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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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永不眠。
  即使在全是纸片人的猎人世界,很多社畜的归宿同样是996起步。
  夜幕落下,城市里的各式灯光纷纷亮起,驱散黑暗。灯火通明的办公楼里,有的社畜穿梭在格子间传递工作,有的社畜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有的社畜在整理文件,社畜们辛勤地工作着,勤勤恳恳,对老板百依百顺,对甲方唯唯诺诺,如同磨坊里被蒙住眼睛一圈圈不停拉着磨的驴。
  没有意外的话,一天的精力被榨干得差不多以后,社畜们才会拖着疲倦的身体,披星戴月地去赶末班地铁或者公交车,又或者几个人拼车搭出租回家。还有极少数社畜暂时不回家,留在公司通宵工作。
  然而死水般的平静生活突然被打破,意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巨大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城市的耳膜,接着是笼罩下来的黑暗。最底层的马路尚有一些车灯支撑起来的光亮,但在全城停电的巨变之下,不免有一些司机操作失误,引发多起交通事故。车辆相撞后的尖锐警报声、鸣笛声响成一团,人们的惨呼声、咒骂声被掩盖其下。
  电力是现代社会必不可少的能源,国防、运输、通信、生产、日常生活都离不开电力。
  整个城市停电,意味着断网、断水、通讯中断,工厂无法工作,交通瘫痪,正常生活中断,会引发大面积混乱。
  被不可抗力强行卸下工作的社畜们,发现电梯停摆,手机没信号,街上又太乱以后,选择暂时待在各自的工位上,陆陆续续温顺地接受现实,无所事事地等待上面的通知或者情况变化。而这份喜忧参半、不知终点的等待没能持续太久,他们听到了大楼玻璃碎裂的声音。
  带着铁锈味的风灌了进来,随之砸进来的还有无数玻璃碎片,以及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有几个人举起手机照明灯的灯光对准那团不明物体,结果照出了一对杀气四溢、染满鲜血的金色瞳孔,吓得这群食草动物魂飞魄散,一股脑地左推右搡,大呼小叫地往出口挤。
  金色瞳孔的主人,飞坦,往地上啐出一口血沫。
  食草动物们的骚乱实在是吵闹,他握着金属钩发射圆筒,朝那些食草动物抬起手,就有一只食草动物被金属钩拉扯到他手边。
  紧接着,他把那只食草动物向玻璃破洞扔过去,那个长期久坐缺乏运动的二百多斤成年男子,在他手里丢出去时,轻松得像是扔出了一个棒球。
  事情发生得太快,男人没来得及感受到任何恐怖,刚刚迟钝地意识到金属钩刺破皮肉留下的疼痛,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在马路上摔成好几份肉块,结束了至少要工作到60岁才可能有机会歇下来享受生活的平凡人生。
  当男人还活着,还飞翔在空中时,飞坦也跟着从玻璃破洞跳了出去。
  男人的臃肿体型暂时挡住来自上方的视线,只需这短短的一瞬,飞坦的身影凭空消失,然后出现在对手的侧面。
  人类没有翅膀,一旦离开地面,身体浮空无处借力,能做的动作便非常有限。
  如果有借力点呢?
  在空中上升、前进、后退、空翻等等动作都将得以实现。
  类似的技术广泛运用于影视动作特技之中,影视作品里出神入化的空中飞人、翻腾、打斗等特技动作,都是通过给演员在空中吊钢丝绳完成的,称之为“吊威亚”。
  吊威亚实际上是件辛苦且危险的事情,需要专业人员谨慎操作,对演员本身的身体素质也有一定要求,否则很容易在表演途中受伤。
  以上概念,只适用于普通人。
  “念”的力量太具有破坏力,因此“念”的知识被严格管控,绝大多数普通人只知道把念能力者当成本来就具有某种天赋的“超人”,并不清楚“念”其实是人人都可以习得的技术。
  不过,“念”也不是无所不能,尽管“念”能够大幅提升身体素质,让人变成普通人眼里的“超人”,但在念能力者的世界里,基础身体素质的差异照样存在,倘若忽视基础,依然会沦为强者的猎物。
  少数长久掌握“念”相关知识的组织,比如揍敌客和猎人协会,就都很注重基础的培养,不急于教授“念”的知识。
  所以奇犽直到12岁才开始学“念”,以免他过早对“念”产生依赖,荒废基础,不利于他的后续成长。
  总而言之,默尔丝发起的这个名为“spider-man”的游戏,不是随便哪个念能力者都能陪她玩的。身为非战斗人员的“蜘蛛脑”侠客,就很明智地选择了不参加,把高难度动作游戏的乐趣留给战斗人员飞坦独享。
  从小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拼杀出来的飞坦,从小在揍敌客高强度的毒打下长大的默尔丝,两者的战斗经验半斤八两,又同为速度型选手,在这场考验身手灵活度的动作游戏里,确实能成为不错的玩伴。
  不熟悉的武器,不熟悉的玩法,飞坦在适应过程中不免受了一些伤,但他知道,默尔丝还没有动真格,目前为止仅仅是教学阶段。
  真贴心,担心他不能陪她玩久一点吗?
