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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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顾晓星心里也是有疑问的, 虽说她的确在里面起了牵线的作用, 但顾晓星可不认为自己能说服顾渊海, 她只是在她爷爷面前提了一句, 后面的事情都是容舍自己解决的, 不知他和她爷爷密谈了什么, 出来之后两宗仿佛就成了连襟一般, 多种资源都开始共享。
  这也是顾晓星对容舍好奇的地方。
  然后听得顾晓星说要让人对自己多上点儿心,白得得在心里就忍不住骂了句“狗男女”,要他们吃饱了没事儿干管那么多闲事啊?现在搞得好像容舍多伟大似的, 她差点儿就死在七宝宗了好吗?
  “不用了。白得得就是再修炼,也永远及不上顾姑娘,就让她那样吧。”容舍道。
  白得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容舍真是狗眼看人低。而且“她那样”是哪样儿啊?说得她好似很差劲似的。
  白得得气不过地走出去对着两人喊道:“诶, 你们,背后莫论人不知道啊?”
  顾晓星吃惊地看着白得得, 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害羞是自然有的, 但更多的还是惊讶, 她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附近还有人?
  容舍却似乎没怎么被惊到, 也没搭理白得得,反而对顾晓星道:“顾姑娘先回去吧, 她就是这种不识好歹的性子。”
  顾晓星朝容舍点了点头,可不管怎么说背后说人, 又被人听见了, 她还是觉得有愧于教养,所以路过白得得时,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美人如花,看来教养风度也都胜过白得得不少。
  白得得握拳看着容舍,她就烦容舍这一点,明明是个拼爹货,也没多大年纪,每次在她面前都一副极有优越感的样子,还爱充作她长辈模样。
  “你的好意我是不会领的。在我看来,你把我送到七宝宗来本就是充满恶意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为了接近顾晓星的手段?”白得得也是刚想明白的。得一宗和七宝宗以前可没好成这样,这才多久啊,容舍就来了七宝宗三次了,难道敢说不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容舍淡淡地道:“我对你就是充满恶意的。”
  白得得睁大了眼睛,居然直言不讳地承认了?“你……”白得得有种话讲不下去的感觉了。
  眼看着容舍收了东西就往林子外面走,白得得小跑着追了过去道:“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顾晓星会看上你。人家都定泉境了,你不过才开田境,要不是你坐在得一宗宗主的位置上,你以为人家会多看你一眼啊?”
  白得得说完,就快意地看向容舍,觉得这样应该算是回击了吧?踩到痛脚了吧?
  容舍皱了皱眉头,“你满脑子除了男女情0爱,还能装点儿别的吗?”
  白得得想被点了哑穴一般又说不出话来了,真是气死个人了。怎么被容舍说得她脑子里好像很肮脏似的?
  不过看刚才容舍对顾晓星的态度,好像也的确没什么暧昧的,很多话茬明明可以往暧昧了接的,他都没回应顾晓星。
  可是要让白得得认错那是不能的,更何况容舍说话还那么伤人。
  白得得装着一肚子气去到了比武台边,周金龙早就来替她将位置占好了,今日杜北生对战的是七宝宗的杨见善。
  五宗大比并不会回避门派,因为取得前三甲的弟子会有额外的奖励,所以也屡屡有本宗对战的情况出现。
  南草这次也终于从他“迷恋”的种植事业里脱身出来,挤到白得得身边道:“上回北生就输给了杨见善,不过这次他有你爷爷亲手炼制的生之剑,肯定能赢。”
  白得得没说话。生之剑的确不错,但是它最大的优势并不是现在威力有多大,而是它的成长性。白得得帮杜北生激活的剑魂,也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强大起来。而且杜北生会的功法也太少,虽说专一是好处,但很多时候灵机应变的选择就少了。
  杨见善出自七宝宗驱兽门,天生就亲和万兽,更有传言他在学会人语之前就已经先会几种兽语了,种的灵叫“解语花”,也是少见的偏门灵种,可是用在驱兽上却是一种大杀器。
