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终于称霸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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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终于称霸天下了
  这座虎牢新城采用了类似唐朝的“里坊”,每个巷道都用厚厚的土墙间隔,巷道口竖立着一排可移动的木栅栏,每到傍晚时分,木栅栏关闭,各个巷道都成了封闭的区域。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防火,另一方面则是让列国的军队划片居住,互相不干扰。
  国君巡视完虎牢城的建筑,嘴里啧啧赞赏:“早听说赵城整洁繁荣,这虎牢城是不是仿造赵城建造的,寡人自登位以来公务繁忙,一直有心去赵城游玩,却没有片刻闲暇,这次回国后,一定去赵城看看。”
  荀罂在一旁解释:“这座虎牢城与赵城基本相似:赵城也有类似巷道,但街巷口却不封闭。武子把虎牢城间巷封闭,恐怕是担心列国军队驻扎虎牢期间,相互寻仇。”
  荀罂指的是齐鲁两国的世仇,这两国军队只要脱离了晋国的视线,彼此间就无所不用其极的使用暗杀、行刺、伏击等种种手段。而列国间类似齐鲁这样的仇敌也不少,这些人在霸主国的压迫下,一起出兵来到虎牢,但背后却相互恨得牙痒痒,总希望用尽各种手段除去对方。
  在不久前,晋悼公召集诸侯的会盟上,鲁国的执政孟献子担任鲁襄公礼相,鲁襄公居然在会盟仪式上给晋悼公叩首。当时荀罂大惊,说:“上面还有周天王在,而您给寡君(向他国人对自己国君的称呼)稽首,寡君很害怕。”
  孟献子在一旁回答:“因为敝国地处东海,紧邻敌国,寡君把国家平安的希望全寄托在贵国国君的身上,岂敢不叩头!”
  孟献子当时那番话,表明在东方,齐国的霸道已经十分过分了,鲁国把国家安全寄托在晋国身上,可见齐鲁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协调。
  悼公感慨:“武子筑城的手段变化多端,总能因地、因时而异,下次国都筑城,寡人一定请武子主持……武子现在走了吗?”
  栾黡回答:“刚才士兵来汇报,说新军已经出发——君上知道的,武子的新军向来移动如风,这会儿的工夫,没准已经跑出十里路了。”
  悼公遗憾的叹了口气,栾黡继续说:“刚才还来了一个人,说他是吴王寿梦的使节,听说诸侯在此会盟,他也要求参加会议——只是不知道这使节的真假。”
  悼公大喜:“寡君登位三年,几经努力,终于使郑国归降,如今吴国也来会盟,太好了,我应当召集诸侯会盟于鸡泽,重申盟约。”
  会盟诸侯,在春秋意味着“盟主上位”,登上了霸主宝座。
  晋楚争霸多年了,这次连吴国也要求参加会盟,说明晋国终于在这场争霸战中赢得上风,副帅智罂(荀罂)也很兴奋,他马上询问:“是否需要追回新军……或者通知元帅赶来鸡泽。”
  悼公回答:“修筑虎牢是你智卿的建议,这场会盟,就由荀卿来主持吧。”
  智罂(荀罂)想了想,意味深长的回答:“看来吴国与楚国交战,吃了不少败仗啊。”
  吴国向来如此,他与楚国交战,每遇失败就想寻找一位老大哭诉,但一等他稍有小胜,自然而然傲了起来,并以为:楚国是超级大国,咱把楚国都打了个旗鼓相当,干嘛要去做别人的小弟——不行,别人做我的小弟还差不多。
  所以,只要吴国要找人哭诉、要寻求结盟——甭问,最近它又被楚国揍了个鼻青脸肿。
  吴国被人揍,晋国正中下怀。悼公马上又命令公族大夫荀会到淮上去接吴王,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荀会态度一定要恭敬,要小心抚慰吴王那受伤的小心肝——吴国每次战胜楚国就称“王”,失败后找中原老大哭诉的时候,就去掉王号,估计那厮现在又是“吴君”了。
  考虑到齐国的大国地位与不逊态度,召集他来结盟的人选也几经选择——“晋国第二才子”士匄受命出使齐国。士匄对齐国的通告充分展示了他的才华,在春秋这个词汇贫乏的时代,士匄话里有话的说:“寡君派我前来,是因为现在局势不稳,大家对于灾祸缺乏防范。寡君希望和兄弟们(各国国君)见个面,商讨对付不服从的国家,所以特意派我来请求结盟,敬请贵国君主光临会盟。”
