不平,嘟囔着说道:“窝们又没有得罪他。”
  “你莫要着急。”温慎之道,“还是有回转的办法的。”
  延景明:“……”
  延景明怎么能不着急。
  他们与国师并无仇怨,延景明想不明白国师为何要对他们屡屡针对,而此时此刻,他人的刀都已架到了脖子上来,温慎之竟然还让他别着急。
  他毕竟出身西羯,到紧要之事发生时,首先考虑的果然还是西羯人惯用的办法,将国师揪出来打一顿应当已经不够了,他们或许应当吸纳杨迟朝的意见,先下手为强。
  延景明小声嘟囔,道:“窝们……要不要考虑一下羊吃草的办法呀?”
  温慎之微微蹙眉,摇头,道:“不行。”
  他们若在此处杀了国师,那边等同于原地起事,而他说是太子,其实与同空壳无二,满朝文武没有几人会听命于他,他手中也无兵权,至多只有太子亲卫几人,可仅凭这几人,他只怕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他想,他若要破解此局,关键之处,还得在延景明的阿舅,那位手握重兵的凌大将军身上。
  “就算国师再阴险,也得等消息传回京城,我父皇才会下旨发难。”温慎之说道,“这之间还有不少时间,足够我们在想些办法。”
  ……
  延景明忧心忡忡,简直吃不好饭。
  温慎之不担心,可他不能不担心,都这种时候了,他总不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温慎之和皇帝的父子亲情上,可他对中原实在不熟,就算另谋出路,也得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秦卫征就在门外,只不过四下总有国师弟子走动,他不好直接问秦卫征的意见,而暗卫首领自回了营地后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延景明揪了几个暗卫询问,也无人知晓暗卫首领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他只好再将这心思憋在心中,回州府途中他更不方便询问,他在马车内,若探头去与秦卫征和暗卫首领说话,只怕所有人都要听见。
  那他只能等回到州府之后,再去寻暗卫首领和秦卫征想想办法。
  第二日他们起身返回州府时,延景明还是寻不到暗卫首领的下落。
  他身边所有人都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好像昨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可延景明心中很清楚,仙山之上发生之事,私下只怕早已在众人之间传开了。
  他愁得吃不好饭,温慎之想尽办法哄他,也只是换回延景明委屈巴巴的几个眼神,温慎之无可奈何,想了半天法子,也只能私下吩咐秦卫征,让他先派人赶回州府,让御厨辛苦一些,烤好羊腿,等着他们回去。
  他们回程的速度略慢了一些,在中途小镇中过了一夜,延景明愁眉苦脸吃完饭,抬头终于看见了已有一日不见的暗卫首领匆匆回来,他心中一喜,还来不及开口同暗卫首领打招呼,忽地又看见了暗卫首领身后跟着的杨迟朝。
  延景明不由一怔,想起了杨迟朝的计划。
  暗卫首领消失这一日……该不会是赶回去把杨迟朝抓了过来,要杨迟朝现在就手刃了国师吧?
  暗卫首领着急要见温慎之,延景明却先抓住了暗卫首领的衣袖,低声道:“泥们终于要用那个办法了吗?”
  暗卫首领:“……什么办法?”
  延景明:“窝也觉得,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杨迟朝好像找到了知心人。
  他想说话,暗卫首领看他一眼,他便又噤了声,还有些受制于人的委屈,小声说道:“在下听说你们要去寻凌大将军,想着已有许多日不曾同小师弟见面了,所以才想要同你们同行。”
  暗卫首领也问:“太子妃,属下寻殿下有要事。”
  延景明:“……”
  延景明只好松开暗卫首领的衣袖,跟着暗卫首领去找温慎之。
  温慎之就在屋中,见已一日不见身影的暗卫首领出现,他好似也没有太过吃惊,只是令暗卫首领先坐下,而后亲手给暗卫首领倒了杯茶。
  延景明这才注意到暗卫首领额上还带细汗,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尘土污迹,显然是赶了极远的路,他不由为自己方才的心急略感愧疚,伸手接过温慎之倒的茶,端端正正摆在暗卫首领面前。
  暗卫首领略有些讶异,他接过茶水,略喘了口气,方神色平常开口道:“属下奉殿下之令,已将国师发往京中的线报劫了。”
  延景明:“……”
  什么,原来还可以这么简略粗暴的吗?