  现在杨见善不过是种灵境巅峰修为,可是他却已经能驱使开田境的灵兽,并且不是一只,他身后站着三只开田境灵兽,其中一只乃是吊睛白额虎。
  凤真在得一宗修行的也是驱兽之术,所以一看杨见善那阵容就吓了一跳,“天哪,我至今都没能成功驾驭开田境界的灵虎,他一个种灵境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还可以心分三用,我能专心驱使一头都不错了。”
  “别说了,行不行?”白得得被凤真说得心都凉了,她好像有点儿被自己的骄傲给冲昏头了。虽说白得得心里一直觉得阴阳修容花是鸡肋,但每次想着它能给杜北生等人带来巨大的辅助就又有些得意洋洋。现在看了五大宗大比,不过才种灵境而已,她就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夜郎自大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她白得得还真算不得什么。
  杜北生的寂灭剑虽强,但依旧只是种灵境的强者,遇到开田境的白额虎却是有些左支右绌。
  不过在杜北生的心里似乎从没有过认输这个念头,要么赢,要么死。而五大宗有过协议,场中弟子如果自己不自动认输,生死都各安天命的。
  此刻杜北生身上已经负伤多处,杨见善的白额虎其实对他的威胁还不算最大,反而是那只开田境的小甲虫,让人防不胜防,杜北生的左肩就是被这只小虫给洞穿的。
  “得得,北生再不认输,我怕他性命不保。他怎么这么固执啊,不过是大比而已,犯得着拼命吗?”周金龙出声道,“他怎么还不认输啊?”
  白得得咬着嘴唇越发地反省自己作为师父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她看着场中的杜北生,多少也有点儿了解自己的小徒弟,他大概是不想让她失望。
  白得得对南草道:“你给北生传音,就说是我说的,让他认输,如果他不听我的,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师傅了。”
  南草夺舍的玉怡虽然也只是种灵境,密语传音还用不出来,但是他的元神却是老魔头,总是难不住他的。
  杜北生在场中朝白得得投来一瞥,眼里有不服输的坚韧。白得得猜得没错,他的确是宁愿死也不想在白得得面前输掉。
  如今的杜北生估计自己回首当年,都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态怎么转化得如此快,当初他跟着白得得不过是想利用她的权宜之计而已,现在却早就忘了初衷了。
  白得得对杜北生做了个口型道:“活着!”
  杜北生这才咬着牙喊了句“我认输”,这话才出口,他就倒了下去,失血过多,精神也倒了。
  白得得守在杜北生床边对南草反省道:“我是不是平时要求太高了,给了北生无形的压力,所以北生才会死也不认输啊?”
  南草在白得得背后白了她一眼。白得得对徒弟的要求还真不算高,大部分时候都是放任自流,可是杜北生那点儿小心思,南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就杜北生这出身,这修为,当然是绝对配不上白得得的,所以他才不得不拼命。
  南草虽然认了白得得为主,但那也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而已。若要从男女之事上论,南草真心觉得看上白得得的男人那是心得多瞎啊?天下美人还少吗?白得得再漂亮,可相处久了谁受得了啊?
  南草心里叹息,杜北生还是年纪太小啊,等他再大点儿就知道了,女人嘛脸看得过去就行了,要紧的还是得温柔解语啊,那样日子过起来才舒服。谁愿意成日犯贱去伺候大小姐啊?
  南草绝对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而且眼前的大小姐虽然可能是诚心发问,但她的性子可是只听得进好话的,于是道:“主人平时那般和蔼可亲,怎么可能对北生有压力,应该是北生对道的追求太执着了,所以才不愿认输。”
  白得得点了点头道:“北生应该是小时候被欺负得太惨了,才会执着于力量。”想到这儿白得得也替杜北生心酸,
  杜北生醒来后,白得得将他扶了起来。
  南草还以为白得得要先数落杜北生不顾性命的事情,结果却听白得得道:“北生,都是师傅对不起你,这次输了不是你的错,是师傅我没教好,不过你放心好了,下一次大比,师傅一定让你站到最后,你相不相信师傅?”
