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战役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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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三日早上七点四十分,莫吉廖夫城北部,朱可夫站在一座古老的东正教尖顶教堂门口,捂着肚子仰望天空。
  刚刚吃过早饭,朱可夫难得地找到空闲时间休息,他张开大口,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
  指挥部里的空气污浊不堪,即使那两台直径超过一米的超大号风扇摇头晃脑拼命工作,也无法净化室内汗水带来的酸臭味。
  忍受着异味的荼毒,朱可夫忙碌了大半夜,强韧的神经也被各种噩耗不停轰炸着,直到凌晨,终于等来了光明时刻。
  充满喜色的目光转来转去,扫过天空中密布的乌云,朱可夫心中前所未有的舒畅。
  自己终于等来期盼已久的雨天,伟大的苏维埃祖国,岌岌可危的中央防线也将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机。
  再等一等,只要乌云覆盖的面积再大一点,颜色再黑一点......朱可夫止住心中的期盼,低头望向一辆m-1型嘎斯指挥轿车。
  这辆m-1轿车转过一百多米外的红星路十字路口,直挺挺地冲向教堂。
  看清轿车上的牌照号码,朱可夫认出这辆m-1轿车正是自己的坐车。
  司机一早就开着这辆轿车去机场接一个人,想起那个人,朱可夫犹如在美味的黑海鱼子酱中吃出一条蛆虫般反胃,心中的愉悦心情瞬间消失一半。
  m-1轿车掉头冲向朱可夫,带着一股狂风冲到他的身边。
  “吱......”地一声,轿车拖出长长的尾音停在他面前。
  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比司机的车门更早打开,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粗壮男子跳出轿车,张着宽阔的大口,带着浑厚爽朗的笑声疾步走向朱可夫。
  “亲爱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总书记说要我来中央战线当你的副手时,我幸福的都要晕过去了。我们联手一起努力,肯定能够挽回中央战线的局势。我们......”
  挂着中将军衔的男子揽着朱可夫的双臂,喋喋不休地说道,全没注意朱可夫脸上晴转多云的脸色。
  面对话唠中将,朱可夫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一句应酬的语言。
  “亲爱的安德烈.伊万诺维奇.叶廖缅科同志,欢迎你来到西方方面军。”
  看到叶廖缅科还要说话,朱可夫抢先开口,忽然问道:“你从莫斯科来?”
  “是,我从远东飞到莫斯科。总书记亲自接见我,对接下来的作战亲自做出一些指示,嗯,都是很有战略意义的指示,然后......”
  “你看到巴甫洛夫没有?”朱可夫忽然说道。
  “巴甫洛夫?哦,那个倒霉的家伙。”叶廖缅科中将叹了口气。
  捅捅头上的大檐帽,叶廖缅科沉痛地说道:“我看到他了,他的前景很不妙,嗯,很不妙。总书记对他的失败很是愤怒,我们绝对不能重蹈他的覆辙,绝对不能触怒总书记。必须要按总书记的指示作战。”
  朱可夫下意识地翻眼看看天上的乌云,惊喜地发现乌云的颜色似乎又黑了一些。
  确认自己不是心理作用后,朱可夫不知不觉地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总书记对这里的战斗有什么指示?”
