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号温僖(清穿)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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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青玉去跟着太医开方子抓药,又让章佳氏身边得力的宫人和清禾一块去看着。
  而后,元栖才缓声对众人道:“本宫记得,当初初掌宫务之时,曾给东西六宫下过命令,为管束各宫宫人,特命一等宫女以下,奉命离宫办差的宫女,一向是三人同行,出入都要记录办的是什么差事,几时出去,几时回来。你们可有按着这个法子来?”
  这话一出,众人面上都紧张起来,宫里规矩森严,她们自然不敢光明正大违抗贵妃之令,因此都一板一眼按着她的法子来。但出了宫以后,连后妃也有带人出去打猎的,更别说手底下的宫人们了,除了值班的时候,多三三两两约着出去玩儿,只要不走远,也不闹事儿,主子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眼下贵妃既然问起了,就代表她此时要追究,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到底有些埋怨章佳氏,若不是她出了事儿,贵妃也不会如此。可贵妃自打出了宫也没管过多少事,日日独占皇上,倒让她们白白出宫一趟。
  宣妃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底自然愉悦,而后主动站出来道:“贵妃娘娘不要怪罪她们,是妾觉得出宫一趟不容易,故而叫手底下的宫人都放松了,诸位妹妹们也是见我如此,才跟着学的。若要怪罪,妾愿意代诸位妹妹受罚。”
  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模样。
  元栖转过眼神,嘴角一勾,缓声道:“本宫何曾说过要怪你们?咱们这趟木兰秋狝,本就是出来玩儿的,大体上的规矩不出错便是,本宫不会责怪你们,毕竟本宫自个儿也把好些事情推给了宣妃,倒让她替本宫受罪了。”
  宣妃听罢,眼神转而警惕,声音绷得紧紧的,转移话题道:“可如此一来,咱们如何查出章佳妹妹落水的缘由呢?”
  元栖也没想在这个时候多事,直接叫宣妃不要再管事儿了,于是只淡淡一笑掠过,道:“本宫想了个法子,既然不能用宫里的那套,不如叫宫人们轮流进帐子,写下方才事发之时都在何处,同谁一起,做了什么,有何人证。至于诸位妹妹,也要一一被本宫问话之后才能回去歇息。”
  众人觉出来这法子不错,尤其是事发之时并未和旁人在一起的宫妃们,她们独自待着时,身边一般都留有宫人侍候,只要她和侍候的人写出事发之时在做什么,两人写出来的一样,那身上的嫌疑便基本可以洗清了。
  元栖叫她们先分开去附近的帐子等候,又叫人看着不许互相说话,这本是有些过分了,但折腾到如今,又惊又怕的,她们早便想回去安安生生歇一会,因此个个都配合无比。
  唯有情绪一直不大对却强作镇定的马佳常在道:“妾先前一直和贵妃娘娘在一处,娘娘亲眼所见,总不会怀疑是妾吧?”
  元栖轻笑一声,“本宫自然不会怀疑常在,只是,你身边本该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如今却不在此处?”
  马佳常在垂着眸掩饰自己的神色,低声道:“王妹妹一来,妾就都叫他们下去了。妾身边的宫女们素来活泼,这个时候兴许在哪儿玩,妾也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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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娘娘,格图肯大人搜捕到了马佳常在跟前的一个太监。”青罗快步进来道。
  元栖旋即看向马佳常在,语气讥讽:“兴许是在哪儿玩?本宫却不知道这附近也是宫人玩乐之地?”
  这里的帐子大多是嫔妃所有,即便风景再好,那些偷跑出来的宫人们也没这个胆子在附近多加停留。
  马佳常在嘴唇微颤,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扯破,看着就是有些心虚的模样,却仍旧梗着脖子不肯承认,只道:“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先前因为骑马一事和马佳氏交恶的官女子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不知是默然还是早有预料。
  毕竟马佳氏损人利己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着青罗对自己微微点头,元栖便知道该问的都问出来了,“派人把那些问过话的常在答应们送回去吧,折腾一晚上谁也受不住。再叫格图肯带着那个太监进来。”
  而官女子们其实算是半个主子半个奴才,大多数还和宫女同住一个帐子,显然不在送回去的此列。
  说到后半句,元栖的语气已然变冷,她睨了马佳氏一眼,道:“你若想要对质,本宫便给你这个机会。”
  听了这话,马佳常在的身子打了个晃,却仍旧腰背挺直的站在那儿。
  而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隐隐带着敌视和恨意?