  杜北生看着白得得的眼睛,眼圈有些泛酸,“对不起,师傅,我输了,没让你长脸。”
  “已经很长脸了,前四诶。”白得得道。
  可是熟悉白得得的人谁不知道啊,大小姐眼里从来就只认第一,什么都要最好的。
  杜北生沉默着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这大概是他对自己的另类惩罚。
  白得得在自己屋子坐了半晌,杜北生的问题她也看出了一些,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带徒弟没什么特别好的经验,而她爷爷还有爹娘,虽然自己是个顶个的牛,不过说到带徒弟,还真没啥好夸耀的。看白宏一就知道了,这才进入定泉境。
  好在白得得还算懂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很快就有了主意。
  此次得一宗弟子到七宝宗统被安排在岛南的“樱满天”住,白得得下了山去寻苏彦璟。
  “苏师叔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吩咐过不许打扰。”得一宗弟子为难地看着白得得。
  “你去同传一声,就说是白得得求见。”白得得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轻易走。
  那弟子也不敢得罪白得得,还是转身进去敲了苏彦璟的门。
  苏彦璟没想到白得得会来见自己,收了功睁开眼理了理袍子走了出去。
  “苏师叔。”白得得带着笑上前朝苏彦璟行了礼。这待遇在白仙子这里绝对可称得上热情了。
  苏彦璟颇有些受宠若惊。白得得在得一宗的地位说是小公主都不差,普通一个定泉境修士还真不一定有资格让她含笑相迎。
  苏彦璟愣了愣,不知该怎么称呼白得得。既然白得得主动叫他师叔,他回一句白师侄也是可以的。但是想当初两人同时种灵,白得得对他又颇为照顾,苏彦璟骤然成为她师叔,还有点儿不适应。
  白得得看出苏彦璟的拘谨道:“师叔叫我得得就可以了。”
  旁边的弟子见到白得得对苏彦璟如此恭敬,心里都想是不是见鬼了。需知苏彦璟虽然是宗主的唯一徒弟,但白得得可是对容舍都不屑的人。
  苏彦璟点了点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得得笑道:“师叔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苏彦璟没动,他和白得得虽然修为差异很大,但年龄却是相当,总是要避嫌的,但是他见白得得眼巴巴地看着他,又实在忍不下心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往旁边走去。
  到了僻静处,白得得才开口道:“师叔,是这样的,你与我同时种灵如今却已经是定泉境修为,放眼整个东荒域都是独一无二的,师傅的天赋了得自然是原因,但其中宗主对师傅是否也有些帮助?”
  苏彦璟不解白得得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白得得心里一喜道:“师叔,我也收了个徒弟,你知道吗?”
  苏彦璟点了点头,虽然种灵境的比试他没去看,但白得得收徒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因为这姑娘是得一宗的热门人物,她身上不管是发生个什么事儿,都有人当谈资来讲。
  白得得道:“我这个徒弟可勤奋用功了,但是都一年了才到种灵境巅峰,我就想知道宗主是用了什么法子在指导师叔。”
  一年才种灵境巅峰?苏彦璟觉得自己和白得得之间的认知可能有些偏差。虽然苏彦璟本身是个特例,但他也知道在修真界,有大把大把的人用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到种灵境巅峰。白得得那弟子天赋十分普通,甚至可说是底下,一年能有这水平已经是叫人惊艳了。
  苏彦璟道:“杜北生的天赋一般,得得你能让他一年就到种灵境巅峰,而且还是七宝宗种灵境前十,已经叫人刮目相看了。”
  看起来苏彦璟不仅知道杜北生的名字,而且对他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可见他对白得得师徒的消息是很放在心上的。
  白得得笑道:“师叔就别夸我了,跟师叔比差太远了。我就是想知道宗主平时是怎么指导师叔的,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的地方呀?我那小徒弟心高气傲,输了比赛之后一直不开心,我……”
  苏彦璟算是懂了,白得得这是为了她徒弟来请教的。
  苏彦璟道:“师傅说对弟子需因材施教,我勤奋已够,但阅历和实践却太少,所以这一年都是跟在师傅身后,四处云游,增加了不少阅历。我想北生之所以败北,可能是因为对战经验不足的缘故。”
  “是吗?”白得得觉得苏彦璟说了跟没说一样。
  苏彦璟看出白得得的不以为然了,“师傅还说我沉稳犹豫,但是冲劲不足,所以带我去北凉打了三个月的黑拳。”
