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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唯心急火燎赶回家时,周先礼正在客厅。
  他身着宽松的家居服,随意地靠在一旁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报纸,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抬了抬眸。
  “听说廖大师也去了魏家的宴会?”
  周先礼今晚刚从国外回来,所以缺席了寿宴。
  错过了这个结交廖大师最好的机会,他的语气中不禁带着些许的遗憾。
  马唯心神一动。
  也顾不得自己还穿着紧绷的礼服,随手把包放在一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先礼的身旁。
  “说到廖大师,老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周先礼放下手中的报纸。
  他与马唯虽然是二婚,可对对方十分敬重,抬头询问道,“什么事?”
  马唯脱了高跟鞋。
  同时她的心中正快速地斟酌措辞。
  既要让老周知道她的不容易,也要让老周知道他的闺女是什么样子。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马唯神色挣扎,“前些日子有人给我打电话告状,说小洁擅自买通了辅导员,给同届的学生穿小鞋。”
  而后她详细地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周先礼顿时神色变换。
  他正要开口时,楼梯口突然传来周洁的声音,“爸,你千万不要被马姨骗了。我什么样子,你心里最清楚了。她那就是想挑唆我们父女俩。”
  周洁双目含泪,一脸控诉。
  她不知道马唯为何突然发难,只知道这次一定不能让爸爸误解她,若是焦如那事情也爆发了,她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神情更是哀怨了几分。
  “马姨,我与你刚刚说的那位女同学素不相识,到学校一打听就知道。”一边说话,她一边走到周光礼的身边,“你这么造谣可就没劲了。”
  “难道你要像我小时候那样吗?”
  周光礼安抚地拍了拍周洁的手。
  心已经偏向了一边。
  他叹了一声,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显然是怀疑马唯此举的深意。
  马唯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自然知道周光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洁委屈,她更委屈。
  马唯眼里逐渐透出水光,“原本这件事情我是不打算和你提的,毕竟后妈难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在欺负她。”
  周洁眼中露出得意。
  “老周,你也太偏心了。哪怕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去学校查一查,去找周洁欺压的那位女同学问一问,我都不会说什么。”
  马唯光着脚站起了身,她虽然生气可却非常平静,“为什么今天才告诉你,因为今天我在寿宴上碰到了那位女同学。她是廖大师亲自来寻找的人,是魏家的座上宾,是彭总也需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人。”
  “她让我转告你,好好管好你的孩子,否则她就要出手代劳了。”
  马唯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如此教训,你想过我当时的颜面与感受吗?”
  马唯真是有些伤心。
  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差,其实没必要上赶着嫁给一个二婚男当后妈,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又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当初她也想和周洁好好相处。
  可是这个女孩子心思太深,猝不及防下就被她摆了一道,从此以后让她敬而远之。
  根本就没有和谐的母女关系,她也不需要。
  周洁脸色有些苍白,但旋即恢复常态。
  她拼命思索着宴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又极力地保持镇定。
  不知想到什么,她有些心安。
  立刻出声反驳道,“既然这女孩子如您所说来头这般大,又怎么会受我的欺负呢?”
