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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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混蛋,都是混蛋!怎么敢,他们怎么就敢?”暴怒的朱由检,拿起砚台狠狠的砸在地上。墨水撒了一地,砚台被砸成两段。面目狰狞的朱由检,粗重的喘息,瘦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地上跪了一个曹化淳,一个王承恩。
  朱由检的愤怒,源自他拨出的内帑五万两。本该用于给登州营购买粮食的银子,在出了内库之后,落到了户部的手里,然后用高于市场价五倍的价格采购粮食。仅仅是这样就算了,在银子出户部的时候,变成了两万五千两。这叫漂没。粮食采购之后,总的有人运吧,问题来了。早朝的时候,朱由检问起粮食的问题,文官们的集体意见是,建奴还没撤走,这个时候开城门不安全,不如让登州营派一军回京,自己来押运粮食为上策。
  这就是内阁和百官商议之后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朱由检脸色铁青的散朝。回到后宫,曹化淳带来让他怒不可遏的消息,就是漂没还有粮价的问题,更过分的是,粮食都是陈粮,很多都发霉发臭了。
  “多亏朕留了一个心眼,让东厂去盯着。不然这帮混蛋做的这些事情,朕都被蒙在鼓里。曹化淳,去把骆养性叫来,抓人,被朕全都抓起来,凡是有过手的,一律抓起来重重惩治。”
  朱由检愤怒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太极,出现在城内军器作坊内。一个月前,范永斗辗转从福建弄到两杆登州营的滑膛枪火枪,历尽千辛万苦送到了沈阳。黄太吉立刻让最好的铁匠来研究这个步枪,一个月过去后,他来看结果。
  “陛下,登州营鸟铳,怕是无法仿制了。”宁完我作为实际跟进的大臣,告诉黄太吉的消息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黄太吉还算沉的住气,不动声色问:“怎么回事?”
  宁完我叫来两个汉人铁匠,两位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捧着步枪道:“回万岁爷,这种枪用的铁不一样,草民等人,摸索了一个月才略有所知。”
  “你们别害怕,慢慢的说,朕听着呢。”黄太吉露出和气的表情,两位忐忑的铁匠继续解释:“这鸟铳最难的有两处,一处是铳管。一般的铳管,都是用铁卷着打成的,这鸟铳不是,管子是钻出来的,边上一点缝隙都看不到。再一处是这个扳机的簧片,草民等用尽了法子,都做不出这种弹性的簧片。没有簧片,弹力就不够,就无法击燃燧石。”
  黄太吉看看身后跟来的范永斗,笑道:“范先生,登州铁不是能买到么?”
  范永斗心里暗暗叹息,上前拱手道:“回陛下,登州铁确实能买到,上好的钢刀也能买到。但是都无法满足制作簧片的需求。而且在下还发现,登州的钢刀只有在刃口上,才用了上好的钢材,别的地方用的还是登州本地产的铁。尽管这个铁的品质已经很好,还是无法跟刃口的好钢相比。而好钢,登州不对外卖,在下用尽了办法,都没有头绪。”
  尽管非常的失望,黄太吉还是没有发火,看看范永斗,语重心长道:“范先生,朕从来都不会亏待朋友,只要能弄到好钢,金银珠宝不会少你的。”
  范永斗只能硬着头皮道:“在下尽力而为。”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黄太吉走了,留下愁眉苦脸的宁完我和范永斗,两人对拱手,也闪人了。这事情不好办,是个人都知道。回去的路上,黄太吉问身边的人:“阿济格有消息么?”
  “昨个刚到的信,打下了几个县城,明军主力都在剿贼,北直隶各地都在闭门死守。”
  黄太吉听了满意的点点,自言自语道:“还好登州营没动静,还好!”
  打扫战场的工作很麻烦,陈燮让人去给香河报信,让他们派民夫出来收税战场。这一次孔长茹没敢出来,派个守备带着两千兵马出来,帮忙打扫战场。登州营已经洗过一遍值钱的东西,剩下的活丢给他们慢慢做。
  获救的百姓人数有三万多,数字可谓惊人。如果不是陈燮杀到,阿济格这一次的战果是十万人口,钱粮无数。这一次,丢下的粮食就是五百多车,何显找出一些青壮,准备拉走粮食和布匹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一群看着就比较富态的男子,走出人群,走到陈燮无不之外被拦下,为首者身穿儒衫,扯着嗓子喊:“在下乃宝坻举人兰天河,这些粮食布匹,都是宝坻百姓的民脂民膏,贵军既然夺回,就该还给宝坻百姓,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这么一嗓子,几万百姓的表情都不对了,纷纷期盼的看着这些出头的男子。
  陈燮慢慢的策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些人纷纷躲开眼神,唯有兰天河梗着脖子喊:“怎么,难道在下说的有错不成?”