  士匄是晋国除了魏相(吕相)之外,第二位文采斐然的能言善辩之士,他这番彬彬有礼的话隐含着浓重的威胁味道,大有齐国不屈服,晋国就立即动手的意味——这行为,在现代来说就是:找茬、为战争寻找理由。
  齐灵公听出了士匄的威胁意味,他自己不愿去当晋国人的听差——但现在是紧要关头,在非常时期,齐灵公总是很乖巧听话的。于是,齐国大子(长子、世子)光受命代表齐国,立刻动身前往鸡泽参加盟会。
  当晋国国君紧张筹备盟会时,新军正在归心似箭的向国内赶路,这天,大军穿过棘门,新军士兵像往常一样解散,作为正卿之一赵武不能直接回家,他必须先去元帅府交卸军务。
  此时,晋国国内,卿大夫们几乎都随国君出战了,留守的唯有元帅韩厥与士师(大法官)士弱。
  这次见面,七十多岁的韩厥腰明显佝偻了许多,他从如山高的竹简里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赵武,欣然的说:“你在虎牢城的行为我都听说了,做得很好。虎牢地处中原腹心,实在是物资交汇的好地方。如今各家族都穷困不堪,你在虎牢城帮助晋国卿大夫们出售剩余物资,使他们得以喘口气,攻在于国,我很满意。”
  韩厥的身边,韩起一脸苦相的从竹简堆中探出头来,苦笑着冲赵武说:“武子,你回来了就好,快从你赵城学宫调一百个学生来,这些案牍工作实在耗费人的精力,我受不了了。”
  司法官士弱也满脸苦相:“武子,你们走后,所有的担子都压在我们头上,每日里传送的竹简文书有数十车,我等三人哪里看得过来?武子,快把你的学生调过来一些,再这样下去,我也发疯了。”
  赵武拱手向韩厥祝贺:“元帅,我路上接到消息,说郑国已经归顺了,此外吴国也将参与盟会——我们终于又称霸了,国君目前正在鸡泽筹备盟会事宜,所以……”
  士弱接上赵武的话:“所以,我们这几个人要忙到国君把盟会开完了。”
  韩厥神色平静的放下竹简,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晋国终于又称霸了。”
  国家称霸,这就是执政的功劳。晋国自景公开始,在楚庄王的攻击下暂时失去了霸主地位,其后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到了悼公这一代,在韩厥担任元帅期间、晋国再度称霸,这也意味着韩厥的个人事业达到了顶峰。
  才刚担任元帅三年,就取得了前两辈人几经努力梦寐以求的成果,韩厥要说不激动,那是客套。
  稍停,韩厥又评价:“副帅荀罂主持盟会,这很好,我已经老了,荀罂还年轻(五十多岁),由他主持盟会,才能更好的将晋国霸业持续下去……阿起,来,替我书写一份贺词,送给国君。”
  赵武在旁边走了个座,轻轻的坐了下来,继续说:“我路过魏地的时候,见过令狐颉,当时令狐颉已经陷入了弥留,可惜我军令在身,不能替令狐大人送终。”
  韩厥抬起眼来,深深的叹息一声:“又一个老友去了……我琢磨着,这几天也该收到令狐颉(魏颉)的告哀消息。”
  说罢,韩厥轻轻的摆手,示意韩起放下笔:“且等几天吧,等令狐颉的消息确认了,我再给国君写信。”
  韩厥的话说完了,士弱赶紧插嘴:“武子,如今各地的巡警制度已经安排完善……还有,各里所的华表已经竖立完。我这里脱不开身,你回来了,替我巡视一下四处,看看各地是否将刑律篆刻在墙壁上,还有,顺便监督一下各地的司法官,看看他们是否公正。”
  古代的“华表”简称为“表”,意思是“表明正义”。竖立华表的地方就是老百姓告状的地方。在春秋时代,各地司法裁判所都在门口竖立两根华表柱,以表示此地接受诉状,会替百姓“表明正义”。春秋人一般都认为:阳光下的正义才是正义。正义从不怕曝露在阳光下,那种需要隐藏起来、需要封杀真相的正义……别逗了,华表竖立的地方不把这叫“正义”。
  赵武懒懒的伸了个腰,回答:“我从赵城给你调两百学生来,但你们要给我放两个月的假!现在是三月,我领地里刚刚春耕完毕——去年,领地内的秋收我没参加;今年,领地内的春耕我又不在家。现在,我无论如何要去看看百姓耕作的情况……说实话,我心里老怕自己缺粮。”
