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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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晖揣着刚做好的梳子来到了精纺车间。
  他不知道林荫萌家住哪里, 只能来车间打听打听, 希望今天加班的人里有和她相熟的同事。
  虽然是礼拜天, 但车间里依然响声震天, 纺织机一刻不停歇的工作着, 穿梭在期间的女工个个神情严肃, 聚精会神的盯着纺线轴, 一刻也不敢放松。
  顾朝晖穿行在其中,连着走过三四排纺织机,也没有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同事。
  他正着急, 刚要转头去别的小组,却看见了平时经常和林荫萌一起上、下班的一个熟面孔。
  这女工三十多岁,是个热心肠, 不仅和林荫萌熟识, 跟顾朝晖也能说得上话,以前还给他介绍过对象, 也算是精纺车间有名的红娘了, 大家都叫她芳姐。
  看到芳姐, 如见救星, 顾朝晖赶忙上前, 大着嗓门对她说道,“芳姐, 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其实芳姐从顾朝晖一进车间就看到了他,只不过据传闻现在此人已经“疯了”, 所以她才装没瞧见, 低头做自己的事儿,没想到对方竟然过来主动找她攀谈。
  “你说什么?”
  一来车间里噪音太大,二来顾朝晖问的突然,芳姐一时没听清,瞪大眼睛看他,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
  “我说,你知不知道林荫萌家,我有事儿找她。”顾朝晖又大声问了一遍。
  “林荫萌?你说是小林子么?”
  芳姐有点不敢确定,顾朝晖找林荫萌干什么?以前俩人在一个车间都没发现他俩有啥联系,怎么他现在去了机井房,而且都“疯了”,又想起来找小林子了?
  芳姐疑虑颇多,而且她觉得顾朝晖现在是个病人,精神状态堪忧,自己贸然告诉他林家的地址,他会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虽然知道林家的地址,但芳姐还是在顾朝晖第三遍询问的时候,假作不知,摇了摇头。
  本以为遇到熟人能顺利问到呢,却不想对方是一问三不知,而且顾朝晖也敏感的觉察出了,芳姐未必是不知道,很可能是不想告诉他。
  初始有点生气,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点理解,自己毕竟现在世人眼中是个有“疯病”的,任谁也不太可能对他全然信任。
  既然问别人问不出,顾朝晖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他突然想到,林荫萌上半年好像被评上了先进工作者,她的照片现在还贴在厂门口的橱窗里。
  他有点印象,好像林荫萌那张照片是个工作证,而工作证上应该写着家庭地址!
  对啊,他怎么把这茬忘了,还兜个大弯子去找别人问干嘛,直接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他便立即往厂门口赶过去。
  但顾朝晖不知道,他刚离开精纺车间,立即就引起了一波议论。
  几个女工见他走了,赶忙围在芳姐身边,大惊小怪的跟她打听,那人是不是顾朝晖,来干什么。
  芳姐也是个爱八卦的,架不住几个女工盘问,她便说了前后经过。
  众人听了更加纳闷,“找林荫萌?他找林荫萌干什么?以前也没发现他俩有什么联系啊?”
  突然一个女工说,“不会是他俩搞对象了吧。”
  众人齐齐对她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有个心直口快的说,“你傻啊,现在顾朝晖是个‘疯子’,林荫萌也不是嫁不出去了,干嘛跟他搞对象。”
  其他几人纷纷表示认同,“就是,小林子又聪明又能干,长得还漂亮,找个干部家庭的儿子还差不多。要我看,顾朝晖弄不好是单相思。”
  枯燥的纺织工作异常无趣,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就让几个女工议论猜测了一下午。
  等下班的时候,还有人在更衣间里说这个事儿。
  那两个女工本来边说边笑,但其中一个忽然扯了另一个的衣服一下,被扯得那个赶紧警觉地闭上了嘴。
  然后开始偷眼打量周围。
  原来是李晓梅进来了。
  大家都知道李晓梅曾经和顾朝晖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顾又疯了,李晓梅自然不希望听到别人在她面前提到此人。
  因此识相的都不会故意提这茬。
  两个议论八卦的女工跟李晓梅关系一般,可也没过节,见她进来,就闭了嘴,不再说这个话题,生硬的拐了个弯,开始说晚饭做什么菜的事儿。
  不过不用她们俩说,车间里今天下午没别的消息,这个事儿已经被议论的满天飞了,李晓梅想不知道都难。
  她面无表情的换着衣服,心里却在狠狠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个疯子脱了干系,为什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大家见到她还是会有意回避顾朝晖的话题,这说明在人们心里,他俩还是有关系的。这样下去怎么行,要是一直扣着曾经跟疯子谈过对象的帽子,以后她还怎么找到好男人?!
