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天下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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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里纷纷扰扰,月,已上了柳梢头,闻柒拍拍衣袖风尘,打道回府,抬脚,一踮,跃了未央宫三尺宫墙。
  昏暗里,葱绿的身影几番攀爬跳跃,隐约,传来欢畅的小调。
  “你是哪个宫的?”
  低沉,醇厚,靡靡入耳,叫人心惊肉跳。
  身后,是男人的声音。
  曲调骤然一停,闻柒眉头一拧,撒手,骨溜溜滚下宫墙,四脚翻了个天,起身,蹭了蹭灰,狗腿地哈腰:“奴才是常钰王宫中的。”
  祸水东引,这是某人惯用的手段。
  姬家,苏家,再来一个常钰王,她啊,对于唯恐天下不乱的勾当甚是欢喜。
  某人正动着一肚子花花肠子盘算着那点花花心思,传来男人戏谑,寒凉轻笑:“哦?本王宫中如何多了你这个奴才?”
  闻柒嘴角一抽,脸黑了个透,很想骂娘:坑爹!
  神马叫平地一声雷?神马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妈的这就是!还能更衰点吗?
  妈的,腰疼,她弯腰,恨不得钻洞,咬牙,启唇,打哈哈:“王爷您贵人多忘事,奴才理解,理解。”
  男人声沉,冷彻:“抬起头来。”
  语调,毫无温度,毫无情绪。
  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乃大燕常钰王,燕孝钰。
  市井有传:冷面将军。
  闻柒抬眸,借着微光,眯了眯眼,好一张棱角分明刀削斧刻的俊脸,唇角紧抿,眉宇沉凝,眸间,一潭不见底的深邃。
  哟,高冷面摊啊!
  闻柒眸子一挑,狡邪得紧:“宫灯太暗,王爷瞧不清是不?”唇角上扬,勾着一抹坏笑,“奴才这就走近些。”
  话落,抬脚,方一步,骤然一个猛扑,五指成爪,不成招数不辨章法,拼的是速度,是一股子狠劲。
  如此猝不及防,燕孝钰拔剑不及,徒手,对上女子素手。
  不料,那对准心口的瓷白指尖一转,小人儿灵慧侧转,溜过燕孝钰掌风,一个翻转,勾住男人的脖子,狠狠一勒。
  失一招,步步后退,咽喉被牵制,燕孝钰眸光猝然一沉,不及思考,抬手,聚了浓浓内力,后招,一触即发。
  耳边,忽然传来女子细语浅笑:“王爷,瞧清奴才的模样了吗?”勾着他的脖颈,她从身后凑近,呼吸吞吐在他耳垂,那嗓音,猫儿般挠人,“还是奴才再近点?”
  耳边,仿若被挠,酥麻,心痒。
  这只猫儿,扰的是心神。
  燕孝钰怔了,任那如兰的气息,染上脖间。
  便是如此一个失神的须臾,背上的人儿骤然出力,搂着燕孝钰脖子翻转,随即出脚,不偏不倚,踢中了墙闱高挂的宫灯,直面,刺向燕孝钰的眸。
  霎时,他掌风逆转,袭向那划来的宫灯,脖间那细嫩的手指一松。
  砰——
  宫灯尽碎。
  几乎同时,那瓷白的手指,擦过他的脸。
  骤然,一片黑暗,燕孝钰拂过侧脸,火辣辣的刺疼,黑沉沉的夜里,只有风声,伴了女子轻笑,渐进远了,那清凌凌的嗓音,散开,勾人心痒:“可惜了,天太黑,王爷瞧不清奴才花容月貌,想是今夜要挠王爷心痒了。”
  风吹,音落,灵动不散,早已不见了那人儿身影。
  果然,要挠人心痒了。
  燕孝钰沉沉冷笑,拔剑,一声令下:“追!”
  御林军成千,剑拔弩张,这夜,燕宫喧闹,不止,不休。
  然,太液池边,倩影窈窕,佳人嬉闹。
  倒是一出月下戏美人的观景。
  “美人。”
  昏沉暗淡的月色下,男人玉冠束发,锦带华袍,一方素锦蒙了双眼,嘴边,笑意不羁,稍显几分急色。
  如此作态,怕是皇家那位纨绔。
  “美人。”
  “美人,在哪?给爷笑一个。”
  时不时,传来女子轻笑。
  观景林中,太液池水缭绕,美人环绕,欲遮还休,穿梭来回,不见妙姿,只闻灯下倩影。
  纨绔男人驻足细听,扯嘴浪笑,张开双臂,扑去:“爷这就来了。”
  男人方走了几步,身后佳人声音娇弱:“爷,奴家在这。”
  这语调,三分戏谑,三分灵动,另外,全是邪气,倒是夜里,越发显得撩人。
  男人蒙了眼,凭着声音寻去,伸手环抱扑去:“小美人。”
  “爷,慢些。”身影一转,绕到男人身后,笑语调侃,“爷,你好生孟浪,奴家不依。”
  男人心痒:“都依美人。”
  “依我啊。”微凉的小手撩过男人脖颈,似有若无的轻柔,女孩儿清澈的嗓音,哄着,“乖,听话哦。”
  男人若怔若忡,喉咙,下意识吞咽。
  好个勾人的小妖精。
  那小手,游离到男人脑后,一把扯了素锦花带,男人睁眼,随即对上一双含笑的眸,暗红,撩着万种风情,尽是笑意,却又三分寒烈,男人失神,恍然,只听得那猫儿般的嗓音:“看着我的眼睛。”
  那双眼,全是诱惑,是噬魂嗜魄的蛊。
  男人,意识全无。这魂啊,被小妖精勾去了。
  自然,这小妖精,可不就是闻柒嘛,她盈盈一笑:“照着我说的做,知道吗?”
  男人点头,木讷。
  “这就乖嘛。”闻柒抬眸,太液池外灯火临近,脚步越发进了,刻不容缓,她启唇,毫不犹豫,一个字,“脱。”
  片刻,男人伸手,解腰带,动作机械。
  脚步更近了,细听,不少千人。
  好你个燕孝钰,阴魂不散是吧。
  闻柒抿唇一笑,擒着男人的下巴:“记住姐姐的话,美人蛇蝎,听不得话,要直接扑倒,扒了,然后为所欲为。”拍了拍男人的脸,“懂了吗?”
  男人傻傻,点头。
  自然记住了,扑到,扒了,为所欲为,魔音绕耳,反复回荡。
  这啊,便是惑人。
  闻柒笑得眉眼弯弯,如那上弦月,摸了摸男人的玉冠:“好孩子。”
  转身,没入假山,跳上屋檐,太液池里,再没有那翠绿的小身影。
  半近的距离外,御林军严阵以待,毫不松懈。
  “回王爷,人进了太液池。”
  燕孝钰只道:“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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