  ……这样可远远不够啊。
  飞坦从未接受过任何与“亲切”一词沾边的“教育”,他直接用身体在挨打中学会各种各样的事情,他在疼痛与死亡中观察、学习到很多很多事情。
  他习惯并享受这一切,他是施虐狂,也是受虐狂。
  舔过嘴角的血迹,那是他自己的血,舔他自己的血,比别人的血更令他兴奋。
  让他流更多血,感受更多痛楚吧。
  然后他可以将此,如数奉还。
  在飞坦的攻击到达前,默尔丝已经有所防备。金属钩连着的绳索可以成为空中的借力点,同时也存在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金属钩破坏墙面时会发出声响。这等于向对方预示了自己即将改变位置,或者,即将做出需要借力才能完成的动作。
  除此之外,还有快速移动时的风声,环境光影的变化,等等等等,都将作为行动的征兆。
  双方都有着捕捉以上全部征兆的充分战斗经验,大概预测到对方的下一个攻击算不上难事,那么,攻击或者防御能否奏效,关键在于反应速度。
  飞坦是旅团公认的“旅团速度最快的男人”,而默尔丝作为揍敌客从小培养的杀人机器,抓住转瞬即逝的最佳动手时机是她的必修课,也考验速度。
  两片同样锋利的刀刃在空中相交成一个“十”字,迸出一串火星。
  飞坦充盈着杀意仿佛烫金色的眼睛,默尔丝暂时变为竖瞳的蓝眼睛,在火星产生的短促光照中亮起了片刻,稍后又双双沉入夜色。
  “呼呼”的风声不断灌入默尔丝的双耳。
  刚刚交锋的最后,飞坦令武器脱手,飞出去,割断了默尔丝拉着的蛛(绳)丝(索),所以默尔丝正在下坠。
  叁十多层楼的高度,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必死无疑。但对于默尔丝来说,她只需要在这段下坠的时间内调整好姿势,保证双脚先落地,就不成问题。
  她的落地点是马路上的一辆小型汽车顶部。
  先着地的是脚尖,她弯曲膝盖,在落地时顺势下蹲,加大缓冲,以减少各关节的负担。汽车顶部在她坠地的冲击力下凹陷进去,随风飘起的鬓发尚未垂落回脸颊,她重新跃起,躲过了飞坦的突袭。
  翻转手腕,她的手里又出现了新的金属钩发射器,游戏背包里的存货还有974个,库存充足。
  用“念”强化的金属钩钉入钢筋混凝土的墙壁犹如刀切豆腐,在飞向附近大楼高层的途中,她将手中的宽刃刀直直地掷向飞坦。
  飞坦在刀刃穿过他身旁时抬起手,握住了刀柄。
  之前飞坦把刀扔出去,用于割断默尔丝的绳索,现在默尔丝立刻补上了游戏道具,说明游戏道具可以是一次性消耗品。飞坦估计她最多可能有九百多个备用品。
  默尔丝是个难以满足的家伙,从她常备过剩物资的念能力就能窥知一二。
  九百九十九。
  她说她喜欢这个数字。
  飞坦想,可能是因为这个数字代表“完成”和“圆满”。
  这两个词……飞坦并不喜欢,因为“完成”和“圆满”意味着“结束”和“终点”,太无趣了。
  但默尔丝追求的就是这种东西,或者说,她渴望死亡。
  飞坦无法理解她的追求,在飞坦看来,死亡不需要追求,死亡是每个人必然会迎接的结局。
  就把这当作她的爱好来看待吧。飞坦也不是没见过喜欢求死的家伙,况且,这世上比“求死”的爱好更怪异,更偏执,更变态的爱好……数不胜数。放在一起比较的话,默尔丝倒是格外正常的一类了。
  最重要的是,直至今日,她不是还活着吗?
