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现实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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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天下大乱后,北地百姓百不存一,数十里难闻鸡犬之声,如今又有赵军以人为粮之事,俺希望这般黑暗世道早点过去。”
  “身在地狱,心怀光明,希望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一同结束这个吃人世道,子孙亦可千百年与国同休,可以拓土千万里,可以天下安康、国泰民安!”
  陈启国扫视一遍各军主将,目光在胡人身上停留了时间稍久些,不等胡民反应过来,一干汉民将领率先单膝跪地。
  “陛下英明,大明万岁,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干将领们跪地,数千黑凤亲卫跪地,如同飓风向外不住扩散,无数人得知立国,纷纷狂喜跪地……
  “大明万岁,陛下万岁,万万岁……”
  看着眼前情景,陈启国脑子里再次冒出“黄袍加身”四字来……
  上前将李元旦搀扶起身,一句“平身”引起震天欢呼,陈启国又是一阵苦笑。
  “立国,不是因俺想要什么富贵、权利,而是希望可以给了百姓一个希望,可以稳定关中、河南之地,可以让所有人上下一心,有个奔头。”
  “立国,洛阳、长安、晋阳、陈留开封、徐州为都,以洛阳为心,长安为西都、晋阳为北都,开封为东都、徐州为南都。”
  “将有四征、四镇、四平、四安,咱就以‘四征、四镇、四平、四安’为王,为何不以州郡封王,原因呢……俺也不与你们拐弯抹角,就是为了避免各位自立为王,为了减少战乱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看着一干人不语,陈启国说道:“天下遭苦数十年,人丁百不存一,兵入关中千里之土,已是以蛇吞象,今又要占了河南三十六郡,若不能与民生息,必被河南之民排斥,亦是动荡不止,封国不是不可以,但这需要民心归附,需要数十年的休养生息。”
  ……
  “咱们这一代,想要富贵那是别想了,生于此等乱世,所为的是后世子孙。”
  “今日俺这话放在这里,为王为侯也好,为一州、一郡将军也罢,若俺,或是俺的子孙有一日成了石虎那般,诸位可以为了百姓砍了俺的脑袋,可以自立为王,可若俺不是石虎,你们哪一个敢犯了军法律令,俺也毫不犹豫砍了诸位头颅!”
  众将忙抱拳低身。
  “臣等谨记陛下训斥,万万不敢违背律法律规!”
  陈启国点了点头,说道:“诸位都是俺陈启国的兄弟。胡人也好,汉民也罢,大家都是在一个马槽里就食,别以为现在胜了几十万赵兵,就以为天下无敌,实则咱们都很虚弱,越是散开越是虚弱,越应谨慎小心!”
  “外有建康、石赵诸胡、鲜卑诸胡、西凉、汉中、益州之敌,内有各汉民土堡、各郡县异心之人,亦有百姓不信我等之忧……”
  “我等输不起,哪怕一次都输不起,诸位当谨慎小心,当齐心合力共度险阻!”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前半生,咱们日子过得都不好,不代表咱们后半生还如此流离失所,不代表咱们的子孙后代只是个乞儿,俺愿意与诸位同患难同富贵,这需要诸位齐心合力,需要把力气使了出来,击败眼前之敌,击败挡在咱们兄弟面前所有敌人!”
  “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
  无数人拔刀愤怒嘶吼,一个新的帝国雏形无形中凝聚……
  人前得意洋洋,回了帐篷的陈启国却显得疲惫无比,跟随在后的赵封见他如此,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因何担忧,从腰间解下一袋酒囊送到面前。
  “大胜下,军将心中燥乱也是正常,八弟也莫要太过担忧,没人会乱来的。”
  陈启国很是大大饮了口酒水,叹气道:“若大战之始,建康可以出兵石虎背后,我军只需击败眼前暴胡即可,此时……若就此退去,军心自是不满,这些俺都知道。”
  “唉……”
  陈启国深深叹息一声,无奈道:“一旦遣各将、分兵于各州郡,远离了并州本部,他们事实也与一诸侯没了区别,八弟也只能在他们头上多加一个头衔予以制约,究竟有无效果,不瞒二哥,就是咱们八兄弟……俺也不敢确定。”
  赵封一阵沉默,摇头苦笑。
  “八弟担忧是不错的,自上洛郡入长安,自长安入并州,虽数年扩张数倍、数十倍……还是因并州本土,加入之族,多受八弟恩泽之故,可若散于关中、河南,并州影响就要少了许多,很难说,俺们兄弟会不会与那般乱了天下诸侯一般无二。”
  赵封说道:“八弟既然欲要称帝,二哥以为八弟当坐镇洛阳或开封,俺更倾向于八弟居于开封,可左右相控整个河南。”
  陈启国微微点头,陈留开封算是黄河之南的中轴线,可左右相控整个中原之地,唯一不足的就是无险关可守。
  沉思良久……
  “原本吧,俺一直都以为石虎死后才是最佳时机,可以一举平了动乱几十年的胡虏之祸,也可以趁着还有些时间修养,可以吸纳更多人丁,可以让更多人认可了咱们并州,咱们也只需看着北面的鲜卑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胡人入中原几十年,已经在走下坡之路,只要不让其一方太过强势,消亡也是早晚的事情,唯一需要重视的是长城之外,是北方再次崛起、准备入境的鲜卑胡虏,他们会再次加剧中原动乱,会将动乱延绵百十年……”
  陈启国深深一叹,说道:“都护府所立时间尚短,还没能让草原彻底低头认可,那里能够安稳、不乱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借助其力是饮鸩止渴之为。”
  “今日一战,石赵之胡想要就此消亡是想也别想的事情,仅石虎手里的数万胡骑就很难留下,除非石虎愚蠢的逃入洛阳。”
  “一旦逃入河北之地,战事可能就要停了下来,鲜卑人或许就要与石虎联手了。”
  赵封张了张嘴,心下不由一叹,今日众将提出河南五州之事,并州军就不得不战后停了下来,河南、河北只能选择一处。
  或占河南五州,或北上攻打河北司、冀、幽三州,两者只能选择其一。
  赵封叹气一声,说道:“停下来也好,天下百姓也能少些战乱流离。”
  “唉……”
  两人齐齐一叹,沉默许久也无一人开口,又是齐齐一阵相视苦笑。
  “算了,咱们兄弟先打完这一场再说吧。”
  陈启国说着,又看向孙尚香,说道:“传令后军,此处除了正兵、役兵外,所有人转道回晋阳,自俘虏中择二十万人,能拖运粮食的一律参与运粮,河南至少需要运送千万斛粮食救民。”
  “诺!”