  第80章 奇怪癖好
  延景明觉得自己全都白担心了。
  他看暗卫首领不紧不慢, 继续同温慎之汇报他这一日所做的事情,而温慎之又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一面还微微同他笑了笑。
  “说是劫持,也许不太妥当, 只是暂扣了一两日。”暗卫首领挠了挠头,又道,“反正国师也同意将线报交给属下,一并由暗卫呈送密报的方式入京。”
  延景明:“……”
  延景明隐约觉得自己懂了。
  国师并不知道暗卫首领已同他们好成了这样, 在国师眼中, 这暗卫首领应当还是皇上派来保护并监管温慎之的人,而暗卫密报入京,绝对是最快最安全的方式。
  “属下也给皇上呈了密报,将有人刻意染白小鹿作假之事报了上去。”暗卫首领说道,“那表文有字不燃,属下从国师处拿了留存的表文灰烬, 也一并送入了京中。”
  温慎之这才微微颔首, 问:“京中可有人能看出那表文的端倪?”
  “这种事,我们暗卫可见得多了。”暗卫首领微微蹙眉, 却又忍不住开口, 道,“可是殿下, 依属下之见, 皇上不会轻易相信国师,也不会相信我。”
  哪怕是迷信神鬼之道至此的皇帝, 也不可能仅仅凭借国师几句言语便做出废太子的决定,国师此举只不过是为了在他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罢了, 今日或许无碍,可这等事发生得多了,皇帝心中的疑虑必然也会越来越深,也总有一日要对外爆发。
  对温慎之而言,他所做之事,也正是为了如此。
  既然他父皇迷信仙道,那他也大可以利用此事,反而以此对付国师。
  只不过他以往所为中规中矩,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也不算太相信这长生之道,如今国师一针对他,他忽而便信了,那难免要引人生疑,这一招他也需要外援施展,至于这外援是何人……那当然越多越好。
  温慎之这才请延景明帮忙去拿纸笔,再问暗卫首领能不能帮他也送封信,他要写信给长公主,他一母同胞的皇姐,好告诉皇姐,那该死的老混蛋国师,究竟是如何欺负纯良天真的太子妃的。
  暗卫首领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他在旁等候温慎之将信写完,他正好可以立即令人送出去,延景明便凑上前去看温慎之写字,并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识字量勉强辨认温慎之写的信。
  延景明断断续续读了两行,连蒙带猜弄懂了温慎之的意思,心中却越发觉得茫然,下意识脱口道:“窝米有被欺负哇。”
  国师欺负的明明是温慎之,又没有针对他,若是国师欺负的是他,那他早就将国师拖出来狠狠打上一顿了,哪还用这么弯弯绕绕的麻烦。
  温慎之却笑吟吟抬首看他,道:“说你被欺负,皇姐才能更心疼。”
  延景明不明白。
  他想,自己与长公主并无血缘关联,而温慎之可是长公主的亲弟弟,不论怎么说,也是亲弟弟受了臭国师欺负听起来更气人吧?
  温慎之已写完了信,他吹干信上墨迹,取了信封将信封口,一面微微抬眼看向延景明,道:“我皇姐最喜美人。”
  延景明皱眉:“所以呢?”
  温慎之:“她当然看不得你受欺负呀。”
  延景明稍顿一瞬,脑中逐渐将温慎之所说的这几句话联系了起来,忽而明白温慎之这是拐着弯夸他,他稍稍有些面红,却又抑不心中得意,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一挠头,道:“也米有啦。”
  这两日的担忧心急,好似都在此刻荡然无存,他知道温慎之是故意捡着好听的话同他说,好让他恢复心情,不再愁心此事。
  他想,温慎之已经这么努力了,他不该再继续让温慎之担忧,便主动伸手拿了温慎之写好的信,转头帮温慎之递给一旁等候的暗卫首领,道:“阿猪,麻烦泥了。”
  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有些明白秦卫征的感受了。
  他不该在这里,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在屋中等候?