  “总书记的指示很简单,只有一个词,进攻,必须要进攻,只有进攻才能获得胜利。被动防御是打不赢战争的。”叶廖缅科兴致勃勃地说道。
  朱可夫心底发出一声堪比地狱三头犬暴走时的哀嚎,自己就知道会是这样。
  总书记先是给自己派来一个不靠谱的方面军副司令员。这个副司令员又带着总书记的最高指示,而且还是这种不靠谱的最高指示。
  至于眼前这位曾经的列宁格勒骑兵高级指挥员培训班的同班同学。朱可夫更是感到无比的头痛。
  身为老同学,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叶廖缅科最大的特点,一个字,笨。
  班里另一位同学,巴格拉米扬曾经揶揄过:“在我们中间,看起来最倔强的是安德烈.伊万诺维奇.叶廖缅科。他经过罕见的努力,掌握了教学大纲规定的广泛而丰富的知识。”
  这句话看似褒扬,但是朱可夫知道,这句话也就能糊弄糊弄不知内情的人。
  巴格拉米扬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说叶廖缅科其实笨得要死,就连掌握教学大纲这么简单的内容都要付出罕见的努力!至于其他对高级将领的要求,以叶廖缅科的智力水准......朱可夫顿时对接下来的作战充满绝望。
  明明有大把的备用将领可以使用,为什么偏偏要不远万里,从远东地区调他回来,总书记到底是有多钟爱这个大嘴巴的家伙。
  叶廖缅科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朱可夫带来莫大的心里压力,主动问道:“现在的局势怎么样?我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然后才能按照总书记的指示进行反动。说起反攻,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身后,从莫斯科到这里的火车上装满了坦克和大炮。总书记从最高统帅部大本营里拨给我两个机械化军,有了这些部队,我们肯定能打出一次漂亮的反击战。”
  他带来了两个机械化军?这倒是个好消息,朱可夫阴云密布的脸上闪现出一缕阳光。
  带着叶廖缅科走进教堂,朱可夫简单向指挥部的参谋们介绍过叶廖缅科的身份后,立刻指着地图对叶廖缅科说道:“我们目前面临的压力很大,敌人三个装甲集团军分成三路正在向东开进,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第四和第九集团军。
  中路,敌人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刚刚攻克鲍里索夫,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奥尔沙。
  南路,隆美尔指挥的第二装甲集团军已经占领博布鲁伊斯克,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这里。莫吉廖夫。
  北面,霍特指挥的第三装甲集团军正在向维捷布斯克进军。如果我们应对失误,敌人会在斯摩棱斯克形成第二个包围圈。我们会再次遭受一次巴甫洛夫式的失败。”
  叶廖缅科收敛脸上的笑容,板着脸问道:“敌人的兵力有多少?”
  朱可夫答道:“敌人的第一和第二装甲集团军各有三个装甲军。第三装甲集团军只有两个装甲军,合计是八个装甲军,二十四个装甲师和摩托化步兵师,而我们算上你带来的两个机械化军,合计只有四个机械化军,十二个坦克师和摩托化步兵师可以使用,数量上只有敌人的一半。”
  叶廖缅科为难地说道:“这么说我们的反攻将面临很大的困难?”
  “正是这样,所以。我决定打一次防御反击,尽可能地用步兵消耗敌人的装甲力量,等敌人的装甲力量消耗到一定程度,失去锐气后,我们再按照总书记的指示发动反击。”
  朱可夫说完,盯着叶廖缅科的方块脸,查看他的表情。
  叶廖缅科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后说道:“我同意你的计划,给我分配任务吧,我想到南方去,和隆美尔较量较量。虽然我之前是在远东,可是我也听说,德国人的报纸和广播一直在吹捧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总书记也说他是德国人中排行第三的恶棍。”
  朱可夫右眼的眉毛一挑,好奇地问道:“排在他之前的两个恶棍是谁?”
  “排名第一的恶棍是希特勒,排第二的是古德里安,古德里安在罗马尼亚的进攻势头很猛,我们的老同学罗科索夫斯基在他手上吃了大亏。”
  原来是这样,朱可夫暗暗记下这个排名。
  手指头在地图上敲动一阵,目光在地图上游移一阵后,朱可夫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对叶廖缅科说道:“比起隆美尔。有一个更大的威胁摆在我们面前,我希望你能挑起这个重担。消除这个威胁。”
  “哦?什么威胁。”叶廖缅科听到朱可夫要赋予自己重任,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离开地图,转而盯着朱可夫问道。
  “敌人的中路是第一装甲集团军,他们沿着鲍里索夫通向斯摩棱斯克的公路发动进攻,距离斯摩棱斯克的路程最近,对斯摩棱斯克的威胁也最大。所以我们要先消除这一路的威胁。我给你的任务是顶住他们的进攻,如果有可能,适当地发动一次反攻,将他们向西方进行驱逐。”
  叶廖缅科挽挽袖子,兴高采烈地说道:“对付他们的任务交给我,我有多少兵力可以使用?”
