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仓皇“北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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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太吉做了一个梦,一场暴风雪席卷了辽东。换成以前,黄太吉是很讨厌暴风雪的,因为暴雪会让牛羊冻死,百姓很难撑过这个冬天。睁开眼睛的黄太吉,看着三个跪在面前,一脸焦虑的女人。艰难的张嘴道:“有什么消息么?我睡了多久?”
  布木布泰温柔的低声道:“睡了两天了,还没有新的消息,还是十天前的消息,大火一直在烧。斥候不能靠近,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皇上,您现在必须做个决定了,王公大臣们都在外面等着,希望您能做一个决断。”
  十天前,辽阳方向大火,闻讯的黄太吉当时便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黄太吉艰难的笑了笑道:“他们已经在搬运家产了吧?多铎呢?还没有回来么?”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便咳嗽不止。布木布泰三人赶紧给他顺气,端来一碗温水,喂下去之后,黄太吉仰面看着屋顶,一脸的茫然,眼神飘忽。
  “多铎派人送来了信,出了关之后,察哈尔人就跑了。他带着人去追了。”布木布泰冷静的让人发指,慢条斯理的汇报。黄太吉呵呵呵的笑了笑,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没能够。三个女人给他扶起来,黄太吉看了一眼布木布泰道:“多铎和多尔衮的家人呢?”
  布木布泰道:“都控制起来了,济尔哈朗一直在候着,就等您醒来。”
  “戎马一生,王图霸业,谁料到头还是一场空。”说话很艰难的黄太吉,意外顺畅的说完了这句话,瞪圆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干,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王爷,王爷!”宫女不断的劝阻,代善还是冲了进来,大声道:“皇上,你醒了么?”
  看看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代善张了张嘴,再看看榻上已经咽气的黄太吉,代善的腿一软,也跪了下来,嚎啕大哭:“皇上!”
  布木布泰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缓缓起身,走到边上的屋子里,济尔哈朗和一干全服武装的军官都在等着,看见她进来便站起道:“娘娘!”
  “皇上驾崩了,现在立刻准备,把人都控制起来,扶灵北狩。”
  发生在沈阳城内的事情,消息被封锁了。次日凌晨,城门打开,大队人马匆匆北去。两万精锐,护着黄太吉的灵柩和能带走的女人,匆匆北去。天明时分,城内乱了起来,王公大臣们的家眷,开始惶惶而动。
  车马人流,不断的涌出北门,拥挤而往北方跑去。盛京(沈阳),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喧闹了一天之后,当天夜里,城内起火,凶残的贵族们跑光之后,骚乱开始了。
  何显带着骑兵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到沈阳城外时,看见城内起火,才发现这个变化。不是陈燮不想立刻北上,而是辽阳城一战,实在是有太多的收尾工作要做。而且陈燮也确实希望,清军自己往北跑,再来一次辽阳城的战斗,估计能留下心理阴影了。
  冲进城内的何显,看见的是一个在烈火中挣扎的城市,街上到处都是凌乱不堪,一群人从一个大户人家里出来时,身上还裹着绸缎,看见冲进来的骑兵,呆呆的不动。
  战马如龙,钢刀如雪,一阵疾风之后,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何显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在街上活动,发现任何暴力行为,当场击毙。”
  施暴者不是被击毙,就是被抓,沿街的屋檐下,吊了一排一排的人。一个白天之后,沈阳城内恢复了平静,街上除了士兵,一个行人都没有。五万大军是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进的城,马背上的陈燮,在进入城门的一瞬间,感觉到脸上有点冷,抬头看天,一滴雪珠子落在脸上,立刻就化了。下雪了!
  盛京的皇宫看上去很一般,比起京师的大明皇宫,实在是简陋的可以。雪越下越大,烧了地龙的室内呆着,怎么都不想出去。这场突然来临的大雪,给登州营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也给仓皇“北狩”的满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主子!”乌云娜带着几个满人打扮的女子进来后在地上跪着说话,陈燮微微皱眉道:“我说过,不用跪着说话,你怎么不长记性?”
