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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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新丰太小,还是人生的巧合太多。
  自认混的风生水起的二旦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碰上多年前的冤家,真他娘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可恶说法,他心里叫苦不迭,瞧着笑容略带几分戏谑的杨晨,一时茫然无措。
  掉头走掉?丢不起这人呐,混社会的,讲究个面子,继续硬扛下去....二旦不禁想到多年前一幕,心底没来由发寒,多少年了,这家伙始终是自己的梦魇,摆脱不了铭刻心底的这点恐惧。
  “我大哥要你根指头,听到没?!”下午被杨晨痛扁的光头汉子一点眼力劲儿没有,也不瞅瞅自己靠山的脸色多难看,只顾叫嚣。
  酒吧内,DJ忘了打碟,小舞台上,驻唱的歌手伸长脖子张望,几乎所有人注意杨晨这片儿,热闹的酒吧顿时像等待大片上演的放映厅,大家翘首以待,尤其那个因为自己女伴被看三番五次吹胡子瞪眼挑衅杨晨的家伙,满心欢喜。
  气氛好似紧张到极点。
  酒吧老板还算从容,冷静拨打电话,多半不是报警,这家在新丰数一数二的酒吧必然有自己的后台。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走是留。”
  杨晨终于说话,只是一开口就令大多数旁观者觉得不可思议,人家三十几号人那杵着,你丫单枪匹马吓唬谁!
  可接下来一幕叫所有人意外,也就郝勇、孙宇、王晓飞仨不意外,二旦咬碎钢牙,最终选着转身离开,一众小弟和旁观者惊诧凝望的背影竟显得有些悲壮,低头服软,对于高傲桀骜的男人是多大的屈辱啊。
  二旦不得不低头。
  忌惮杨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认识郝勇,五年前人家老子是区交警大队队长,如今是市局副局长,惹不起。
  还有,他自信若单说玩狠,新丰顶尖的社会大哥朱三谭建国玩不过他,可有一个人他望尘莫及,那就是杨晨的发小石头。
  “大哥...这...这怎么回事儿?”
  光头汉子傻眼,屁颠屁颠追上二旦还想问个究竟,二旦正没个撒气的地方,见这不开眼的蠢猪没完没了啰嗦,怒气冲顶,你妹的,不是你,老子能这么丢人,甩手一耳光把光头扇的原地转两圈,口鼻溢血。
  二旦带来的一帮小弟茫茫然跟着离开酒吧。
  这群人来的快去的更快,挨了耳光的光头捂着脸,瞧瞧杨晨这边,又瞧瞧门口,里外不是人,灰头土脸溜了。
  二旦这伙人刚走,又有一伙人风风火火杀进酒吧,从气势上说比二旦那帮人彪悍的多,有点职业黑社会的样子。
  “豹哥,你可来了,刚才一帮小兔崽子把我这儿搞的乌烟瘴气,我这买卖还怎么做,可得给我主持公道。”
  酒吧老板快步迎上被一群彪形大汉簇拥在前边的高大男人,这人三十多四十来岁,衣着休闲,却很讲究,浑身散发成功男人的味道,从头到脚的名牌加上手腕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绝不是二旦那种级数的混子所能比拟。
  他,绰号黑豹,道上也有人喊他豹子,朱三当年的头马,近几年朱三谭建国逐渐洗白,混迹名流圈,走上层路线,他隐隐成了新丰风头最健的大哥,不过了解内情的人清楚,他仍是朱三的一条狗。
  “谁闹事呀?”
  黑豹慢条斯理环顾全场,酒吧老板送上支烟,然后点头哈腰打着火,遥指杨晨四人,道:“这得问他们几个。”
  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黑豹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一段,仔细瞅瞅,总觉得哪见过杨晨,搜肠刮肚寻思片刻,漫不经心的表情陡变,他记起来,五年前在一中门口,那威风八面的强悍少年。
  杨晨,就是这个名字。
  曾经狠狠阴了他大哥朱三一把。
  时隔五年,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似乎更胜当年。
  “哦,原来是熟人,肖老板今儿这事揭过去吧,反正你也没啥损失。”黑豹打个哈哈,不想得罪高深莫测的杨晨,更不想得罪石头。
  肖老板呆了呆,再望向杨晨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黑豹瞥了眼杨晨,转身要走,杨晨说话了“麻烦你告诉朱三,当年所赐,我必加倍奉还,叫他想好,有一天跪我面前,他该说写什么。”
  黑豹脚下一顿,满是横丝肉的脸蛋抖了抖,终究忍住没发作,大步流星离开。
  朱三,新丰当地妇孺皆知的猛人,杨晨最后一句话太过惊人,加之黑豹闷声不响离开,给酒吧里的男女包括酒吧老板留下太多想象空间,此刻瞅向杨晨的目光,无一例外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忌惮。
  酒吧肖老板主动上来敬酒,满脸堆笑弥勒佛似的连连赔罪,生意人着实圆滑,且私下吩咐服务生,结账时给杨晨他们免单。
  接连发生的事,最吃不消的不是酒吧老板,是先前三番五次挑衅杨晨的家伙,心里甭提多忐忑,几对儿男女如坐针毡,硬撑一会儿,不顾桌上一两千的酒水果盘剩下大半,匆匆买单想走。
  “还剩这么多东西就走?咋这么浪费?”郝勇阴阳怪气调侃对方,四男三女脸都吓绿了,傻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尤其挑衅过杨晨那货,一副低三下四乞求高抬贵手的怂样,令人鄙夷。
  杨晨懒得同废物啰嗦,摆摆手,示意他们走,七人如释重负,提心吊胆走了,惹得郝勇哈哈大笑,王晓飞、孙宇也笑了,初中毕业以来,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郝勇喝光杯子里的啤酒,压低声音道:“那个二旦蹦跶不了多久?”
  “你们要动他?”孙宇下意识问。
  “汽车站,火车站,公交车上,偷东西讹人碰瓷几个团伙,每月孝敬二旦,还有最近咱新丰多了些沿街乞讨要钱的残疾儿童,也和那小子脱不了干系,最重要的一点,他玩毒,看吧,他吃枪子的日子不远了。”郝勇冷笑道,老子是公安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多少了解点内幕消息。
  杨晨若有所思点头。
  当下再不是二十年前光凭拳头能捞名捞钱闯一番事业的年代,不管做什么,讲究后台、背景、钱与势,除了大哥们玩剩下的,二旦还能玩什么?杨晨想罢,不禁替石头担心,问郝勇“这两年石头有没有案底?”
  “石头比二旦聪明的多,俩人压根不是一个级数的,有几起失踪的案子,刑侦那边判断跟石头有关,偏偏没任何头绪和线索,基本成了悬案,要是发现尸体,好歹能定成命案,现在别说尸体,连根体毛也没,说实话我挺佩服石头的,这两年他往省城西京发展,看样子在学朱三谭建国,走上层路线。”
  郝勇娓娓道来,替石头高兴的样子,简直对不起他人民警察的身份。
  杨晨悬着的心落下,环视哥几个,暗暗感慨,他杨晨的兄弟,没谁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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