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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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室,墙上铭禅一字,一步莲华安坐静室之内,安静的气氛,却有几分压抑之感..
  沉思净念,脑海中,是另一世界,奇幻的境界,日月星辰同现,流光飞舞,一步莲华低念佛言,静立处,光与暗,壁垒分明,白袍佛修身前,赫然一团黑雾,纯粹的黑暗,如同纯粹的光明,黑雾不断翻腾凝聚,渐成人型..
  “终于要撕下虚伪的伪装了吗?”黑雾中声音,略微低沉,随意一声,带着几许嘲弄之意,“修佛修佛,只为成佛,执着心起,佛,也是这般世故呀..”
  一步莲华微微叹息,“吾之半身..你..愿为佛陀否?”
  “吾之半身,你愿成魔否?”黑雾不答反问,“愿或不愿,你早有答案,何不收起这些费言呢?”
  “你未为恶,如何断定?何不在为成魔之前..回头?”一步莲华低声问道,“你与吾,本无分别..不是吗?”
  “所以..你是魔..”黑雾凝聚一团,笑道,“既然本无分别,又为何你是主导,又或者,佛者亦有魔念,魔念既在,佛魔又有何分别?”
  “佛,渡人..”一步莲华淡淡说道,“亦渡魔!”
  “可惜你渡不了魔!”黑雾的语气略微尖锐,“本就是魔,强行渡化,扭曲其本性..佛啊,当真残忍!”
  “茶毗本性非魔..”一步莲华缓缓说道,“你所见,不过皮相所现,观心自可明辨,吾非是扭曲他之本性,只是,引他回头..他是如此,吾之半身,你亦如此..”
  “是吗?吾成佛的半身呀,你是看到他之佛性了吗?”黑雾说着,忽而叹息道,“诶..错了,你放弃成佛的机会..所以,近佛的半身,你当真看清他之本性了吗?或者,你真实地看清吾..是何种存在吗?”
  质问声声,不待一步莲华回答,黑雾骤然一凝,邪光大作,佛念世界,渐被一片黑色掩盖,瞬息变化,凝目看,黑雾尽散,只有一道身影,黑袍覆身,就那般随意地站在一步莲华身前,便如恒古的存在,不可磨灭的印记..
  “袭灭天来..哈!反袭灭天而来!为何吾..倒是觉得,他魔念甚重,可堪造就啊!”黑袍人微微一礼,对着一步莲华说道,“吾名..袭灭天来!吾之半身,你说吾,该如何感谢他赐名之情?”
  一步莲华不语,额头一密布细汗,似乎在忍受十分痛苦的折磨..
  “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魔之本性,亦是无法改变..因为魔,才是真实!”袭灭天来嘴角微扬,“吾会向你证明,你的道…虚妄!”
  一言落,佛念世界顿时崩毁,一片虚无中,只闻佛修者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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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园水榭之内,素续缘的面色,有些阴沉..本欲前去琉璃仙境,与素还真等人往灭境一行,谁想,刚想动身,竟来意外之客..
  剑之初..师尹的外甥,义父之兄长,慈光之塔的惊叹..素续缘从未想过,这人,来的这般快..
  自那日动手杀人开始,他便想过,哪一日,与这绝世剑者碰面,该是什么样的状况?素续缘未曾惧过,甚至,每次师尹无意间谈论起剑之初时,他的心里,总有点阴暗的念头,是一种不满,就他而言,他也好,柳青衣也罢,都是不被期待与需要的,而剑之初,便是那个成功的别人家的孩子…
  师尹那样的偶然,是有意或是无意,素续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自己这双手已染上剑之初故友之血,无论自己如何行事,谁又怪得了自己?求生而已!我便是求生而已!
  “先生欲祭胞弟之灵,风某却无意见,只是有事在身,怕是不能相陪..”素续缘对着剑之初淡淡说道,“不若先生在此小住一段时日,待风某办完琐碎之事,再回此处与先生一同祭祀先人?”
  慕容情自进这小榭,便一直在观察着这水榭之主,闻得此言,慕容情眼神微变..
  这年轻人,对剑之初虽然礼数周全,但却有几分冷淡之意..这不合理!剑之初乃那人兄长,此人又是无衣师尹之徒,无论从什么关系上来讲,他断然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是何事,剑之初可帮得上忙?”剑之初闻言倒是不疑有他,“公子不能先带吾..啊..见过胞弟之灵吗?”
  “长辈生前为义可付性命,风槐柳却是不敢因私废公,灵位就在屋内,先生乃君子,当可自行进入..”和剑之初,素续缘有的是时间与之周旋,但此时,却是不能延误了灭境之行..
  “你才入江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慕容情不待剑之初开口,便摇头道,“你与你之胞弟,从未见面,如今天人永隔,有什么事情比祭他重要?忘记逝去之人的嘱咐了吗?”
  说得毫不留情,却是怕剑之初被人利用,这风槐柳的身份可疑,剑之初的胞弟又似是沾了许多江湖恩怨,慕容情怎可能让剑之初就这般被卷入这恩怨中?
  剑之初哑口无言,母亲临终嘱咐,自己未能办到,这一点,却是令他无可辩驳,只是慕容情为何会当面说出这等话..
  剑之初思索一阵,还是无声叹息..莫想了,反正他,不会害吾..