  这么想着,她心里更恨,都怪当初自己鬼迷心窍,只看他长得俊帅就盲目的追求,其实想想顾朝晖的条件,真是一穷二白,人还又直又愣,以后肯定当不了官,发财也难!
  女人要是想过得好,还得嫁得好,自己这么好的条件,必须善加利用,趁年轻貌美找个条件好的,下半辈子也就无忧了,谁要一直在这破烂车间里当女工,她可想当个人上人呢。
  李晓梅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捋了捋头发,戴上自己新买的围巾,挺胸抬头的走了出去。
  一旁的两个女工见她走了,又开始小声议论,“你看她那样了么?真够嘚瑟的,一个月赚几个钱啊,月月买新衣服。”
  另一个说,“嗨,你懂什么,像咱们这样的,天天让你穿新衣服,你也穿不出什么名堂,人家那是打算嫁高干呢,不捯饬的漂亮点,谁能看上纺织女工啊?”
  说完两人哈哈笑做一团,都觉得李晓梅的野心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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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天的林家,娘两个无事,坐在炕上糊纸壳。
  平时林荫萌上班,林婶在家闲着无事,就找点零活赚点小钱,她最近去纸壳厂拉了点活回来,糊一个纸壳2厘钱。
  往常礼拜天的时候,一般林荫萌都会拉着她妈出去散心,怕她天天糊纸壳伤了眼睛。
  俩人有时候去附近的菜市场逛逛,有时候去公园溜达一圈,或者去百货大楼,就算不买东西,饱饱眼福也好啊,反正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爱逛街。
  娘两个钱不多,但每次逛街的时候,林荫萌都会帮她妈买一根小豆冰棍或者糖葫芦什么的,都说人老了就是老小孩儿,这话不假,虽然这些小零食只能糊弄小孩儿,但林母每次都很高兴,感觉姑娘贴心又懂事。
  不过今天虽然也是礼拜天,但林荫萌却没提出去遛弯的事儿。
  林婶年纪大了,也觉得逛不逛无所谓,再说她年轻时候操劳过度,腿落下了毛病,现在每到秋冬就有些酸软无力,逛街对她来说也不是轻松事儿,能不去,她也不太想动弹。
  俩人在家听着收音机,糊着纸壳,看着日头升起来,又要落下去,这样的日子也挺安静恬淡。
  不过林母还是发现了闺女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她屁股底下像是坐了毛刺,一会左边扭扭,一会右边蹭蹭,在炕上坐不了几分钟,就得下地去外屋转悠一圈,有时候还去院里溜达一会。
  就说小院里的地吧,今天林荫萌已经扫了三四遍了。
  虽说闺女平时就勤快,但今天这也有点勤快的过头了吧,砖地都快被她扫薄一层了。
  这还不说,林婶发现,闺女今天像是丢了魂,要么手里拿着纸壳出神,不知道想啥。要么一听见胡同里有动静,就扑腾一下跳下地,一溜烟的跑出去,然后再蔫头耷脑的返回来。
  这是咋的了?
  还能是咋的!林婶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闺女这铁定是有对象了,你瞅她魂不守舍的小样,再一听见响动就激动成那样,说不好啊,她和那小伙子,今天约好了要见面!
  虽然发现了情况,但林婶没打算戳破闺女的小盘算,她想着静观其变,倒要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平时这么有主见,又聪明的闺女勾成这样。
  如此想着,林婶还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小伙子有了几分期待,不自觉的就有了一种相看女婿的心态。
  林荫萌表现得确实有点太明显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她一方面确实对心上人朝思暮想,一想到顾朝晖,她心里不自觉的酸酸甜甜,带着嘴角也上翘,这事儿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其实她很多次回神之后,都怕母亲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忙偷偷观察母亲的神色,见他妈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方面,她也是担心,为什么一听见动静就赶紧往外跑,因为顾朝晖说今天要来找她,但俩人没说好具体时间,所以她今天都没敢出门,就坐在家里等,然而她妈也在家,她就怕顾朝晖上门的时候,撞上老太太怎么办。
  倒不是说想隐瞒和顾朝晖的恋情,林荫萌其实有长远的打算,因为顾朝晖现在顶着个“疯子”的名头,万一两人直接向母亲坦白关系,妈妈能接受的了么?
