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暴风雨前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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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眸子黑白分明,眸光清澈,坦荡无伪,仿佛一方清透明镜,可以让世间一切虚伪和谎言均无所遁形。
  阳震怔住,随即脸色变了,冷硬道:“怎么,连你也不相信舅父?”
  苏漓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阳震接着又道:“你能下山,舅父很高兴,但舅父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会和那小子一起来质问舅父!难道你忘了,阳乾是害舅父跟你娘幼年丧亲,姐弟分离的仇人!他们害了你娘一生,你不为你娘报仇,还帮着他们来对付舅父?”他眼光格外阴郁,仿佛苏漓已然背叛了他!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痛心的失望。
  苏漓心中一紧,每次提到母妃,她心里都难以平静。斯人已逝,过往之事真相究竟如何,已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在生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便是对母妃在天之灵最大的告慰!舅父对旧事始终不肯放下,这其中因由她一时也难以辨清,只得平静道:“舅父您误会了,阿漓只想查清真相。既然此事不是舅父所为,那舅父可否跟我多说一点张坚、还有锐锋营的事?”
  阳震深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似乎仍有一分疑虑。
  苏漓低叹道:“母妃已经不在人世,如今舅父是阿漓身边最亲的人,阿漓不想看舅父蒙冤,希望能早日查出真相,找出幕后真凶!”
  她神色淡然,言谈之中的诚挚却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是那句“最亲的人”打动了他,阳震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唤了人来上茶,这才缓缓道:“锐锋营的确不同于其他兵营,营中每一个人都是由舅父亲自选拔,训练出来的高手。”
  他顿了一顿,仿佛陷入沉思之中,半晌又道:“三年前,舅父阅兵之时,偶然发现了张坚,此人有些功夫,是个可造之材。派人调查后,得知他是个孤儿,入军后纪律良好,于是便调了他去锐锋营悉心培养。谁知却是养虎为患!他竟然就是刺杀晟国使者的刺客!”说到最后,他冷哼一声,眼光沉冷,手中骤然发力,茶杯应声而碎。
  苏漓一惊,却未动声色,他如此激愤,全然不似作假。只是不知那张坚,是早有目的潜入锐锋营,还是后起异心?
  “倘若让本王知道,谁在本王身边布下这枚棋子,胆敢陷害本王,本王一定要他好看!”阳震自言自语,俊美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苏漓顿时心惊一分,舅父此言显然已笃定有人故意安排张坚潜伏身边。朝中何人如此大胆?
  她正想再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人惶恐地喊道:“小公子!您慢着点儿跑,当心脚下……”
  只是那人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阳震当即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沉声问道:“何事惊慌?”
  苏漓跟在后面也走出去,只见书房门前,一个小男娃摔到在石阶上。
  萧王在此,下人们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为首的奶娘连忙倒地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全都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那趴在石阶上的小人儿正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苏漓。
  苏漓心中一动,这孩子三四岁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圆润可爱,尤其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亮得出奇,彷如墨玉一般。
  他额头虽有擦伤,却不哭不闹,居然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姐姐。”
  苏漓不禁讶然。
  所有人都呆住了。
  阳震也是满脸地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
  苏漓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下人唤他小公子,想来是舅父的幼子。她蹲在小人儿跟前,一边帮他掸净衣衫的尘土,一边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儿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她道:“我叫阳炎。父王叫我炎儿。”
  那软糯的声音,顿时令人心生柔软,苏漓不自觉地笑道:“哦,是炎儿啊。来,让姐姐看看,你摔着哪儿了?”
  阳炎举着到一双胖乎乎的粉嫩小手,递到她面前,只见柔嫩的掌心,果然有一道伤痕,已经渗出血来。
  苏漓一惊,连忙对奶娘吩咐道:“快去拿药来。”
  奶娘这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手脚忙乱地去取药打水。
  不到一会儿,东西全部取来了。奶娘要帮阳炎处理伤口,他竟然撅着嘴不乐意,眼巴巴地望着着苏漓地唤道:“姐姐。”
  那眼神儿顿叫苏漓的心说不出的柔软和心疼,轻轻地牵过他的手,仔细地帮他擦干净伤口,那伤口不算浅,阳炎疼得一缩手。
  苏漓哄道:“很疼?一会儿上完药就不疼了啊。”
  她本是顺口安抚,谁知这孩子居然十分认真地点了一下头,之后上药包扎他再没吭一声。
  苏漓心中惊讶,他这么小,竟然如此懂事。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黎瑶,不小心受了伤,从不要别人碰,只肯她这个姐姐帮她处理伤口。可如今……心口蓦地一痛。
  阳震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既震惊又似惊喜,眼光变幻不定。
  此时,苏漓已将伤口处理妥当,阳震沉声道:“奶娘,带炎儿回房休息。好好看管!再有何差错,本王定要追究!”
  奶娘点头诺诺称是,连忙上前来接过阳炎,那孩子却撅起小嘴,似极不舍得,一直盯着苏漓。
  苏漓柔声笑道:“炎儿乖,快回房去休息。姐姐有空去你看啊。”
  阳炎顿时眼光一亮,笑得眉眼弯弯,听话地跟着奶娘走了。
  待一行人走得远了,阳震方才收回目光,叹道:“没想到这孩子跟你有缘。”
  他这一声叹息,似有难言的酸涩。
  苏漓不禁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眼中似乎有几分湿意。
  她微微怔住,只听阳震又道:“你若有空,以后多来看看他。这孩子出生时,他娘难产伤了元气,自此身子羸弱,常年服药,半年前她过世了。从那天起,炎儿没再说过一个字,今天……是第一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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