  周光礼眉头紧蹙。
  他目光缓缓地在女儿与妻子中间巡视,有些摇摆不定。
  马唯为人素来大方,不会轻易发难,更不会凭空捏造寿宴上发生的事。
  但小洁从小都没和别人红过眼,是老师口里的乖宝宝,学习上进,从没令他操过心。
  就在他思索间,就听见马唯冷哼一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受到了学校的处分。这可是白纸黑字记录在档的,你也赖不了。”
  马唯怼完周洁,又开口道,“老周,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能告诉你。你还是亲自问问你的好女儿又做了什么吧,如果你问不出所以然来,大可以去问问焦如。”
  “得罪简攸宁,她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说完这句话后,马唯弯腰拿起高跟鞋,正准备离开之际,又说了最后一句,“既然你说起小时候,虽然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但我问心无愧。”
  马唯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鲜少用这幅态度对待周先礼,这次也是气得很,马唯也想通了,如果老周继续包庇自己的女儿,那这日子也甭过了。
  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周洁脸色苍白如纸,整颗心如坠冰窖。
  她感觉浑身一阵又一阵的发寒,视线甚至不敢对上周先礼。
  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彻底完了。
  她甚至都不敢开口反驳。
  周先礼瞳仁乌黑,没什么情绪的看向周洁,“你妈说这话肯定是有缘由的,你自己交代吧。”
  “别让我失望。”
  周洁嘴唇嗫嚅,又轻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觉得恐惧。
  她心思转圜,突然痛哭出了声,“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问了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真的,我保证。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先礼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小洁这么惊慌失措,想必一定不是小事。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焦如的电话。
  焦如很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此时她正在医院陪伴孙自立,钻心之痛在不久前才消失,自立足足痛了两天两夜,现在好不容易沉沉睡去。
  焦如这才放下了心,才有空处理后续之事。
  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友好,冷冰冰地开口道,“妹夫,正巧我也想找你。”
  “你倒是养了一个好女儿。”不等对方回答,她噼里啪啦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如果自立后期检查出有任何的问题,别怪我与你交恶。”
  周先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感觉自己胸腔中燃烧着愤怒之火,烧得他浑身疼,可他依旧冷静回答,“这事情真对不住。”
  “不过那名女孩子身份不简单,你别去轻易招惹她,必要时可以上门道歉。”
  “至于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放心。”
  焦如冷哼一声,她又不是傻子。
  否则敢招惹她儿子,她早就杀上门去了。
  她翻了一个白眼,当即挂了电话。
  周先礼一直是脾气很好的一个人。
  可电话挂断的一刻,他当即拿起手机直接砸向了大理石地面,显然是气得狠了。
  “这些龌龊事都是谁教你的?”
  找自己的表哥去侵犯另一个女孩子,也亏得她周洁能想的出来。
  周洁眼泪不停地流,她一边哭泣,一边走到周先礼的身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拽着对方的裤脚,哀求道,“这次我真的做错了,一定不会有下次,爸爸,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求你原谅我一回。”
  周先礼听到这话更加生气,她陷害人家女孩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
  他直接把周洁踹开。
  “看来我平日里教你的为人处事的道理都被你喂了狗,我怎么会生出这么心肠歹毒的孩子?”
  “从今天起,我会冻结你所有的银/行/卡,禁止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在一起,听见了没有?”
  周先礼仍觉得不解气,又警告道,“以后但凡你妈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坏事,那你就给我滚出周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听懂了吗?”
  周洁打了个寒颤。
  想到日后不能随意的出门,不能随意的消费,还需要百般讨好自己的后妈,她只觉得今后的日子昏暗无比。
  可看着正处于暴怒下的爸爸,她一直不停的流眼泪,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拼命答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周先礼还是没忍住,又踹了她一脚,“看你这副样子,让我失望了。”
  至于赔罪,他压根没想过带着周洁一同去,就周洁的模样,指不定越赔罪,梁子结的越大。
  看来他也是时候再抓紧女儿的教育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刻循着马唯离开的方向而去。
  相较于周洁来说,还有一个更委屈的人需要他来哄。
  周洁匍匐在大理石地面上。
  凉气不停从地面上传来,她浑然不知,只默默流泪。
  若是爸爸这次对她说教还好,可偏偏选择了冷处理,周洁怎么想都觉得暗无天日。
  是真完了。
  她后悔了。
  ***
  简攸宁回到家,只觉得疲惫如排山倒海般涌来,骨头像是被拆了似的。
  不过她不曾有半丝的松懈,连忙点入杨如意的朋友圈。
  朋友圈中未来八天的朋友圈已经变成了七天,简攸宁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察觉到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随意地点入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地点是在一个装修别致的卧室内。
  杨如意正紧闭双眼躺在红木床上。
  她的眉头紧紧蹙着,双手抓着床单,显然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简攸宁凝神屏气思索时,视频上陡然出现了一个白衣黑发的女鬼。
  她肚子隆起,有十月怀胎之相,下半身鲜血淋漓,脖子中缠绕着一条红线,恐怖至极。
  她冷不丁抬起头,阴冷的视线看向屏幕外。
  简攸宁险些被吓得丢掉了手机。
  她仓促地关闭视频,缓和了许久才回过神。
  这才意识到,这恐怕就是那个杨如意说地那个女鬼,柳仪。
  可是这微信也太太太太太逆天了,竟然连这鬼魅之物都能够显示出来。
  简攸宁连忙给袁天罡发消息,“师傅,如果碰见鬼了,应该怎么办?”