  人类的躯体是所有生物中较为脆弱的一类,但人类生命力的顽强程度居于上游,只要有一丝生机,人类就会活下来。
  默尔丝的脑子里,假如真的充满百分之百的“求死欲”,她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如果她诚心诚意想死,那么……
  飞坦非常乐意亲手送她去死。
  无视游戏道具的消耗后,飞坦的战术运用越发自由。
  金属钩既可以是固定借力点的道具,也可以是攻击用的中距离武器,连接着的绳索还可以用于绑缚。
  宽刃刀既可以是近距离攻击用的武器,也可以是投掷类武器,还可以插入墙壁,制造落脚点,或者当成减速道具。
  ……玩法有很多。
  相应的,默尔丝也向飞坦展示了她利用金属钩发射装置,在不同的力与力的牵引下,惯性、离心力、向心力、反作用力等等,使她的动作表现比陆地上更为灵活多变。
  兼具柔韧与力量的躯体,支持她在空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尤其是她在空中流畅地转动身体和旋转的时候,宛如在跳华尔兹。
  恩,如果能忽略她手中的刀刃堪比飞艇螺旋桨,可以将人绞碎……这一点的话……
  但这样就不能称之为“舞蹈”了吗?
  默尔丝裹着锐利的风逼近飞坦。
  不,这不是更优美了吗?由绳钩拽着,飞速后退的飞坦想。
  在空中转动身体和旋转主要考验腰部的发力。
  默尔丝的腰……啧,她在床上不是已经展示过很多次了吗?
  大楼的玻璃窗近在眼前,飞坦踏破玻璃,穿过大楼,往大楼另一边的玻璃窗奔跑。稍晚一步的默尔丝与他间隔五米左右的距离,差不多是并排和他一起往前奔跑。
  砰!
  她第一次开枪,子弹在飞坦的眉骨附近擦出一道灼烧的痕迹。
  解锁新武器,意味着游戏难度提升了。
  这是她的认可。
  飞坦无所谓被任何人肆意评判,毕竟这世界处处存在评判,弱肉强食。
  所以他只是在享受危险刺激的兴奋之余,身体又添上一丝燥热。
  该死。他该死地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使他十分清楚,默尔丝仅仅将他定义为“玩伴”。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可能如通常概念一样去爱人,默尔丝恐怕也无法以通常概念去爱人,所以他们实际上仍是同样的异类——扯平了。
  他们的未来会变成怎么样,根本无所谓,因为他是亡命之徒。
  只要得到眼前想要的,就已足够。
  尽管身为据说“谎话连篇”的变化系,飞坦的欲望总是诚实且直白的——游戏结束就和她上床。
  当然,关键在于,他需要获得游戏胜利。否则这女人又要没完没了地先洗澡和刷牙。真是的,他平时又不是没有洗澡和刷牙。每次无论如何都要来这套“洗礼”仪式,相当败坏他的性致。
  比起没有人味的仿真娃娃,他更想一边嗅着默尔丝血与汗的气味,一边与她做爱。
  血味与汗味有什么值得避讳的吗?活人的血液才会流动,活人才会流汗。
  默尔丝应该是活生生的人。
  玩娃娃倒是符合侠客的癖好,啧,操作系。
  电力与手机信号双双断绝的夜晚,人们恐慌的传播速度比任何事物都要更快。当城市里不断响起(默尔丝的)枪声,混乱便将其认作了发令枪,以枪声为圆点,向四周蔓延。
  “市长刚刚被杀了”、“这座城市会变成敌国入侵的战场”、“下一波就是大规模生化武器袭击”等等荒诞不经的谣言不胫而走,少部分人选择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更多人则纷纷涌到街上,想要逃出这座城市。
  人实在是太多了,警方维护交通秩序的努力瞬间付之东流,扩音喇叭里的喊话没人听得进去,交通锥被推倒,交通指挥棒被人群踩在地上,本就糟糕的交通状况因此彻底陷入瘫痪,一辆车都走不了,人们只能提着行李下车,往离开城市的方向步行。
  造成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对此浑然不觉。
  这是当然的。如果默尔丝真的在乎npc们的生死,那她也不会是如今的她,而是另一个全新的角色了。
  如果默尔丝是个善良的,富有同情心的“玩家”,那她就应该去阻止或者消除原着剧情里各种不幸的事情,比如亚路嘉被从小囚禁的不幸,比如窟卢塔族被灭族的不幸,比如蚂蚁篇里的不幸,等等等等,致力于创造美好的新世界。
  哈。