  韩起伸头替父亲回答:“你要两个月假期——没问题!只要你尽快调两百名学生来就行,这里有大量的案牍需要处理。”
  韩厥和善的回答:“武子从去年出战,一直打到现在,也该回家看看了……士弱,将调兵虎符给他,等武子休息完毕,可以直接从赵城动身巡视各地。”
  赵武也不谦逊,他拱手辞别了忙碌的韩厥等人,转身走出元帅府。
  此时,晋国的国都显得有点空旷,国中的青壮武士都出战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未成年人,或者老人妇女,这让国都的大街上显得人影稀疏。
  一队巡警敲着腰鼓沿街走来,见到赵武这位顶头上司,他们躬身行礼,脚下却不停,继续沿街巡视——巡警敲鼓巡逻,这是出于赵盾的理念,赵盾认为刑罚必须摆在明处,不能隐蔽执法,或者钓鱼式执法。所以,巡警队用鼓声警告意图作歹的人,这是提前阻止犯罪。
  鼓声转过巷口。
  在两个街巷的交汇处,另一支巡逻队走了过来,双方相遇的时候彼此行了个礼,然后各自转身,返回自己负责的治安区继续巡逻——继续周而复始的巡逻。
  赵武盯着这支巡逻队片刻,又将目光转到了街市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晋国正卒都出战的情况下,国内的治安状况没有因此而恶化,这就是巡警队的功劳。
  目前,国内的男丁都出战了,店铺里只剩下女人儿童老人在工作……其实,不仅店铺、工厂的状况是这样,连许多农田里下地耕作的都变成了女子。
  出了国都的大门,一路走赵武一路摇头,他看到这种状况频频叹息,但却对此无可奈何。
  这就是春秋,无日不战,无年不战的春秋。
  “比较起来,我还是喜欢做我的小领主”,赵武扭脸向齐策感慨:“在赵城,我是老大;在国都,我是晋国八卿里的老末。在国都哪有在赵城逍遥?”
  齐策咧嘴一笑,淡淡的提醒:“主上为了如今这个卿位,可是费尽了努力。再说,晋国各大家族中,如果哪个家族连个卿位、大夫位都没混上,那么,他们的家族还有什么地位?”
  赵武又叹了口气:“人生总是那么无奈,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停的推着你走。”
  齐策轻声提醒:“主上,其实我赵地算是好的了,去年我们悄悄吞了一万名三郤旧日私兵,这次出战,我赵氏有充足的余力继续征召士兵,而其他家族却已经开始用匠丽氏的工匠凑数了。”
  赵武摇头:“虽然我们可以出得起更多的士兵,可是粮食呢?如今人人都出战了,谁来耕地?我们出得起那么多的粮食吗?”
  东郭离在一旁插嘴:“主上这几年连续出战,对领地确实疏于照顾了——去年我们仓库里所有的货物都已经销空,生意好得不得了,但家族要想再发展,还必须挖掘更多的潜力。”
  赵武停住马,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晋国旧国都冀城。
  当初晋国把国都搬迁到绛城后,冀城渐渐的发展成晋国最大的仆人市场,成了仆人主们用于囚禁仆人的一座大监牢。等国都搬迁到了新田,绛又沦为仆人市场。
  赵武指了指冀城,吩咐东郭离:“我从虎牢带回来很多楚国货币,你去冀城购买尽可能多的仆人,我这就与齐策拐道甲氏,顺便巡视一下甲氏的耕作情况。”
  甲氏的耕作情况还不错,新开垦的沼泽地经过整修,成了充满腐殖质的水田,释放的楚囚在这里种上了稻米,使得赵氏成了晋国国内唯一能吃上大米的家族。
  赵武巡视一遍甲氏后,满意的厚赏了负责甲氏开垦的农官,稍停,一名农官汇报。
  “主,农田的耕作情况不用说,但此地的鸡陂、鸭城经营状况不是很好,我们按照主上说的,已经将鸡蛋、鸭蛋采用了腌制法,还用石灰蒸煮制作成皮蛋,但这两种蛋销售状况却不理想……总的说来,鸡陂鸭城还有点入不敷出——费的劳力太多,相同的劳力进入制作坊织布,会获得更大的收益。”
  赵武问:“鸡肉、鸭肉呢?”
  农官回答:“按照主上的交代,我们已经将鸡肉、鸭肉腌制起来,或者风干做成风肉。但因为我们产量太大,销售起来,价格老上不去。”
  赵武脱口而出:“烤鸡、烤鸭……鸡胗、鸭掌可都是好东西,嗯,我可以替你设计一个挂炉,等等,羽毛上你打过注意了没有?”