  “十三集团军的残部,二十集团军一部,大约六个步兵师,你带来的两个机械化军中的一个由你指挥。防御的重点是奥尔沙。”
  “六个步兵师加一个机械化军对付第一装甲集团军的三个装甲军?”叶廖缅科问道。
  “怎么?你害怕了?如果你认为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我可以换一个更轻松的任务给你。”朱可夫反问道。
  察觉到朱可夫目光中隐藏的不信任,叶廖缅科挺直粗壮的身躯,毫不示弱地与朱可夫对视。
  “中央方向交给我,我保证奥尔沙是第一装甲集团军前进的终点站。”
  朱可夫欣慰地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能够让德国人吃够苦头,我等着你胜利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肩章上就会因为胜利多出一颗金星。”
  “我马上动身去奥尔沙,要么德国人被我干掉,要么德国人踏过我的尸体通过奥尔沙。”
  送走干劲十足的叶廖缅科,朱可夫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心头涌上一阵疲惫,中间还混杂着一点成就感。
  对外,自己要和德国人大打出手;对内,自己还要和总书记、叶廖缅科等人斗智斗勇,真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至于成就感......朱可夫暗自感叹,脑子笨的人就是好骗,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三路德军中威胁最大的是来自南北两翼的两个装甲集团军,如果顶不住两翼的敌人,敌人肯定会在斯摩棱斯克地区形成第二个巨型包围圈。
  如何挡住来自两翼的德军,这才是真正的重任,这个重任,万万不能交给叶廖缅科。
  朱可夫为自己“智取”叶廖缅科而自豪时,隆隆的巨响吸引了他的目光。
  指挥室的窗户在雷声中瑟瑟发抖,窗外的刮起暴风,一道道闪电刺穿乌云,闪耀在天地间。
  黄豆粒大小的雨点倾泻而下,片刻后,原本干燥的路面化为汪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水幕中。
  站在窗前,感受着铺面而来的水汽,朱可夫陶醉地抬起脸。
  “太好了,终于下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鲍里索夫城内,陈道看着瓢泼的大雨,嘴里爆出和朱可夫截然不同的话语。
  “这该死的大雨,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洛伦兹少校好心地开导陈道:“现在是盛夏,有这种暴雨是很正常的,不用担心,这种暴雨不会持续很久的,最多持续一两个小时就会停。”
  “你忘了一件事,这里不是德国,没有柏油马路,也没有水泥路面,这种程度的大雨要是下一两个小时,我很难想象城外的公路上会是什么情形?”
  一个多小时后,暴雨停歇,陈道跑出住宿的酒店,跳上装甲车,亲自到城外查看道路情况,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在雨水的浸泡下,公路上的浮土化为变成了烂泥,直陷到卡车的车轴处,警卫旗队师一队拖着pak40反坦克炮的欧宝卡车正在泥淖中挣扎,折腾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开出不到两公里。
  陈道还看到,一个宪兵站在路边指挥交通,在一次简单的横跨公路的行动中,那个宪兵双脚陷入烂泥中,挣扎了足有一分钟才拔出左脚,然而仅仅是左脚,左脚上的皮靴仍然留在深不见底的黑泥中。
  那个宪兵只顾盯着光秃秃的左脚,忘记自己正在烂泥中保持金鸡独立这种高难度动作。
  右脚一滑,宪兵在陈道的注目礼下,手舞足蹈地拍进地上的烂泥中,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嘴啃泥。
  陈道心中忍不住哀嚎一声,“泥将军”的威力无人能挡,以这种路况,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奥尔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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