  怎么可能?默尔丝连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她救不了任何人,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废物。仅此而已。
  别看她此刻居高临下,什么时候她就重新跌回泥土里了。
  想着,她随意地往脚下看去,挤满马路的人群如一团团蚂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蠕动的姿态很容易令密集恐惧者感到头皮发麻。
  人类的数量真是太多了,繁殖欲也强烈得可怕。她想。
  她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糜稽以前送给她的随机数炸|弹(第143章),这种炸|弹根据碰撞次数进行爆炸,随机数范围设定成1至5,能够制造意外性……不,在实战中就是个鸡肋,只能说充满娱乐性。
  糜稽擅长制造微型炸|弹,这颗鹌鹑蛋大小的炸|弹,威力相当于两枚手|雷。
  就像小时候用水灌蚂蚁洞一样,默尔丝轻描淡写地将随机数炸|弹丢入蚂蚁群,顺便往飞坦的方向也扔了几个。
  陆陆续续的爆炸,照亮了人群。
  百无聊赖的默尔丝忽然眼睛一亮,松开绳钩,跳进人群里,抱住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女人。
  “妈妈。”她叫道。
  “……”女人脸色发白,没能做出任何回应。
  因为女人下意识挣扎的那一刻,默尔丝也下意识把她抱得更紧。吨级的力量用在普通人身上是无比致命的,女人的脊椎和胸骨都被她抱断了,断裂的肋骨刺进心脏,导致女人当场毙命。
  周围人群太混乱,踩踏事故频发,很多人撞到了默尔丝和女人,人们的尖叫也很吵,默尔丝不得不懊恼地松开怀抱,把女人的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女人的重量移到她身上,带着女人跳上附近车辆的车顶,接着是电线杆。
  职业杀手的步伐轻盈且安静,默尔丝轻轻松松地踩在电线上,像鸟儿一样在电线上跳跃。
  她带着女人,随意从阳台闯入一处民居。
  她把女人放到餐桌边的椅子上,让女人坐好,然后从游戏背包里接连[取出]各式各样的菜,摆到桌上。最后摆的是一碗米饭,就放在女人跟前,以及一双木质筷子。
  默尔丝在女人旁边蹲下来,只有双手放在桌上。
  她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女人,“……妈妈。”
  女人一动不动,脑袋一直耷拉着。
  “……”
  “……妈妈。”
  “……”
  默尔丝想了想,开始慢吞吞地游戏背包里[取出]一迭迭纸钞,每次往饭碗边放上一迭纸钞,她就期待又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一眼女人的脸。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
  [取出][1000000戒尼]
  纸钞在饭碗边堆成小山,堆得摇摇欲坠,女人始终毫无反应。
  “……妈妈。”默尔丝鼓起勇气,把下一迭纸钞直接放到女人手里。
  她刚刚松开手,那迭纸钞便从女人手里滑落,“啪”地砸在地上。
  默尔丝受到惊吓般,立刻缩了缩脖子。
  【“如果我死在家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我打110。”】
  【“……”】
  【“我……我上网查。”】
  【“蠢货!没用的东西!我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啊……”】
  【“妈妈……”】
  面朝女人的方向,默尔丝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当飞坦靠近她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
  直到她眼里映出火光,她才如梦初醒。
  飞坦往那堆纸钞扔了打火机,干燥的纸张属于易燃物,小小的火苗很快变成大片的火舌,将桌子和女人的头发也烧着了。
  纸张、木头和蛋白质燃烧的气味。
  默尔丝呆呆地坐着。
  烤焦的气味。
  默尔丝仍旧呆呆地坐着。
  由于斗篷在游戏中破损严重,飞坦扔掉了斗篷,现在穿的是刚从衣柜里翻出的深色t恤。他双手插兜,站在默尔丝身后,陪她观看越来越大的火势。
