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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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表演团最前面的是潘岱,他身穿着一套旧世界的西服,此刻在后面一大群穿红戴绿的演员前丝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戴着一副宽边大眼镜,估计都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大熊猫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进着。在他后面跟着的是六七个拿着乐器的归化民,一看便知道他们是负责演奏乐曲的乐师。
  不过这群奏乐手们手中拿着的乐器却是让元老们颇为意外,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几个归化民乐师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小提琴和短笛长笛这些“现代化”乐器。但是后面跟着的几个乐师手里拿着的乐器就让人更意外了,竟然是带着浓郁中国风的二胡、琵琶、铜鼓、大钹,最后面的那名乐师手中竟然还带着一支唢呐。
  “我去,”洪杰在看呆了之余,在一旁自言自语道,“这是要搞交响乐吗?”肖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是商务部门建议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这时辜晴倩走到门边,再次打开了大门,此刻从门口走进来的却是两个女子,两个女人穿着的服装不尽相同,左侧的女子穿着一身极为合身的奥黛,身上点缀着许许多多的珠宝,其中还有不少地方还用金丝进行了点缀,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的耀眼。她脸略有些圆,肤色白皙,柔顺的黑发顺着肩膀披在身后,细细的弯眉毛,大眼睛,高鼻梁,细嘴唇,众元老一见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是已经被授予了名誉元老的阮姱吗?
  阮姱自从带着侍卫护送自己的父亲阮福源来到东方港之后,就一直都无所事事,阮福源为了不让自己和女儿被中国人当作筹码卖给发动叛乱的黎氏南朝,已经将南朝安南的王位转给了阮姱,随后又和中国人的执委会谈判将这安南国的所有权通过结亲的方式“赠与”中国。如此一来,他便将原本就已经不在自己手里的安南实际控制权作为筹码换取了中国人的“保护”,不过中国人下一步也的确让他彻底放心下来,那就是授予阮姱名誉元老的身份。
  自从成为名誉元老之后,阮姱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成为了真正的东方港一份子,因为根本就找不到让她能干的工作。首先她是在商贸部作为一个商贸谈判代表在辜晴倩手下工作,不过一段时间之后,她觉得自己在谈生意上的能力有限,似乎很难狠下心来跟别人进行谈判,因此在工作了两个月后她离开了商贸部。随后她又进入了教育部门,但是随后她便发现了她在教育上与元老们的格格不入——即便是她几乎天天能够借助钱龙舟的手机查看各种信息和知识,却也完全没办法理解和接受元老们那似乎是生而知之的大脑,他们的知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只要一开始话题便稀里哗啦一通往外倒,让她听都听不懂。自己都不懂的东西自然无法去教育别人,即便是自己以前认识不少字,却也因为中国推行的是简体字而不得不慢慢适应,因此她还不得不重新开始接受最基础的教育。
  阮姱不同于一般归化民,因为和一个元老结婚的缘故,她不需要辛苦的工作也能够过着很好的生活,但是在一大群夜以继日辛勤工作的元老们面前清闲她又自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在钱龙舟的建议下她选择了一个看起来似乎能够适合自己工作的岗位——唱歌。一开始她倒是充满了兴趣,不就是唱歌吗?只要写好了词和曲,自己照着唱就可以了。
  但是当到得这乐队之后,她便知道自己把困难想得太轻松了,这中国人的乐队里用的乐谱和她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宫商角徵羽”完全不同,乐谱中她能看到的是一些完全看不懂的四横线以及在五横线上横冲直撞的小蝌蚪一般的东西——那个戴着大眼镜的元老潘岱说这就是乐谱。虽然说又是一个她看不懂的东西,但是这个倒不会让她觉得太过丢人,因为和她一起参加培训的乐师以及歌手们也是同样一个都看不懂。
  几十年后潘岱回忆起自己带这个第一支“交响乐团”的时候,他总是苦笑,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地教过一群学生,后来的时候他总结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说与其花费如此众多的时间来从头培养一群有着音乐功底的学员,反而不如直接从头教授一群根本就没有音乐功底的孩子要来得快。因为那群归化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乐谱旁边用旧式音符进行标注,他不得不花了差不多三年时间才把那些“宫商角徵羽”之类的旧观念从他们的脑袋里移除,又花了更长的时间将五线谱深深地烙印进他们的脑海里。而后来他教一群有音乐爱好的孩子们,整体才花了两年不到的时间。
  阮姱在这乐队里不负责乐器演奏,她负责的是唱歌——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保留了一副好嗓子,而她的身材又因为常年的健康生活习惯而显得颇为匀称,符合元老们的审美观。当然,让她唱歌的话也是钱龙舟运作的结果,即便是阮姱懂得吹笛子之类的管乐器,但是看懂乐谱还是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而唱歌就没有这个麻烦,只要抓准节拍就能轻松地做到。相比起乐队中的乐器手们来,这一直以来都经常受到音乐熏陶的阮姱一点也不觉得煎熬。
  在阮姱左侧走着的女子则是加入乐队时间不长的李芬,李芬此刻的样子有些略带惶恐,非常紧张,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穿着华丽的人面前出现过,更别提还有那么多人都是元老。她在来之前被特地告知了,今天的演出是乐队的第一次公开演出,不久之后还将进行一次全东方港的巡回公演,因此今天的演出算是今后公演的预热。