  元栖一时差点觉得自己是看走了眼,然而定了定神再看时,马佳氏依然轻轻垂眸,掩去了自己的情绪,但身上那股子令人不适的感觉却是越发的浓重。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格图肯干脆利落的请过安,露出身后哆哆嗦嗦的小太监,道:“奴才在附近查看时,只遇到这么一个形迹可疑的太监,还没问过几句话,他便吓得跪在了地上,将一切和盘托出。”
  话音刚落,马佳氏忽然恶狠狠地看向小太监,声音冷硬道:“一定是你受了别人的指使来陷害我!”
  那小太监五官清秀,却被吓得涕泗横流,是以看着灰头土脸的,狼狈极了,他带了些哽咽道:“奴才正是受马佳常在之令推了章佳常在,但常在一开始告诉奴才的是,那只是个生得好看的宫女,常在担忧那宫女得宠,所以赏了奴才好些银子,让奴才将她推下水!奴才所言,句句都是真的!”
  马佳常在咬着唇,一脸高傲之色,“妾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个奴才自己说是被我拿了银子收买的,焉知他不是旁人收买了来陷害我??”
  元栖目光一暗,宫里这些事儿本来就难以定性。除非是和先前佟氏那般,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那儿,才算定了罪。否则便是如同荣妃那般,只能以某些名义禁足,即便要处置,宫妃的处置也不能和前朝大臣们一般公然下狱。总归要顾及皇家颜面,不好昭告众人。更别说这是在木兰秋狝,康熙日日忙着在前头和蒙古王公们商议朝政,就更不会想在这个时候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事儿。
  这也是她事发之时便禁止此事外传的缘由。
  那康熙会如何处理马佳氏和不幸流产的章佳氏?
  答案显而易见,将此事压下去。
  马佳常在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目光灼灼,越发的理直气壮:“素闻娘娘处事公允,想必不会在这些事上冤枉了我吧?”
  元栖目光停留在她那肖似荣妃几分的容貌之上,忽然觉得有些无趣,挥手招来了人,低声叮嘱一番。
  不多时,梁九功便来了。
  他连看都未曾看马佳氏一眼,上来便对着元栖行礼,而后赔笑道:“娘娘莫为了这些琐事烦忧,皇上还在等您过去呢!”
  宣妃目光一变,她没想到就连章佳氏流产,也不能让皇上将目光分散过来一星半点,顿时只觉心里酸涩难言,她朝章佳氏的帐子处望了一眼,勉强道:“章佳妹妹流产,皇上也不来看一眼吗?”
  梁九功隐晦瞧了一眼帐中的人,说话滴水不漏,“今日之事,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请诸位娘娘不必费心,都回去歇息吧。”
  梁九功的态度便是康熙的态度,他话中没有半分提及流产了的章佳氏,便足以说明康熙对章佳氏和那个孩子没有一分一毫的关心,元栖心里只为她感到悲哀。
  看了眼马佳氏,元栖面色冷淡地问:“那马佳氏?”
  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佳氏亦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梁九功,露出了少有的柔弱之色,口中呢喃:“皇上是相信我的是不是.......”
  梁九功却是连个眼神都未给她,对着元栖道:“皇上说一切都任您处置,只盼着您不要让皇上多等。”
  “任您处置”四个字,帐内众多的答应和官女子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知道这事儿大概就是马佳氏所为,但心里不知怎么仍然还有些不是滋味。
  大约是因为皇上对贵妃的信任,如果今日马佳氏真的是被冤枉的,而贵妃又存了些许私心,或是为了先前的不敬而蓄意报复,那马佳氏岂不是.......?
  想到此处,不觉令她们胆战心惊,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终于明白贵妃于她们,不只是位份上的差距,而是在皇上心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毫无比拟的可能性。
  马佳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她拼命挣扎着,泪水不知不觉涌出眼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而宣妃的反应更大,她浑身脱力一般,禁不住后退一步,被宫人牢牢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被阴影掩盖住的那双眸子,此刻满是不可置信。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和贵妃都默认了她是主事宫妃,是她接待了蒙古福晋,也是她负责此次出行中的琐事,日日劳累,那些个官女子们心存怨怼,也是她赐了好些东西下去,又是陪着说笑又是玩闹的,博得众人尊敬,才得来皇上一句最淡不过的夸赞。
  “把马佳氏带下去好生看着,不许她和旁人接触。”对于康熙这句话,元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之前她被逼成那般,皇贵妃和荣妃也不过是各自得了一年禁足;而如今章佳氏真真切切失了孩子,康熙只因想要早些见她,而任她处置一切。
  压下心底的荒唐之感,元栖开始思索马佳氏害人的缘由。
  瞧马佳氏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此中必有内情,而她出手害人的原因,想必也许只有章佳氏这个当事人会知道些吧。
  请梁九功再稍等些时候,元栖独自进了内殿去看章佳氏,这个疑惑今晚不解开,怕是她一夜难眠。
  作者有话说:
  处于一个在尽力写了但是还有一千没写完的状态,所以,为了表达歉意,来个三十六,三十七章的评论随机发红包(本来想抽奖但是一个月只能一次qaq)
  第三十八章
  元栖进去的时候,烛火上罩着的罩子将烛光压住了大半,帐内一片昏暗,再加上浓重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味,气氛十分凝重。
  章佳氏正对着头顶的帷帐无声落泪,身旁的宫女小声劝慰着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头难受,今日痛痛快快哭一场,过后就听太医的话,好好养着身子。”元栖无声叹了口气,上前去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如是劝慰道。
  章佳氏泪水滚滚落下,嘴唇微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才点了点头。
  等她情绪缓和了,元栖看着她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孕的?”