  这段时间,通过跟顾朝晖的交往,林荫萌几乎已经确定,顾朝晖要么是没病,要么是病的很轻,反正就是和常人无疑。
  但是不了解他的人可不这么说,肯定还认为他是个疯子,到时候风言风语传到母亲耳朵里,她妈又不了解情况,听说自己闺女和一个疯子搞对象,还不得急死,而且肯定也会激烈反对,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岂不是要陷入两难的境地。
  重活一世,现在让林荫萌放弃顾朝晖,那是绝对不可能,可要是不顾及自己母亲的感受,那她更做不到。
  所以林荫萌打算自己这边先和顾朝晖确定了恋爱关系,然后再把消息慢慢渗透给母亲,让母亲看到顾朝晖的努力,了解了他的人品之后,知道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自然会欣然点头同意两人的好事,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林荫萌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她认准的事儿,一般人劝不了她,用她妈的话说,那叫“大主意”。
  自己闺女什么德性,林婶自然心里有数,知道现在审林荫萌也是白费,所以两母女现在是心照不宣,各行其是,就看谁的道行高了。
  顾朝晖在厂门口的橱窗上发现了林荫萌的照片,和他印象中的一样,确实是一张工作证,上面清楚写着地址。
  “纺织厂第一家属区……”顾朝晖仔细看了看那串蝇头小字,然后心里感叹,幸好跟他们家不住在一个家属区,要不再撞到他那个不省心的妈和姐。
  从厂里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冬季天短,这眼看着天色渐黑,他要是想去找林荫萌就得赶紧走了,否则第一次约会就赶上大月亮地,总感觉有点缺乏诚意。
  顾朝晖按照地址顺利找到了林荫萌家。
  看着紧闭的大铁门,他有点犹豫,是直接敲门呢?还是先喊一声她的名字,让她知道是自己来了,要不再是他家其他人开门。自己第一次来,也没给他家里人带礼物,如此贸贸然的前来,岂不是有点没礼貌?
  他犹犹豫豫的在门口转悠了一会,最后想,老这么犹豫也不是事儿,先敲门再说,至于是谁开的,就看运气了。
  林荫萌糊了一会儿纸壳,又有点坐不住了,她刚想要下地活动活动,就听见有人敲院门。
  没等他妈吩咐,林荫萌蹬上鞋就跑了出去,跑到外屋的时候,看了眼橱柜,她想起那里面有昨晚煮好的几个咸鸡蛋,忙乱中,她赶紧开了柜门,随手抓了三个就跑出了屋。
  顾朝晖敲了三下没反应,便打算再敲一轮,但刚抬起手来,大铁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荫萌。
  两人站在门口,四目相对,顾朝晖看她跑得发丝飞扬,小脸通红,不自觉笑了出来。
  林荫萌看着顾朝晖风尘仆仆,大冬天的,衣领子竟然有了汗迹,可见也是一路赶过来的,看到他的俊帅挺拔的身姿,她也娇羞了笑了出来。
  “我上午有点事儿耽误了,没能赶过来。”顾朝晖先解释道。
  “没事儿。”林荫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其实她想说,我等了你一天,但撒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再等等吧,自己爱了他两辈子,可对方却只和她相知了几天,交浅言深再吓着他可怎么办。
  两人本想再说两句,但屋里传来林婶的声音,“萌儿啊,是谁啊,让客人进屋说话吧。”
  林荫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她还不想让顾朝晖见母亲,觉得时机不成熟,可她要是拦着顾朝晖不让他进来,对方会不会多想,觉得自己没诚意?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对面高大的男人。
  顾朝晖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了她的心思,心里虽然有点小失落,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没带东西过来,直接登门拜访确实不合适,等以后他备好了礼物再来也不迟。
  “没事儿,你回去吧,我给你送个东西就走。”说着,顾朝晖从怀里拿出那把黄杨木梳子。
  天色渐晚,朦胧的夜色下,林荫萌没太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但她觉得就这么让顾朝晖回去也太让人寒心了,灵光一闪,她冲屋里的母亲喊道,“妈,没人,是胡同里的孩子乱敲门,我训他们几句。”
  然后又回过头来对顾朝晖说,“你等等我,我回屋穿件外套。”
  她说完留了条门缝就回屋了,顾朝晖则有点紧张的开始在门口徘徊起来,心想,自己贸然过来,不会给林荫萌惹什么麻烦吧。
  林荫萌进了外屋,刚要掀帘子进里屋,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三个咸鸡蛋,这要是让她妈看见,肯定又得盘问。