  孙尚香没有多言,抱拳出帐传令。
  十州之地,若无樊城、襄阳对峙一年,尚还不能爆发如此惨烈厮杀,也无易子而食,无以人为粮之事,原本或许还有四百万之丁,此时……十州之地很难还有三百万之丁,并州、关中百万,陈启国很难相信黄河之北、黄河之南可还有两百万之人,但他知道,无论河之南、北,一年中也再无粮食可食。
  大战暂时停顿,除了二十万正兵、役兵外,近百万人转道回并州,并州二十万卒休整、整顿,双方暂时得以平静数日。
  赵军再次战败,残余一路东逃,直到逃入新旧函谷关后,数万人才制住脚步。
  仅仅数日间,百万大军仅剩余二三十万,石虎大怒,所有将领全都降爵数等,除了拉出来几个倒霉蛋砍了脑袋外,余者并未太过处罚,仅是训斥了几句了事。
  正待石虎准备留下五万青壮坚守新旧函谷关时,陈启国再领二十万大军威逼函谷关,石虎无奈,只得亲领二十万大军于函谷关对峙,遣各子四处抓捕百姓作粮,洛阳大恐,残余百姓纷纷四散而逃……
  探子一日十送,一个又一个紧急信件送入天井关内,听着董从云说着弘农大战结果,所有人久久不言……
  “三妹,该当如何?”
  董从云心下轻轻一叹,说道:“一鼓作气,若大王将所有精锐居于最前,结果或许会是另一个样子……”
  “这不可能!他是不可能让本部精锐居于最前的。”
  冉闵断然打断。董从云即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微微点头。
  “石虎大王确实不会将本部居于阵前,若真的将依仗拼杀光了,即使胜了也是输了,必被他人砍了脑袋。”
  冉闵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她话语。
  “陈将军分兵两路,一路回返并州,一路由陈将军亲自带领与石虎大王在函谷关对峙,虽看起来实力相当,实则石虎大王因钱粮无法持久,另一路数十万人回返并州,得了乐平、上党百万斛粮食的咱们、太子、赵王也不得不退出并州。”
  众将一阵点头,陈启国拿出所有兵力,抽调所有能够拿起刀枪男女、老弱,并州各郡县都已空了,都已聚在了大同郡平城、太原郡晋阳城和河东郡安邑城,几十万人,即使都是些老弱,即使想攻打也根本不可能,刚刚大胜数十万赵军的几十万兵马回返,无论愿意不愿意,他们都要离开并州所属之土。
  董从云说道:“咱们得了上党郡数十万斛粮食,可以先行运往洛阳十万斛粮,余者运往邺城……”
  “董女官……”
  “闭嘴!”
  马愿刚要开口,冉闵一声冷哼打断。
  “三妹话语未完,不许插嘴打断!”
  众将低头,董从云有些责怪瞥了眼冷脸的冉闵,笑道:“石虎大王性强易怒,却非真不知兵之人,羯族本部之人不是很多,一共也就数万老弱,兵不过数千,而今日却吞了六夷之胡精壮,吞了汉民精壮入其中,弘农两战,一战损汉民数十万,一战损胡民数十万,且都是石虎大王淘汰之老弱。”
  “陈将军在弘农屠了二十万胡民老弱,函谷关对峙之胡民必军心不稳,也正因此,石虎大王才亲身居于函谷关。”
  “石虎大王以弱吞强,以少吞多,军心本就不稳,除非陈将军立时与石虎大王罢战而回,否则石虎大王是无法久留于河南之地,返回邺城也是必然,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董从云说道:“各军战败,而我军深入并州,夺粮数十万,分十万斛粮与洛阳,各军也会因此感激姐夫,石虎大王因而看重姐夫之功。”
  “苻洪与建康厮杀一年,不仅欲要养贼自重,更是生生拖垮了大赵国,石虎大王又将所有人的精壮剥了个干净,可信之人已是少之又少,所以……”
  冉闵缓缓点头,看向人群中的高崇,说道:“高将军领兵一万运粮洛阳,余者随本将军于此地停留十日,一同回转邺城。”
  众将轰然起身抱拳。
  “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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