  火舌冲到天花板的时候,飞坦揪住默尔丝的后衣领,将她拉扯出火势范围。
  飞坦还在观察她,不急着动手,于是她的刘海被烧到了,多了个像是被狗啃了的缺口。
  “默尔丝。”飞坦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手掌贴到她的脸颊,令她的头靠近他的,“看吧,默尔丝,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没有阻止我烧掉这些东西。”
  这番话语似乎提醒了默尔丝,她微张着嘴,朝那大团大团的火焰伸出手,“……”
  “想要救回什么?”飞坦的下一句带着恶意,“只能选一样呢。”
  默尔丝单手捂住脖子,平时她使用这个动作代表她[穿戴]上了发声装置。
  “我的钱。”她说。
  片刻惊讶后,飞坦开始发笑,颤抖的气息吐在默尔丝的耳后,令她略感不适地转过头,对飞坦皱起眉头。
  “我的钱。”她重复道。
  火舌已经烧到了她的衣角,她却浑然不觉,神色更是执拗,还向飞坦伸手要钱。飞坦挑眉,把她横抱起来,“不乱动,就赔你钱。双倍。”
  在火焰吞没他们之前,飞坦抱着她从阳台跳了出去。
  以飞坦(155cm)和默尔丝(165cm)的身高差,默尔丝难得有机会用仰视的角度看飞坦秀气的尖下巴。不过她没心思看这些,只是在飞坦跳出阳台时紧紧揪着飞坦的上衣。
  这动作绝非出于害怕,飞坦大概知道她的意思,极有底气地问她,“多少钱?”
  踩着护栏,飞坦跳到了一处楼顶上。
  “……5亿。”默尔丝回答。
  “……”
  “现金。”默尔丝补充道。
  “……”
  这不是现不现金的问题,在扔打火机之前,飞坦扫了一眼那堆钱,怎么看都远没有5亿戒尼。
  我怀疑你在讹我飞坦的钱,但是没有证据,因为证据刚才被我亲手烧掉了.jpg
  按照飞坦双倍赔偿的承诺,“那就是10亿。”
  “……”
  [获得成就:无中生有]
  飞坦不知道,默尔丝说的就是已经翻倍过的金额。
  恩……钱这东西,多多益善。
  飞坦有钱吗?
  大多数时候,飞坦的口袋干净得连1戒尼的硬币都没有。
  但是他又特别富有,因为他的钱全在别人口袋里——他是强盗嘛。
  唯一的问题是,飞坦会不会兑现诺言。
  是啊,默尔丝是疯了,又不是傻了,“欠钱不还”是“现实世界”常有的事,金额越大越容易发生拖欠事件。
  失去秩序的城市里,闯入银行金库就像下楼丢垃圾一样轻松,不,对于飞坦来说,平时闯入银行金库也和下楼丢垃圾差不多轻松,所以挺无聊的,抢过一次就不再玩了。
  和平时不同的是,他们还碰到试图趁着混乱,到银行浑水摸鱼的路人甲,于是顺手干掉了。
  默尔丝没有[拾取]那些连号的新钞,态度谨慎。飞坦感到有点好笑地问她,喜欢现金为什么不直接从源头入手。她说她用劳动致富,不破坏社会正常经济生态。
  一家银行的每日现金储备是有限的,默尔丝只[拾取]到了八千多万戒尼,“……”
  “这算是定金了。”始终站在金库门边旁观的飞坦说,“你也看到了,短时间内没法聚集太多现金。如果你愿意接受转账,我待会就可以转给你。”
  待会?转账?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拥有一个存款至少10亿的银行账户。
  “……”默尔丝非常惊讶。
  默尔丝走上前,揪住飞坦的衣角,似乎是担心飞坦正在实施缓兵之计,待会准备跑掉了不认账。
  这种低级误解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可你只是一个人类士兵啊。”默尔丝满是真诚且担忧地说。
  “???”
  “……”x2
  “默尔丝,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利威尔·阿克曼。”
  “……”x2
  “我认识一个能拿得出10亿的人。”飞坦不怒反笑,“把他揍一顿就有钱了。”
  谁来出钱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必须先把侠客暴打一遍。
  侠客:???
  ——————
  作话:
  飞坦:我认为最有效的教育就是疼痛
  侠客:……等等,这不就是利威尔的台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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