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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陆司澈手上的玉饕餮, 易夏将其捏在手中仔细端详, 冰凉的触感接触手心, 直使她瞬间打了个寒噤, 片刻后, 她缓过神来, 突然一把将饕餮丢向桌面。
  陆司澈神色紧张, “怎么了?你没伤着吧?这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玉饰与桌面接触发出‘砰’的一道响声,原以为对方必定会指责自己,未料他首先关心的却是自己身体。
  不管这份关心是真是假, 这份心意,易夏领了。
  “没有伤着,但这东西的确有问题。”
  自挎包中摸出几张符纸, 易夏用便携朱砂笔随手画了两张符篆, 使火柴将其点燃后,放入盛满热水的水盆。
  符纸化为灰烬, 与热水融合在一起, 发出奇异的耀耀金色。
  “来这里洗个手, 否则时日久了, 接触那玉饕餮带来的影响便会逐渐显现于身体。”
  虽有满腔的疑惑, 但陆司澈却听话的点了点头,
  待他走近, 见易夏的手一直没有从脸盆拿出,尴尬的后退了两步, 他垂臂站立于一旁, “玉饕餮会给身体带来什么影响?子枫是因为那饕餮才生出黑线的吗?他现在昏迷是不是也与饕餮有关?”
  被连问了三个问题,易夏愣了愣,“黑线确实是因饕餮而产生,他现在的昏迷也确实与饕餮有关,至于会给身体带来什么影响……”水脸盆中抽出一手,她将陆司澈朝前拉了拉,“你手泡进来就知道了。”
  陆司澈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陆司澈一本正经,“毕竟是在一个水盆,手会……会不小心碰到的。”
  “我们可以各占一边。”
  陆司澈仍旧拒绝,“不了吧,还是你先洗,你洗好了我再动手。”
  易夏凝眸看他,“那行吧。”
  她之所以提议一起洗,不过是因为符篆的效力会在前几分钟发挥到最大,手浸泡进来后,能够更好的免除接触那饕餮所带来的危害。
  但对方一再拒绝,她也不好强求。
  大不了待会让他多泡一会罢了。
  陆司澈笑着点了点头。
  与面上从容相反的,是心中那咆哮不停的吼叫——叫你作,叫你拒绝,为什么就忘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这句话!
  一分钟后,易夏甩手从水盆前离开,与此同时,水盆内的金黄色泽减淡了些许。
  “到你了。”
  陆司澈点了点头,哪想双手甫一放入,便感到一股灼烧之感自手心传出,这种感觉不似疼痛,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手中钻出。
  咽了口唾沫,他正想抽手出来看看,手臂却及时被易夏给压住,“泡着,拿出来的话,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陆司澈懵,“可你刚刚也拿出来了啊。”
  话音刚落,只觉灼烧感达到顶峰,片刻后,双手倏然间重归常温,只是手心内也因此而多了几道柔软的物什。
  看到陆司澈的面部在数秒内变换了好几个表情,易夏便知晓蛊虫已经从他身体内排出。
  拍拍他的肩,易夏笑着道:“你现在把盆里的那些东西抓出来,再泡个三五分钟就能结束了。”
  陆司澈只觉喉咙涩的厉害。
  抓出来?还要泡?三五分钟?
  然他知道易夏不会害自己,鼓起勇气,他快速将盆中的那些柔软捏于手心,‘啪’的一下甩向地面后,忙闭上了眼。
  直至心里建设好后,才缓缓睁眼地面望去。
  如他所料,这堆柔软全由一个个小虫组成,肉黄色的软虫圆圆胖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直使人恶心的不行,幸运的是,这些东西似乎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东西……真的是从我身体里出去的。”
  瞧他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易夏笑眯眯点头,“是啊。”
  若非手还在盆中泡着,陆司澈真想抬手将脸蒙住。
  他究竟是倒了什么霉,才会把所有不堪的一面全部展现在她面前。
  正在他胡乱思索之时,易夏终于给了他一个阶梯下,“这些全是蛊虫,是因为你接触那玉饕餮,才被蛊虫侵入了身体,排出来就好了,放心,你的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陆司澈:……
  可他忧愁的并不是这个啊!
