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大冬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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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了拍杨晓兰的肩膀,曾蕾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你羡慕林燕现在挥洒自如,可是你不知道她曾经吃了多少的苦。”
  林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倚在了墙上,不想说话。
  她吃了多少的苦头呢,想通了自己别无出路的时候就开始练球,营养不良的身体,对于跑步的天生抵触,六月天气,她都挺过来的。一点点坚持下来,从厌烦跑步到现在每天不跑步都不舒服,林燕硬生生把自己揉碎了似的又重新捏了个人。
  练发球,那就练。
  扣球力度不够,那就加强力度训练。
  拦网姿势不好,那就练习弹跳弥补。
  防守上有漏洞,那就苦练防守救球。
  她的路看着是一条光明大道,可那也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别人看着光鲜,可是鬼知道她曾经怎么努力付出过。
  里面是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林燕揉了揉眼睛,没进去。
  她就说,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不然看现在,眼睛就累了,酸得很。
  杨晓兰的退役申请报告就在袁成民那里放着,或者说被他撕碎了丢到了垃圾桶里。
  就这么点挫折就想着要退役了,可真是出息。当年孙瑾被小岛肖志说不会传球的时候可没那么没骨气。
  “别老是想着拿她跟孙瑾比。”邓曾涛看得出来老伙计的心思,“她不是小孙,再说了,当时队里也没人能跟小孙相提并论,可是现在不同。”
  现在有一个曾蕾,身体条件并不如杨晓兰,可是却实现了全方位的碾压。
  这是杨晓兰头顶最大的一座大山,可是袁成民和邓曾涛都清楚,这座大山还会继续压在杨晓兰头顶,除非有一天她能超越曾蕾。
  还没等着找杨晓兰谈话,人自己过来了。
  “教练,我是来拿回我的退役报告的。”杨晓兰鼓足了勇气,可是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几分……心虚。
  回想起来这几天,那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闹脾气似的,她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袁成民皱了皱眉头,倒是邓曾涛先开口的,“想通了?”还没说做思想工作呢,这就想通了?这么说,杨晓兰的心理状态好像比之前好些了,那就还有救。
  “想通了,我吃了那么多苦为了什么,没什么理由半途而废的,除非我伤了病了状态不行了不能再上场,否则一天能打排球,我就打这么一天。”她离开排球场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万种,唯独没有的那就是因为自己退缩而离开。
  能进国家队的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有什么理由就这么放弃?
  二传不好可以再练,技术上可以继续弥补,心态上,她过了自己那道坎儿,就没有爬不过去的山,蹚不过去的河。
  袁成民盯着这个徒弟看,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你的优点在哪儿吗?”
  杨晓兰愣了一下,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
  “身体素质好,打过攻手可以在网前偷袭给对手制造麻烦,这一点你比孙瑾她们都好。可是……”
  “可是你胆子不够大,对于队友并不是全然的信任,尤其是容易着急,原本就不怎么扎实的传球技术被你这一着急弄的就没剩下什么了,还怎么组织队员打球?”
  袁成民很少这么跟队员促膝长谈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对杨晓兰,他战术创新的实验品,他到底多了几分感情的,“我对你有信心,你还年轻,可是中田夏美比你更年轻,不要想着和曾蕾争一时长短,要知道,你的对手从来都是国外的,被年长的队员比下去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输给比自己年轻的队员,懂吗?”