  乌云娜惶恐的站了起来,上一次跟老爹合伙欺骗陈燮的后遗症还在,被弄的死去活来之后,陈燮再也没碰她了。这让她心里很忐忑,她宁愿被陈燮弄死,也不要这种冷淡的当她不存在的主子。可惜肚子不争气,要是能怀上,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这些女人是宫里,奴才找她们来问话,想想还是让主子亲自问的好一些。”
  陈燮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乌云娜,心里很明白她打的小算盘,不就是讨好自己么?这些女人,一定她挑选过的,长的不错的才会带来跟前。
  “军纪还好吧?没有人乱来吧?”陈燮淡淡的问了一句,乌云娜笑道:“挺好的,这宫里的女子有好几百都没走掉,乱了一天一夜,好些都藏了起来,才被找出来。”
  陈燮坐着不说话,脑子里想一个问题,这城里的百姓,该怎么处置。像以前那样肯定是不行了,这里毕竟不是战场。清军现在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风雪停下之后,继续北追是肯定的,把清军都赶进深山老林,这是必须的。
  “主子,这宫里住的还舒服吧?这满城的百姓,今后可都是您的奴才了。”乌云娜上前讨好的说话,陈燮听着一愣,随即失声笑道:“扯淡,我要那么多奴才干啥?”
  乌云娜诧异道:“大明有权有势的人,不也养了很多家奴么?您比他们,可是强太多了,难道还不该蓄养几万家奴?说起来,奴才和草原上的人,今后都是您的奴才。不是大明皇帝的奴才,是您的奴才。”
  陈燮倒是没想到,她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明朝是个两极分化极为清晰的社会,简单的说,就是士和民这两个阶级。《大明律名例》关于文武官员犯罪的一条,可以看出这个事实。“文武官职举人监生冠带官义官知印承差阴阳生医生。但有职役者,犯脏犯奸,并一应行止有亏,俱发为民。”
  什么意思呢?以上这些人是有特权的,发为民,就是剥夺其特权。
  随着清室北狩,一个问题必须面对。那就是明朝的内部问题,改是肯定要改的,但是这个改的过程,必然导致社会剧烈的动荡。是一点一点的改,还是一下按照自己的心思改到位?陈燮觉得还是一点一点的改比较稳妥。不管怎么改,总是会面对反弹的,所以暴力手段不可避免。陷入思索的陈燮,躺在虎皮垫子上发呆。
  脚步声打断了陈燮的发呆,抬头看看进来的何显常时仁王贲,陈燮点点头,示意乌云娜等人出去。乌云娜多少有点失望的退了下了去,三人杯子搬把凳子坐下。
  “黄太吉走了城内才知道消息,制造乱局的,都是一些汉军士兵。可惜,一场大雪,让黄太吉跑掉了。”何显还不知道黄太吉已经死掉的消息,多少有点遗憾,没能抓住黄太吉。
  常时仁笑笑道:“跑了好,城内的抵抗不会那么激烈。回头再往北追,清军的活动余地就小了。辽东抵定之日不远,督师,兄弟们都辛苦了,正好休息几天。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城内的满人,尤其是内城里的满人,该怎么对待,您得给个话。”
  王贲也补了一句:“大人,我觉得,这个问题处理不好,还得出乱子。”
  陈燮摸着下巴捉摸了好一阵才道:“这样吧,等雪停了,花几天时间甄别一下。只要是满人,夺其家产,分些地给他们耕种,自食其力吧。回头让人弄一个章程出来,这事情谁在负责?”陈燮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不想在无端的杀人了。
  “这个,是夏雪在负责,辽东屯田,后勤支撑,都是她在带着一群人具体在操持。”常时仁来了一句,表情有点怪,陈燮诧异的看他一眼,心道这货也有不自然的时候啊?
  “还有个事情,进城以后,一些兄弟私下里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我都抓起来了,怎么处置,我没个主意。”何显冒出这么一句,陈燮听着头疼了。
  “仗打到现在,尤其是在辽阳一战,不少兄弟杀红了眼,犯了军纪。这样吧,如果女的愿意谅解,那就让他们成亲,如果女的不愿意谅解,那就扒下军装,打三十军棍,打发回去种地。”陈燮拿出一个和稀泥的办法,心里真的不想处置这些士兵。但是军纪这个东西,还是要维护一下的。所以呢,拿出一个很有弹性的处置方案。
  三人听了相视一笑,知道就是这么一个结果。陈燮看见之后,冷笑道:“要是在大明这么干,老子会杀人的。告诉那些兔崽子,今后要办事,不管他们怎么弄,必须女的得答应。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人来硬的,直接退伍回家,拒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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