  “建奴攻城的时候,你在哪里?建奴破城抢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登州营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哪里?”三个问题,兰天河哑口无言,恼羞成怒道:“怎么?陈总兵这是不肯舍财了?在下可是知道,就在近日,三千百姓死在登州营的刀枪之下,他们可都是老弱妇孺。陈总兵杀了这么多的无辜,陛下知道么?”
  兰天河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到陛下还朝京师拱手,那意思,我有路子告状。
  这货的身后,一群人也都跟着叫嚷起来:“兰先生说的好,回头弹劾他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东西是宝坻百姓的,应该还给宝坻百姓。”
  这群人气势汹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一队士兵上来了,枪口对准了听他们。陈燮叹息一声,苦笑着摇摇头的时候,兰天河得意洋洋的继续喊:“乡亲们,大家说,怎么办?”
  现场意外的安静,所有闹腾的人都不闹腾了,兰天河看见大家都缩着脖子,露出恐惧。甚至连刚才有点骚动的百姓,都缩了回去。兰举人身子一僵,看看面前抱头蹲下的同伙,再回头看看时,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燮已经掉头走出了五步之外,端着刺刀的士兵,正在冷笑的看着他们。枪口已经对准这几十号人,听到一声冷酷的命令:“一个不留!”
  砰砰砰!两百杆步枪开火,兰天河被打成了筛子,其他人在不断的射击中也难逃一死,一个没死的还在喊:“饶命,饶命!”一把刺刀捅了过来,呜呜呜,嘴角流血,语不成声。
  “时候不早了,愿意留下来干活的留下,不愿意的都打发滚蛋。”陈燮交代了一句,不紧不慢的走了。所有军官都察觉到了一个现象,陈燮变了。一改过去的谨慎,在对内的时候,变得异常的果断,杀心也重了很多。
  陈燮的变化,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为什么?一味的温和,已经不适合现在的登州营。有的人,就是要用血来让他们清醒。至于朱由检那边,陈燮做好了思想准备,如何这一次的计划能得到他的认可,那就继续平稳的发展,如果不能,陈燮将回到等走,走上另外一条路。
  实际上两条路都是一个目的,只不过是否名正言顺罢了。
  夜半,斥候带回的消息让陈燮彻底放心了,阿济格率部连夜往东走了,这是要仗着骑兵的速度往回跑的意思。白天的一仗,彻底的把清军给打趴下了。勇气被打掉了,脊梁被打断了。从此清军对阵登州营,必然不战先怯。反过来登州营则彻底的打出了无敌天下的信心。
  战果统计出来了,战场上清军遗尸一万出头,主要的战果来自铁丝网造成的人群拥挤,然后霰弹和排枪的打靶。这种杀人的方式,今后就是一个噩梦,纠缠着在场清军一辈子。
  缴获的结果还没统计出来,不过枪弹消耗的统计出来了。携带的火箭弹全部打完,炮弹剩下不多,步枪弹也只有每人三十发。这个结果,陈燮啧了一声,让人尽快南下天津,联系上登州来的运输船队。
  第二天一早。陈燮起来,正在林间营地里梳洗的时候,王启年赶到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从天津来的四轮车运输队,就在二十里外。为了赶时间,王启年连夜赶路,一点都没耽误。总算是及时能及时赶到,跟着王启年一起来的,是一个骑兵营。
  看见王启年,陈燮满意的微笑,上前回礼道:“都带来了什么?”
  不等王启年说话,身后有人冲出来喊:“陈总兵诶,总算是见着您了,咱家这一路,差点没交代咯了。”陈燮看看,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吴直,被两人抬着走过来。
  “吴公公,辛苦了。”陈燮上前说话,吴直龇牙咧嘴道:“不辛苦,不辛苦,没耽误您的大事就行。对了,建奴被打跑了么?”
  陈燮笑道:“打跑了,我军补充了枪弹,立刻北上顺义,建奴抢的人口和财物,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带回去。我得抢回来。”说话间,陈燮做了个眼色,吴直立刻明白,点头道:“好好,咱家再辛苦一趟,回京报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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