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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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看新闻了吗?”
  楚宁醒时接到唐佑鹤的电话,他在那头声音很平淡,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
  “没有,我刚醒。”
  随即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标题就是“林氏集团竞标失败,董事长被爆官商勾结,现已在调查。”配图是林琛昀被带走的身影。另一条也被推送过来,“警局局长以权谋私,大老虎今日落马。”,是唐旗江。
  “结束了。”他那边有呼呼的风声,尾音上扬,“感觉心情怎么样?”
  楚宁看着新闻,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阵阵抽疼,竟也一时失了语,在电话即将被掐断之前,她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
  “海边。”
  她到海边时,看到不远处坐在沙滩上的唐佑鹤,两手撑在身侧,风轻扬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解开,露出银色链条的半截和胸前蜜色肌肤,在他旁边放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脱下鞋,一步步走到他旁边,夏日阳光就这样毫无遮蔽地落到他身上,给整个人镶上一层金色银边,在风中飞舞的发丝也被照得金黄,也将楚宁裙摆扬起。
  头顶忽然出现一片阴影,唐佑鹤愕然抬头,便撞进那双熟悉的杏眼里,纤长脖颈上戴着那串紫水晶项链,他不禁勾起嘴角,挑眉道:“你怎么来了,”
  楚宁在他身边坐下,目光顺着他看向那片海,海浪依旧,光在海面上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偶有几声海鸟的鸣叫:“想看海了。”
  她的尾指动了动,刚好碰到唐佑鹤的手。他自然地勾住她的小拇指,两人目光恰逢其时地相撞,眼底是纯净的蓝,身后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倒也算相拥。
  “我母亲就在这片大海里。”唐佑鹤伸手虚虚地往前指了一个方向,他半眯着眼,看着这片广阔的海洋,站起身来,把那支百合花扔进了海里。
  花束在空中呈一条白色弧线,很快便消失在蓝色海水中,连同心灵深处某些东西一起,葬在了海底。
  他回头对楚宁伸出手:“我以为这一天来的时候,我会很畅快、很开心,但老师,我怎么还有一些难过呢?”
  楚宁将手给他,唐佑鹤微微使力,将她牵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脚踩进绵密柔软的细沙里,脚心有些温热。
  “可能你对他还是有牵绊的吧,你们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虽然你恨他,但也是有过想得到他的爱的时刻吧。”
  “那你呢。”他追问道。
  楚宁脚步一滞,她看向唐佑鹤,他今天没戴耳钉,抬起的手恰好碰到她的手臂。老实说她对林琛昀没什么感情,她所对于父亲的幻想是因为幼时对父爱的期盼和渴望,但偏偏长大后发觉有些东西得不到,所以看清了,也就不需要了。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知道消息时的一刹那心痛,想到和林琛昀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虽是演出来的父慈子孝,到底还是付出了几分真心的。
  楚宁踩着沙子往前走,涌上来的海浪轻拍着她的脚踝:“之后有什么打算?”她回头问唐佑鹤。
  他提起她的鞋,在后面跟上她的脚步,沉沉道:“我也不知道。”
  曜日依旧是一种明媚的金橘色,穿透层层云雾,稀薄云影间弥漫着大片橙色的阳光,唐佑鹤上前握住楚宁的手,这次拂过手心的不再是裙摆,而是真的与她十指相扣。
  他们就这样沿着海面走了一小段路,唐佑鹤忽然停住,将楚宁往后一扯,手从前面拥住她。薄荷气息从后头裹挟而上,温热呼吸喷在头顶上。
  “老师能不能永远的收留我。”
  就在这停滞的几秒里,她的眼睛看着海滩上的影子和身前环着的手,楚宁唇角微扬,唐佑鹤从侧面能看到她勾起的唇角,和弯弯的笑眼。
  他听到她挑眉说:“我不想养狗。”一脸狡黠。
  唐佑鹤佯装恼怒,手假意锁住她的喉,紧了紧胳膊,在她耳边低语呢喃:“那我也可以是小猫。”说完他还真的喵喵叫了几声。
  耳边的痒意让楚宁急着从他怀里逃开,却被唐佑鹤紧缚着。他将她转过来,空气中潮湿的水汽不知也湿了谁的眼眸,楚宁抬头看着唐佑鹤微张的唇,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她想和他接吻,就是现在。
  “唔……”
  在他开口之前,楚宁踮脚吻上了他的唇,柠檬香绕在鼻尖,舌头探入口腔的一瞬,唐佑鹤愣了几秒,眉眼间荡出一阵欣喜,手扣在后脑勺,鞋掉在沙滩上,缠绵的唇瓣间是呼之欲出的盛夏。
  唇舌一路纠缠,舔过彼此口腔内的每一处,直到把口中仅存的微薄氧气都剥夺吸尽,却也不舍分开,脑后的手细细摩挲着,一遍一遍摸过她的脖颈,仿佛是在一遍遍倾诉着难言的爱意。
  湿淋淋和不顾一切的吻倒是唐佑鹤的一贯作风,就算舌头退出去了也还一下一下的碰着唇瓣,他睁眼去看她,两人眼下的泪痣互相映衬着,是那么般配,喉结滚动间,湿润的舌再度探入,卷起她的翻搅,交换津液的同时,气息也在相互交融。
  直到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才放开彼此。
  “我不提供猫粮。”她说,“猫窝也很窄。”
  刚捡起鞋的唐佑鹤闻言轻笑出声,一把将楚宁打横抱起,带着她往岸上跑去。
  “放我下来。”
  “我吃你吃剩的,和你睡一起,”
  浪声拍打在远处礁石上的声音像是在吟唱情歌,风吹动着海面,扬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唐佑鹤将楚宁送到小区楼下,楚宁问她为什么不上去,他只说还有事要处理,她也不再追问。插兜目送楚宁上楼,才拿出手机看着未接来电,思索了一会,还是伸手拦了辆车往西区去。
  夏天的夜幕来得迟了些,楚宁正预备着下楼随便吃点东西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看清是谁时,笑意瞬时凝在脸上。
  “宁宁。”来人说,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低沉,却又宛如恶魔的低语,西装挺括的穿在身上,银边眼镜后的狭长眼眸半眯着,“好久不见。”
  今天是五月十六日,也是林锡月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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