  易夏继续道:“我先前以为那玉饕餮是法器,是因接触时间太短,这次仔细观察,才看明白那物什实则为一邪器。”
  “若由人长期佩戴的话,一是会被饕餮吸食精气,二是会被饕餮产出的卵虫排入自身体内,长此以往,即使是健硕如牛,也会被害的逐渐精乏身亡。”
  陆司澈仍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一个玉器,居然有这样害人的本事?”
  “这并不是普通的玉器啊。”易夏笑笑,“而且有没有本事,你自己不也……”说着,歪头瞟了眼地上的那摊肉虫。
  陆司澈脸僵如铁。
  见他这样,易夏终于决定不再拿这事逗他,弯腰正打算用纸巾捏起肉虫,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陆先生,胡子枫与他父亲的关系如何?我突然想到上次见他的时候,我原本想将这饕餮挑走,结果……”
  “陆先生,嗯?”
  耳边忽然响起这道声音,易夏愣了愣,愕然转头,视线恰与近在咫尺的陆司澈对上了眼。
  他半弓腰在她的身后,眼里的隐含的意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易夏坦荡与他对视,睫毛轻颤,看的陆司澈心也颤了几下。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手拿出来了?”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易夏试图转移话题。
  还没来得及将他推开,下一秒,后脑勺突然扣过来一只手掌,没有预料过的唇畔更是直接覆了过来。
  由浅入/深,丝丝甘甜。
  易夏心跳如擂鼓。
  ——
  逃也似的出了医院,阵阵暖风刮到面上,许久,易夏脸上的灼热之感才终于削减了下去。
  这个时代的人,真……孟浪!
  她虽接受了二十余年的古代教育,但天衍派远离尘世,门内男女大防亦不如封建王朝统治下那样的不开化。
  ——随便被人啃了下,就要死要活的自杀以证清白。
  有如此思想做前提,再加上现今的电视机内多是些啃来啃去的陌生男女,只在心底将陆司澈彻底拉为黑名单,易夏便再也不打算想这糟心的被人啃了之事。
  掏出手机,拨通江汉卿的电话道:“您如果到地方的话,暂时用隔绝符将那桌上的玉饕餮包置起来,我待会会将这事告诉给道教协会的廖大师,他会派些人前去帮你,不过病人的身体状况,还得劳你先替他调理调理。”
  江汉卿匆忙询问:“道教协会?是我想的那个华夏道教徒联合的爱国宗教团体和教务组织——道教协会吗?”
  并不知晓道教协会前还有这么一长串前缀,不过听罢江大夫的描述,易夏的心中便已经确定,“嗯,是这个没错。”
  见对面承认,江汉卿不由再次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死的被拍在了沙滩上’。
  那可是道教协会啊!无数术士天师想要搭上关系的道教协会!易大师竟然这么快就跟他们有牵扯了!
  与有荣焉。
  平复了一下即将与道教协会成员会面的狂喜心情,江汉卿这才想起来正事,“中医这一行你放心吧,我钻研了这么多年,只要不是绝症,凭我的本事绝对能将他治好。”
  易夏正是因为信任江大夫的医术,才决定将这事托付给他。
  听到他的保证,心情稍好了些许,其后继续嘱咐道:“病人清醒以后,你帮我问他几个问题。”
  “一,他与他父亲的关系究竟怎样?二,他的家庭内部结构如何?三,他的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问完了之后,希望能尽快告知我答案。”
  江汉卿全部点头应允,不过——“您现在不在医院了吗?”
  要不然这些事怎么全要他一一代办。
  听到这话,易夏脑中乍然闪现刚刚在病房里的那副情景,迅速甩甩脑袋后,扶额回答道:“嗯,我最近实在很忙。”
  江汉卿不疑有他。
  一路行来,他已然走到了病房门前,敲敲房门,听内部传来熟悉的‘请进’之声,正要拉开门把手,却发现耳边瞬间只剩一片‘嘟嘟’忙音。
  片刻后,大屏机上一条短信跃然于眼底。
  我的榜样易大师
  ——
  要忙了,先挂了,问完那些问题请尽快告知我答案,谢谢。
  陆司澈:“江大夫。”
  抬头看了眼面前之人,江汉卿感叹道:“年轻人忙起来才好啊,要不然跟我一样,老了老了只能羡慕别人的成功了。”
  陆司澈:“您的意思是?”
  江汉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看看人家易大师,每天都将时间安排的满满的,再看看你和逸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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