  农官想了下,马上回答:“鸡鸭的大羽我们已经收集起来,专门卖给匠丽氏用于制作箭羽,可这方面太消耗人工分拣,价格也是上不去。”
  “还有羽绒服啊,对了,形状好的羽毛还可以通过染色制作成玩具或者面具,比如毽子,比如羽冠……我看到有些旗帜都是用羽毛装饰的,我赵氏染色的手段并不差,难道不能在这方面想想办法?”赵武努力的开拓农官们的思维。
  开拓思维这活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赵武在甲氏待了足足一个月。他顺便巡视了鸡鸭养殖业,安排养殖人员挑选最细的绒毛制作轻若无物的羽衣,这种羽衣采用当时最昂贵的锦缎作为衣服表面,里子则采用密织的呢绒布,制作出的衣服既柔软又轻巧。
  由衣服的制作赵武又想到了成衣加工,他马上与齐策商量:“在虎牢城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何摧残齐国的纺织业。我曾想到齐国一个国家,拥有的纺织工人比我赵城的人口还多,凭借我赵城一个地方的力量,怎能打垮齐国的纺织业?
  但刚才我突然想到了成衣制作——鸡鸭养殖的深加工是对肉食的精细化处理,我们又加上对‘废弃物’的再利用,让原先被当作废物的羽毛也卖钱,现在光是羽绒服一项,收益已经比得上整个养殖业。那么纺织业也可以照此办理呢?
  我们光是销售成批的布匹,用一城之力与齐国一国之力拼,是拼不过的。而最简便的方法就是矮化齐国的纺织业,让织布业成为初级产品,而我们掌握利润最丰厚的制衣业……说起来,论到衣服制作,哈,相信对衣服的设计理念上,我还有那么点超时代水平。”
  齐策不久前目睹了赵武的点石成金,看他将一堆废弃物转手变成能赚钱的产出,如今经过赵武设计出来的羽衣,价格已经比得上上等的裘皮,齐策不禁深深佩服,他钦佩的说:“主上三年没有顾家,这次我们有两个月的工夫,正好规划一下自己的家业……实际上,我们还不止有两个月的时间,直到国君结束盟会,主上都可自主决定行动,不如趁这个工夫,把我们所有产业好好梳理一番。”
  对此,赵武也表示赞同,接下来他挨个巡视了赵氏的各大养殖基地,养殖蜜蜂的就不用说了,这东西他最早动手,设计最完善,至于养殖獐鹿,养殖羊群,养殖牛马的牧所,赵武都挨个给予具体建议,帮他们想出生钱的法子。
  现在晋国有虎牢城这座大型自由市场,生产出来的东西不愁销售,只怕你生产不出来。在赵武的连番刺激下,赵城的生产力节节攀升——按现代的话说:赵城开始进入转型阶段,由原料生产基地走向了工业输出基地。
  这一番巡视过后,赵武已经用完了两个月的假期,等他回到赵城,妻妾们早都翘首企盼数日了。
  智娇作为正妻,首先上前致词,颂扬了自己夫主的英明神武后,她低声说:“令狐颉去世了,韩伯的意思是让魏绛顶替令狐颉,但魏绛最近却犯了一个大错,在鸡泽盟会上,晋军正在演练仪仗排列。君上的弟弟杨干也在行列,他的战车居然不顾号令,扰乱了队伍的行列。司马魏绛立刻依律处死杨干的车夫。
  君上为此大怒,派魏绛的上司、中军尉羊舌赤(伯华)捉拿魏绛,并交代说:‘我会合诸侯是为了增添荣耀,现在我的亲弟弟居然被人欺负,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吗!我一定要杀了魏绛,你去把它抓来,千万别让他跑了!’
  我的父亲听说此事后,不忍魏绛被杀,急命魏绛回家待命……如今,各位卿大夫们正在替魏绛说情,只是不知国君是否能赦免魏绛。”
  晋国军队一向以人马众多、阵容整肃而闻名天下,这就是所谓的“好众以整”,而之所以能赢得如此美誉,除了北方汉子所特有的刚毅、木讷、刻版的气质外,最根本的还是靠军纪森严。
  战车“乱行”,在晋军是极严重的犯罪行为。在车战时代,战车与步兵搭配作战,步兵追随战车进退,所以战车保持严格的顺位和秩序显得极其重要。在晋军,战车乱行则必处死车夫,这是铁律。当年韩厥作司马的时候,主帅赵盾的战车扰乱军行,韩厥就毫不客气处死了赵盾的车夫。现在乱行的是国君的弟弟,更要考验军中执法者的勇气。
  “君上会赦免魏绛的”,赵武毫不考虑的回答:“我知道君上的脾气,他起过誓的,他曾起誓严守封君职责,他会遵守誓言的。”
  智娇低声告诉赵武这些话,是因为如果赵武的上司令狐颉去世,那么会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赵武顺升新军将,另一种可能是安排魏绛做新的新军将,赵武继续担任原职——毕竟赵武在晋国八卿中是最年幼的,连魏绛的年纪都比他大。
  但如果魏绛受到惩罚,那么,赵武的职位必然产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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