  薄情馆主吗?素续缘笑笑不语,我却是没想让剑之初落一个为弟报仇的名声..
  有些事,素续缘清楚的很,义父留下的人情,可以助自己,亦是可以杀自己,身份稍变,一个不慎,便会失去现今最大的凭仗,此行灭境,正是自己表现的时间,亦是自己正式让正道一派认可自己的机会,怎有可能就这般让人抢去风头?
  正言间,却是水榭又有客到,三人抬眼,却见行空远远而至..
  慕容情面色微变..楚留香?此人与这风槐柳什么关系?怎会出现此地?正疑惑,却是盗者踏空而来..
  剑之初..慕容情..柳青衣看得分明..终是见面了啊…
  一步落地,抬眼,对上那不愿面对的眼,血脉之亲,却无兄弟之情,两双眼,映照着对方的影,心里,各有所思,只是注视着..
  柳青衣终于肯定一件事,剑之初,当真与自己全无一丝相似之处,非是相貌,而是那种气质,剑之初身上,有自己没有的那种沉稳和冷静,或者说,是一种宗师的气质,剑道之上的成就,他已赢我太多…
  呵呵,命呢..血舍利..柳青衣已经没心情去想,自己那位学兄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这般地算计自己,剑之初和慕容情身上皆有血舍利的气息,以龙宿之能,怎会没有察觉?不思取得,反而让他们找上自己…你是想要我之性命吗?学兄!!
  未知而生的恐惧,紧随而来的便是不满,从不解释,从来都这般任性行之,你便是再多智又如何?我有那般坚韧的性命吗?你是想害死我吗!
  若是此时,疏楼龙宿在柳青衣身前,哪怕撕破脸,柳青衣亦是要质问几声,怎么玩都行,别拿剑之初算计我!
  盗帅..剑之初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却只看到一股灵动的野性,与一种肆意的猖狂,隐在那双眉目下的猖狂..不似奸邪之辈..
  两人对视,现场诡异沉默,风槐柳与慕容情都相当默契地不出一声,一者试探来者反应,一者好奇这两人间微妙的气氛..
  “剑之初..见过香帅..”剑之初率先开口招呼,柳青衣闻言,还之一礼,“楚留香..”
  不知如何言语,出口便觉生硬,柳青衣当真是不愿面对,虽然无兄弟情分,但至少有血脉之亲,况且,玉辞心..哪怕玉辞心对自己只是利用,但自己起了夺人所爱的念头,这..亦是对不住眼前之人了..
  剑之初没太在意这一点点的生硬,因为他自己,也无法柔和到哪里去,直言一声,“吾有疑问,欲请教香帅..”
  “恩!”柳青衣眉头一扬,莫名奇妙地一阵不服,是心虚,或是如何,他不知晓,天性使然,便是吃不下这硬话,“与我有关吗?”
  “与吾胞弟有关..”剑之初看到慕容情的眼色,稍缓言语,“不知阁下可愿为吾解惑?”
  “没空..”盗者摇头,“你之胞弟的事,你可去问你亲舅..他应是比我了解..”
  “不可通融?”
  “是无话可说..”
  事关性命,当然无话可说,别说愿不愿意,现今状况,柳青衣哪敢认这个亲人?剑之初与慕容情不是莫召奴,莫召奴如今对中原人事不甚熟悉,但这二人,却是知道许多,再与之纠缠,露了马脚,这条小命立刻报销..
  “阁下与我素不相识,令弟之事,我与他,亦只是认识而已,你若有疑问,为何不寻其他更熟悉他之人?”柳青衣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若真非我不可,那可否等我办完该行之事后呢?”
  “阁下所行之事,是与风公子一路?”剑之初平静问道..
  “我与往灭境一行,来此便是寻风公子一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阁下见谅..”柳青衣说着,朝着风槐柳笑道,“不介意与我一起吧?”
  “前辈相请,风某甚幸!”风槐柳笑得温和..他与剑之初不对路..师尹亦要此人讯息,一路亦可,正好可拉拢与监视此人..
  “那吾在此等你..”剑之初低声说道,“事关胞弟,与故友血仇,得罪之处,还请香帅见谅..”
  事关胞弟,柳青衣与素续缘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故友血仇这四个字,却如重锤击钟..
  柳青衣想的是那寂井浮廊内的老友,素续缘想的是自己当初一刀斩下的人头,无论哪一个,说出来都是相杀二字..
  素续缘眉头皱皱..无所谓..不是武功高就代表生存能力高,自己又有何惧?初生牛犊不怕虎,素续缘不惧,也没理由惧怕..但是戒备,却是必须..看来剑之初已得一些信息,是谁告知?或是..他自己查的?为何他好似在针对楚留香?怪了..
  柳青衣却不似素续缘那般无所谓,剑之初的能为他很清楚,慈光之塔的惊叹不是白叫的..
  为仇而来?龙宿告诉他殢无伤的事了?该死!他若找上殢无伤,殢无伤会留情吗?原本他便该与殢无伤一战,只不过中途夭折,但这次,若无中途意外,又会如何?柳青衣虽不亲近这个兄长,但是,哪怕是看在即鹿的份上,哪怕就凭师尹墓前几声细语的份上,自己也断然不能让这两人相杀啊..
  义父义子,两种心思..麻烦,终究躲不过..兄弟初见,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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