  他就该让小情侣自个在屋内甜甜蜜蜜,而他在外边同其他同样孤家寡人的暗卫兄弟坐在一处,岂不是更快乐?
  暗卫首领只得苦笑,他伸手接过延景明手中的信,起身与温慎之行礼,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派人亲自将信交到长公主手中。”
  温慎之来不及答应,延景明倒是认真冲着暗卫首领点了点头。
  他目送暗卫首领起身离去,沉闷了两日的心情终有缓解,他自然思维活络,忽地又想起了许多事情来。
  比如说杨迟朝与暗卫首领的喜好,着实是天造地设,看起来就非常般配。
  正巧杨迟朝就在屋外,他见暗卫首领出来了,还小声凑上前同暗卫首领嘟囔,道:“师弟,我到底能不能跟着你们去见凌将军啊?”
  暗卫首领一向又烦又怕自己的大师兄,他只能随口应付,道:“我不知道,你得去问殿下。”
  杨迟朝死乞白赖道:“那你为我引荐一下吧?我总不好直接进去的。”
  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正不知如何拒绝,延景明已跟着走出来了,面上还带着笑,眨巴眨巴眼睛,唤:“羊吃草!”
  杨迟朝腆着脸要跟他们去见凌大将军,并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小师弟,他十分的理由中至少有七分是为了同延景明比试,那剩下的三分,自然是与闻名天下的凌大将军较量。
  他一看见延景明便抑不住心中激动,正要开口提出与延景明比试的邀约,不想延景明先压低声音,同他二人道:“窝最近发现,泥们两个人,其实尊的很相似。”
  杨迟朝天天想要被人打,而暗卫首领的职责就是打别人,他二人还是师兄弟,这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再说了,延景明也曾试图为暗卫首领寻找一名伴侣,只不过暗卫首领觉得自身职业特殊,该藏匿于黑暗之中,不可对他人展示自己的身份,以免给对方带来危险,泄露了皇家的秘密。
  可杨迟朝那不一样啊,亲师兄!还是大内出身,这等秘密,杨迟朝应当也知道不少,又非常值得信任,身手在中原人中算是上等,暗卫首领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这样的两个人,那就该走到一起。
  延景明执着自己当初想为暗卫与东宫密卫队联姻的想法,觉得只要拿下了暗卫首领,为暗卫首领找到了人生伴侣,暗卫首领自然就不会再去阻止其余暗卫成家,他的东宫密卫队也不必一辈子单身了。
  可暗卫首领显然非常嫌弃自己的这位师兄,急匆匆摇头,道:“太子妃,您莫要胡说,属下和他怎么会相似呢?”
  杨迟朝也点头,道:“我与他,分明是两个极端。”
  延景明不好意识直说,只得努力暗示,道:“对哇,所以才说你们相似。”
  暗卫首领皱一皱眉,只觉得延景明显然又开始了他古怪的脑回路,他不想同延景明纠结,便直接道:“……若太子妃您无事,属下还要要将殿下的信交给传令之人。”
  杨迟朝也道:“太子妃,来比一场?”
  延景明皱一皱眉,只觉他不是中原人,果真也不适应中原人的说话风格,他学不会委婉暗示,这种事,他就该说得直接一点。
  “窝觉得,泥们两个人的癖好,非常少见。”延景明说道,“对外不好找对象,两个人凑合就挺好的。”
  暗卫首领:“……”
  杨迟朝:“……”
  延景明这一句话来得太过突然,两人都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暗卫首领还有些疑惑,问:“什么癖好?”
  延景明指了指杨迟朝:“他不素喜欢被人打吗?”
  杨迟朝:“我没有啊?!”
  延景明又看向暗卫首领:“泥好像很喜欢打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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