  “我知道。”杨晓兰忽然间大声道:“我知道我基础不足,心态不好,我会改。”
  意识到自己问题在哪里就是好事,亏得他还担心杨晓兰这是赌气留下呢,“那就回去歇着,报告我留着,你要是再打不好,不用我批报告,直接把你给赶出去。”
  杨晓兰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神色上倒是从容,“那我先回去了。”
  她其实也跟八一队的教练打了电话的,岳云波倒是没批评她,只是跟她说了一句话,“知难而退者是懦夫,知难而进者是勇士,当懦夫还是勇士,那就是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杨晓兰没能选择出来,她内心更是倾向于退缩,所以去了训练馆,在那里听曾蕾说了很多。
  曾蕾没说什么大道理,可是却让杨晓兰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让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真的太年轻了,不知道曾蕾的稳重背后是多少个不眠之夜和叹息忧愁可第二天还是要笑着带着队员训练,不知道林燕的用脑子打球背后是多少的加班加点逐一攻破从不喊累每次打比赛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绝口不提辛苦。
  她这一路走得太顺了,所以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想要退缩,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离开袁成民的办公室,杨晓兰长嘘了一口气,这才迈步离开。
  “年轻的时候遇到点挫折也好,省得回头过几年遇到了,那这个坎儿就是真的过不去了。”
  杨晓兰的退役风波其实就是内部泛起了小水花,然后就又是风平浪静了。
  女排启程南下,进行冬训为明年的奥运会做准备。
  若是说林燕一开始对莫斯科奥运会没印象,可是对于洛杉矶奥运会可以说是印象十足。就算是这次苏联老大哥会带头抵制,可是她们也会参加的,这点信心,林燕很是莫名其妙的就有。
  她很是认真的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想要拿到这一块奥运会金牌,实现她的全满贯了,所以她信心十足。
  男排亚锦赛还没有结束,女排的姑娘们已经投入到冬训中去了。
  而这一次冬训后来被她们称之为大冬训,即便是向来对训练辛苦程度从无怨言的林燕也觉得这一场冬训可谓是空前的辛苦。
  袁成民对于这次冬训思考了很多,现在队里的队员中,他也就是保证杨晓兰主力二传的位置不变,曾蕾心态稳重,可还是杨晓兰的替补,因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身体条件来说,杨晓兰都是优于曾蕾的。运动场上可是没人顾及你年轻就手下留情,所以曾蕾在队里更大的作用那就是帮带作用,而这一点曾蕾也是意识到了的,她不介意,因为她知道,突破了自己心理那一关的杨晓兰会比她更为突出优秀。
  大概是带省队那群小队员习惯了,曾蕾也是将杨晓兰当作小队员一样,主动和杨晓兰配合练习。袁成民是二传出身不假,可是技术的细腻性那就不如曾蕾天生的女性敏感了,这一点杨晓兰受益颇多。
  而这次冬训是队内全方位的,不只是杨晓兰,其他队员也是需要。
  江上发球的那一手绝活让袁成民思考了很多,然后要求队员改变过往的发球方式。加大力量发上手飘球,改变以往发保守球的方式,而对于习惯性发勾手飘球的张芳容,则是发远距离勾飘,底线后六米发球,增加发球的进攻力度,最大程度的破坏对手的一传。
  这一改变让队里的队员们叫苦不迭,她们发球早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即便是林燕大力跳发威力很大,也很少有人去学,一来是大力跳发对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二来也是对体能消耗比较大,林燕虽然瘦,可是有使不完的劲似的,让队友们羡慕之余,也就靠接林燕的大力跳发练习一传了。
  可是现在要她们改变发球方式?就算是向来对袁成民唯命是从的张芳容都有异议,不过她没明面上说,当面顶撞教练的事情她还做不出来,只是私底下却是找袁成民去了。
  “现在本来训练强度就大,再在发球上加强训练,我只怕大家都会受不了的。”
  袁成民笑了一下,“她们的训练强度比得上当初你们的训练强度吗?”
  这个……张芳容犹豫了一下,还真是比不上,当初她们基础差,身体条件也不好,唯独能做的就是增加训练强度,希望勤能补拙。
  而事实上,她们的确是用汗水和伤病,铸造了辉煌的历史。
  “对你的小队友们有点信心,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就别在国家队呆着了。”袁成民站起身来,“日本女排的发球破坏性很强,而我们的发球威力就是差了些,保险球多,能够破坏他们一传的并不是那么多,这样就会给拦网队员造成压力。一个团队,所需要努力的是让自己更优秀,不给队友添麻烦,不是吗?”
  张芳容没话说了,这就是团队,不是单兵作战,你的背后有队友,所以有所依靠。而你也要为队友顶起一片天,不能退后,矛盾的道理,她明白其中的意思。
  “对她们耐心点,对杨子也耐心点,我知道你们很辛苦,可是想想你的目标,想想大家的目标。”袁成民其实并不擅长做这类工作,可是邓曾涛如今不在,只能由他来处理。
  “我批评你,并不是因为你有错,只是因为你是队长,明白吗?”
  张芳容这些天没少挨批评,做得好了没夸奖,稍微差一点就是挨批,这让她也是压抑了一肚子的情绪,火山没有爆发,可是总是有爆发的那一天的。
  离开袁成民的房间时,张芳容还是觉得疲惫。
  刚来到漳州三天,感觉就像是七天的训练量,怎么能不累呢?
  不止身体累,心也累得很。
  张芳容没有回自己宿舍,而是去了林燕那里,看电视然后看一下男排的消息。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今天男排应该打决赛了,和日本队争奥运会门票,和女排不一样,男排只有亚锦赛冠军才能去参加奥运会,不然的话,回头男排还要再去打预选赛,更是麻烦。
  比赛还在进行着,不过场上形势还是有利的,二比一大比分领先,只是第四局,男排开局不利,被日本队抓住了机会,频繁发球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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