  章佳氏有些慌乱,不敢抬眼,低声道:“是在木兰秋狝的路上知道的,那时候不敢给娘娘添乱,所以只说是坐了马车晕得慌。”
  事到如今,元栖也没怪她的心思,只淡淡道:“往后还是早些告诉本宫,也能提前拨些人来侍候。你觉得自己瞒住了消息就不会有人对你动手,却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今日马佳氏不知道你有孕,只是想推你下水,叫你受惊风寒几日,却无辜连累了你腹中的孩子。”
  话音刚落,章佳氏顾不得其他,便立即问道:“所以妾身被推下水,是马佳常在所为!?”
  元栖点了点头,“你落水的地方附近,只找到了马佳氏身边的太监,应当就是她了。”
  见章佳氏怔怔出了神,元栖心头微动,道:“你从前和她可曾有过争执?”
  章佳氏笑容苦涩:“马佳常在性子跋扈,妾同她住在一起,难免会有言语间的摩擦,只是妾与她同为常在,位份没有高低,所以并没闹大过。最多也只是马佳常在侍寝回来,总要挖苦妾几句罢了。”
  “若只是如此,马佳常在便蓄意谋害,此人心肠着实有些歹毒。”元栖若有所思,章佳氏和马佳氏的矛盾还没有到大动干戈的程度,那马佳氏为何下此毒手?
  她到底知不知道章佳氏已经有孕?
  皇上已经召了贵妃伴驾,余下的嫔妃自然也无心继续待着,各自回去了。
  宣妃帐中,宫人仍有些后怕,拍了拍胸口道:“素日里只觉得马佳常在性子直,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宣妃听了嗤笑一声,“心狠倒是一点没错,为了给贵妃添堵,她竟然连这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也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宫人愣住,不解道:“马佳常在不是为了对章佳常在腹中的龙胎下手吗?”
  瞥了一眼眼前的宫女,宣妃认出这是自己举荐出去的几个宫女里生得最好看的,才勉强压下心底的不耐,缓缓道:“马佳氏之前说过,她家中有个同胞弟弟,被选给了三阿哥做伴读,哪知做了每两日便病倒没了,说是被吓病了的。”
  宫人丝毫不觉她的不耐,又追问道:“那和章佳常在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宣妃暗骂一句蠢货,但到底没有露出一分不悦来,毕竟这宫人生得美却没什么脑子,最利于她的掌控,她可不想想皇贵妃那般,平白帮着人步步高升,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场。
  “本宫不过是提了一句,阿哥们的伴读素来出身要好,为何三阿哥没有选马佳氏的嫡支做伴读,而是选了一个庶子,还不是因为那嫡支的子弟心气高,想多等一年给贵妃的四阿哥做伴读?”
  宣妃也没想到,她当初说那番话半真半假,不过是为了挑拨荣妃和贵妃之间的关系,却被马佳常在死死记在了心里,她没胆子对上贵妃,便只能自作主张欺负依附着贵妃的章佳常在。
  更没想到,马佳氏竟然误打误撞,致使章佳氏流产了。
  去了康熙帐中时,元栖仍有些心不在焉的。
  康熙在梁九功那知道了事情始末,却没放在心上,见她一直放心不下,才淡声宽慰道:“你若不放心,明儿多赏些东西,叫她好好调理身子便是,何必这么劳心伤神?”
  元栖愣了愣,只得低声应了,她也听出来康熙有些不耐了,于是只最后问了句:“那您打算如何处置马佳常在?”
  康熙看了她一眼,安抚似的将她环在身侧,沉吟片刻才道,“过两日再说吧,我叫梁九功去办,你不必过问了,免得脏了手。”
  元栖听了这话,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先前康熙偶尔也会问她近来有什么事儿,但越过她叫梁九功去处置宫妃,这还是头一遭。
  但康熙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便也不好再问了。
  似乎见她有些不安,康熙才勉强又多说了一句,“马佳氏素来张狂,如今又做下这等错事,朕不会因为她是荣妃族妹便袒护她的,这下你放心了?”
  元栖只得勉强勾起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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