  虽然一切说起来那么让她憧憬,但是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仅仅只是文家庄文老爷的一个贴身丫鬟罢了,在来东方港之前,见过的人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十个,现在穿着一件有失体统的衣裙走进这间大厅里,被那么多人尤其是那么多元老双眼上下打量,简直是不想活了。
  事实上她现在穿着的衣服并没有太过于暴露,相反,如果被丢到旧世界去,这套衣裙简直是保守得不能再保守了。这套连衣裙不是东方港普及版的那套黄色或者红色连衣裙了,这套是东方港现在最富盛名的服装设计师雪漫亲自设计出来的演出服。由于这套是量体裁衣手工制作,所以特别地贴身,完美地衬托出了李芬的身材曲线,让不少元老在看到她和阮姱走进来的时候不由得吹起了口哨。
  听到口哨声的李芬几乎立刻就面红耳赤了,她自从被盐村的民兵抓住后,就被留在东方港了,平日里和元老们接触得不多。而她平时见到过的元老无非就是禹沙、孙文彬这几个,他们平时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空来调侃她?但是现在被这房间里的元老们口哨声一阵嘘,当即就让她觉得不想活了。她知道自己穿的这件衣裙有多么“伤风败俗”,这衣服胸口开得比较低,在脖子向下一段连锁骨都露出来了,接着几个负责化妆的女元老还逼着她穿了一件外形奇怪的“亵衣”,把胸部高高地顶了起来,让她非常地尴尬。她原本就比较瘦弱,胸部颇为扁平,平日里更是用布条将其紧紧地扎在胸口勒住,让胸部尽量不会有凸起的痕迹。可是现在这么一打扮,就把她前面十多年的努力全给丢到水里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旁边好几个侍应生都眼睛不离她的胸口,让她已经非常不舒服了,现在更是一阵口哨,让她觉得眼前有些发黑,那件有点紧的“亵衣”不由得有些紧得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身演出服在腰间收得比较紧,由于是“宣传东方港的中国生活方式”缘故,在腰间还特地用上了新“发明”的设备——拉链,由于塑料此刻还无法进行自产,而制造金属拉链此刻又缺乏足够的黄铜,因此这批拉链选择的是最容易获取的电木材质,由于模具材质不过关的原因,第一批制造出来的两千条拉链里只有三十多条合格,其他的全部都要返回拉链车间重新返工。李芬腰间被锁边所遮盖的那条略带微红的拉链可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条拉链,虽然说有可能会在受到过大拉力的时候崩裂开,但是就李芬这种瘦弱的体形,现在还是崩裂不开的。
  现在让李芬感觉颇为不爽的是,她能够感觉到不少的男人在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胸部之余,也有很多人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臀部,这身演出服实在太过于贴身了,以至于让她开始觉得进入这歌唱团是个错误,这样的穿着岂不是和之前自己宁死不想去当的妓女穿着差不多了吗?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逃离妓院?反正都穿得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悄悄瞥向身边同样在行走中的阮姱,这个女人她不久前才刚刚接触,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倒是听说过她以前是占城港的城主,又是安南国公主身份,现在更是嫁给了元老,自己都身为名誉元老了。李芬不由有些心里暗暗羡慕这个女人,她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自信,走路的姿势昂首挺胸,但是让她现在也是这样昂首挺胸地走路她又不敢,此刻不由得有点畏畏缩缩的样子,越往里面走就越不成样子,而潘岱此刻正在带着乐队向前行进,哪里注意看走在最后的这个歌手?
  正在此刻,忽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闪到李芬的身边,在她背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她原本就有些邯郸学步的连自己该怎么走路都快忘记了,这一巴掌把她差点吓得魂飞天外,险些惊叫出声来。正在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在耳畔响起,“走路样子好看点成吗?你上次不是这样的啊!”
  她不由得一呆,这个声音似乎在脑海里唤醒了深处的记忆,连忙回过头望去,竟然是自己一直想要感谢的那个洪元老。现在的洪杰还是穿着那身佩带着炮兵领徽的军服,只是头上换成了大盖帽,在大盖帽的衬托下他又比上次更高出了一个头,显得更加高大帅气了。她不由得眼睛里一阵小星星乱飞,差点就要站不住了。
  洪杰刚才其实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他记得上次自己跟着一块掉河里的那个姑娘似乎也是在潘岱手下的乐队里,刚才就特地聚精会神地在里面找了半天,却不料她在队伍最后面那个,弯腰驼背走路一点自信都没有的样子,他也顾不得自己只是“围观群众”,悄悄凑上去在后面拍了她一巴掌,让她挺直腰杆,谁知道这一巴掌拍下来,李芬却是站都站不住了一般向后就倒了下去。这一倒不要紧,吓得洪杰差点没叫出声来,连忙上前一步右手抄着李芬的细腰,左手一个熊抱把她抱了起来。
  “好啊!”旁边立刻就有人喝彩起来,“好家伙!”“抱得美人归啊!”“赚个媳妇啊!”洪杰虽然说人送外号“洪山炮”,但是这男女之事无小事,他不由得也是面红耳赤的,但是李芬此刻也是腿软如泥,他又不敢把她放下了,只好“公主抱”着李芬跟着往前走。
  潘岱到得演出台前,指挥着好几个乐器演奏手坐好,纷纷打开面前的乐谱,接着坐直了身体。他点了点头,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根小指挥棒,正打算开始指挥,眼角却瞥到洪杰正抱着李芬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在另一边则是站着掩嘴偷笑的阮姱,他不由得愕然推了推眼镜问道,“炮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来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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