  她赶紧把鸡蛋放在灶台上,这才进了屋里。
  一进屋,林婶便问,“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下次让我见到非揍他一顿不可。”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边说边观察闺女的神色。
  果然林荫萌听了有些紧张的抿了下嘴唇,然后笑着说,“妈,只不过是个孩子,不用那么较真。”
  林母最熟悉闺女的小动作,她每次一紧张就会抿嘴唇。
  闺女从不说谎,偶尔逗逗自己也是为了让她开心,但这次明显是有事儿瞒着她,看来那小伙子不简单啊,竟然让姑娘都不跟她说实话了。
  本来还想再审审,却不想林荫萌又说道,“妈,我晚上想吃醋溜土豆丝,家里没醋了,我去小卖铺打点回来。”
  林婶的眼神立即变得有点冷,她上下打量了闺女一番,直把林荫萌看得背脊发凉。
  但最后,她倒没反对,只是淡淡的说,“天黑了,快去快回。”
  看到母亲的样子,林荫萌已经在为自己说谎感到后悔,她不想欺骗母亲,可又不忍心伤了顾朝晖的心。
  最后她狠了狠心,还是扭头掀帘子出去了。
  看着姑娘的背影,林婶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走到外屋,林荫萌没忘了拿起灶台上的三个咸鸡蛋,然后又隔着帘子往里屋看了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一定要早点让母亲认可顾朝晖,到时候两人也好光明正大的同进同出,自己也不用再受这种内心的煎熬了。
  这次往门外走的时候,她没有了之前那股兴奋劲儿,反而有点沮丧。
  大门再次被打开,顾朝晖看到重新出来的人,发现她娇俏的脸上没了笑容,不由心里不安,这是怎么了?挨训了?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人不让你出来?”顾朝晖看着她不开心,自己也提不起精神。
  “没有,我正要去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林荫萌怕他多想,赶紧笑了一下。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到对方笑了,顾朝晖也就没多问,两人并肩往外走。
  家属院的小胡同窄,两个妇女肩并肩走着没问题,但要是一男一女,就必然有一个人要被挤到旁边的排水渠边上。
  为了让林荫萌走中间平坦的部分,顾朝晖便擦着墙走在排水渠边上。
  太阳已经下了山,天上只有些残留的余晖,胡同里则更黑一点。
  林荫萌看不到顾朝晖的模样,但她能听见对方的胳膊不时蹭到墙壁上的声音。
  她不禁一笑,停下来说道,“你走前边吧,咱俩并排走,你太受委屈了。”
  顾朝晖也停住脚,低头看着身边的姑娘,笑笑说,“不挤,咱俩还是并排走吧。”
  一句话,惹得林荫萌脸上飘了红云。
  小胡同不长,两人很快走了出来,到了胡同外边,就有路灯了。
  顾朝晖这时候侧头再看,发现林荫萌还在半低着头浅笑,她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子无一处不精致,整个人在路灯下看起来更是柔美得会发光。
  顾朝晖不禁心头一软,他没想到经过两世冷暖,自己还会被一个姑娘打动如斯。
  而林荫萌则从刚才在胡同里开始,便真切的感觉到了来自身边这个男人的温暖和安全感,她钟情他两世,真的如此近距离的相处,她更笃定,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两人在路灯下对望良久,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谁也没忍心先说话破坏这一切。
  直到一位邻居下班回来,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跟林荫萌打了个招呼,这才把两人唤回了神。
  “那个,我上午和我哥去旧货市场了,发现了一块原木,中午回来之后,便赶紧做了这把梳子,想着给你送过来。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个心意吧,你别嫌弃,我之前还没谢过你帮我出主意呢。”顾朝晖说着,便拿出怀里的那把梳子递了过去。
  林荫萌听到他说亲手做了梳子,都有些不敢置信,待拿到手中一看,竟是如此精致漂亮,更是喜出望外,她不断地用手摩挲着梳子,甚至都忘了回应顾朝晖。
  看到她能喜欢,顾朝晖当然高兴,接着又被林荫萌连着夸了好几遍,“你手艺真好,你真有内秀,你太厉害了。”
  一番夸奖下来,顾朝晖有点招架不住的脸色通红,只顾嘿嘿傻笑了。
  俩人旁若无人的陶醉在二人世界里,却忘了家里大门没关,不放心的林婶已经追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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