  “什么?”白得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北凉常年大雪漫天,哪里的人彪悍异常,黑拳市场也极为活跃,白得得早就有耳闻,但是她爷爷坚决制止她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所以白得得从没去过。
  “而且师傅封了我的修为,让我以凡人之身去对战的。”苏彦璟道。
  白得得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苏彦璟一番,如果将修为排除在外的话,苏彦璟就是个文弱书生型,白白嫩嫩的,一点儿煞气没有,这种人居然还封了修为□□拳,白得得觉得容舍估计是疯了。
  “□□拳有什么用啊?我们是道修,讲求的是沟通天地灵气,你这锻炼方式怎么有点儿魔修的意味啊?”白得得道。
  苏彦璟道:“师傅说,道生万物,天生万物都有道,我们自身也是道,如果对自身都不了解,而妄求天地之道,那是舍本逐末。”
  白得得不说话,那是因为不想认同容舍。
  “不过这个法子十分凶险,一开始有好多次,都是师傅暗中保住我的命的。你若想这样训练北生,恐怕得另寻人看着他。”苏彦璟道,非常委婉地暗示白得得的修为不够。
  白得得点点头,看起来苏彦璟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容舍就是个罔顾人命的蛇精病。她可舍不得杜北生去那种地方磨炼,他小时候已经很苦了。
  “师傅。”
  白得得还没迈步呢,就听见苏彦璟恭敬地朝她身后喊了这么一声。
  白得得回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容舍。
  容舍看了白得得一眼,似乎是在向苏彦璟询问她在这里做什么。
  苏彦璟立即主动坦白道:“白师侄来找我打听师傅教导我的法子,她有些好奇我的修为进展速度,对师傅十分钦佩。”
  白得得的眼神已经可以将苏彦璟背后戳个大洞了,这人什么毛病啊,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过对容舍的钦佩?
  但苏彦璟其实真是一片好心,白得得对容舍的不敬在得一宗又不是什么秘密,他是不希望白得得和容舍之间结下解不开的结才这样说的,实乃为白得得着想。
  白得得从苏彦璟身后站出来道:“我没有钦佩你,都是你徒弟自言自语。”
  瞧瞧,这话多作死啊?得罪容舍不说,还得罪苏彦璟。其实大小姐不是没有情商,只是懒得用而已,靠的还是拼爹的底气。
  容舍对苏彦璟笑了笑,“好心没好报了吧?”
  苏彦璟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
  白得得对着容舍冷哼一声,看见他就伤眼,擦肩而过时更是抛下一句,“你这样教导弟子真是丧心病狂的蛇精病。”
  苏彦璟听了钻地洞的心都有了。
  容舍朝苏彦璟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倒是转身跟着白得得走了。
  白得得走了两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警惕地看着容舍,“你跟着我干什么?”
  容舍道:“既然是打听教导弟子之道,怎么不来直接问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得得就是再屈尊降贵,也不可能抹下脸去问容舍的好么?“什么打听啊?我只是跟苏彦璟没话找话说而已,我弟子教导得不知道多好呢,还需要向你打听啊?”
  容舍对白得得态度没太在意,就好似白得得无论是不屑他,还是敬重他,他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对她整个人都是漠视一般。
  “不管怎么说,杜北生如今已经成了我得一宗弟子,我这个做宗主的就对他有责任。你身为他的师傅,虽说现在还能指导他,但他即将踏入开田境,你的修为跟不上,眼界和体悟也就跟不上。杜北生还算是个好苗子,将他交给我吧。”
  容舍此话一出,俨然是踩了白得得的尾巴,她全身的毛发都愤怒得快竖起来了。
  “你休想!”白得得指着容舍的鼻子道。
  容舍往前走了两步,距离白得得一臂距离时,抬手轻轻挪开了白得得伸在他面前的手指,“我马上就会颁布一条新的宗规,为了得一宗的发展,如若弟子修为高于师傅,则自动出师,或自己另择师傅,或宗门安排师傅。”
  “我杀了你!”白得得跳起来就想去抓容舍的头发,这是女人打架的本能选择。
  而容舍只是闲闲地一拂袖子,白得得就轻飘飘地借着风被吹到了三丈开外。
  修为完全被碾压,真是好丢人。
  “哈哈哈,哈哈哈。”一长串夸张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宁凝出现在白得得身侧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呀?是看到白孔雀被人一掌打得飞出来吗?哎哟,不该叫你白孔雀的,我看啊,叫白草包还差不多。”
  宁凝一边走一边拍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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