  袁天罡本来就睡的少,回复消息很是迅速,“这要看究竟是什么鬼了,有些鬼很好对付,手无缚鸡之人亦能够令其魂飞魄散,但有些鬼,甚至连我都没办法消灭。”
  “你把那鬼的形状描述给我听一听。”
  简攸宁一回想那视频,就想到刚刚瞧见的、冷冰冰的视线,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连忙凭着印象大概地描述了一番。
  袁天罡松了一口气。
  “这是产鬼。顾名思义,因为难产而死的女人才会变成产鬼,但其他情况下临近生产的女人非正常死亡,也会变成产鬼。“
  “产鬼会缠上活着的孕妇,阻碍其生产。产鬼的喉部有一道叫做“血饵”的红线,产鬼就是靠这条红线靠近孕妇的。”
  他也是根据攸宁的描述才有了一丝印象。
  “产鬼非常好对付,你只需拿一根柳枝抽打她的腹部与喉部,便能让它消失,不用担心。”
  简攸宁顿觉自己如井底之蛙。
  她连忙拍马屁,“师傅,你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教科书,无所不能。”
  虽然不知教科书为何物,但袁天罡知道这是一个好词,欣然接受。
  下一秒,他想到了一件事,“你是如何能够看出那产鬼的模样的?”
  简攸宁实话实说,“我借助了外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攸宁,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可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了你的宝物。”
  袁天罡连问也没问一句那外物是什么,只叮嘱了一句。
  简攸宁认真地回,“我一定会努力变得更加强大。”
  顿了顿,她继续道,“师傅,还有一件事情,你还记得那日你夸赞的、布置风水阵的高人吗?他今日找到了我,想收我做徒弟。又和我说他门派祖师爷是袁天罡。”
  “您老真的开创过门派吗?”
  袁天罡一愣。
  他晚年虽与李淳风一起画《推背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孤寂的。
  自从有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后,他一点一滴的悉心教导她,才觉得生活充满了乐趣。
  可他到底忘了,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袁天罡心里有些苦涩,“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的水平足够做你的师傅了,有他护着你,我也能够放心些。”
  简攸宁这才意识到袁天罡的重点在哪里,她噗嗤一笑,“如果他门派的祖师爷真的是您老,那我的辈分岂不是比他大了无数倍,做他徒弟,怕他受不起啊。”
  “如果不是,连传承都要骗人的门派,我才不会进去呢。”
  “师傅你还没说,您老开创过门派吗?”
  有一位师傅就够了,简攸宁是不准备拜第二位师傅的。
  她一点也不贪心。
  袁天罡心情陡然好了起来。
  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回答,“我只随手指导过几人,并没有开创门派。”
  但也不排除门派是他随手指导的那几人鼓捣出来的。
  简攸宁心里有了底。
  她倒不是刻意要问这些,只是习惯了和对方诉说大事小事而已。
  “师傅,我这两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孙自立的家中把那风水改回来。”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动用风水害人。”
  经过了杨如意一事,她还是觉得助人为乐会让她更快乐些,谁的人生没遇见过几个渣滓呢。
  袁天罡爽朗一笑。
  “不必去了,我让你去摆的阵法,除了有隐匿的功能,还有一个其他的作用。”
  袁天罡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徒弟沾上因果,“如果那家人心善,风水不仅对他们无用,反而有促进的效果;若是那家人是大奸大恶之辈,那就真怪不得你了。”
  简攸宁惊呆了。
  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那一日你就打算好了?”简攸宁见袁天罡这样为她着想,感动的说不出话来,“除了外公和妈妈外,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袁天罡翻了一个白眼。
  显然不喜欢这样煽情的时刻,“我困了,我要去睡了,记得柳枝要选细长的。”
  简攸宁在沙发上低低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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