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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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原先在溪水边遇到的那名小少年。
  少年怀中抱了件袄子,见谢让朝他看过来,紧张地顿住脚步。
  谢让朝他笑了笑:“是给我的吗?”
  “嗯……嗯!”小少年点了点头,将衣服递过来。
  谢让道了声“多谢”,将那袄子披上,又看向少年:“我记得,你是叫阿轩?”
  “你以前好像才……”谢让在阿轩腰间比划一下,“这么高。”
  阿轩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真、真的是你呀!可是你,你明明……”
  “我真没死。”谢让伸出手去,“不信你摸摸,我身体是热的。”
  阿轩犹豫片刻,果真伸手碰了碰他。少年的手指在他手背上一触及分,小声道:“明明就很凉。”
  谢让:“……”
  谢让有些无奈,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对方又道:“七年前,是我把你埋去后山的。”
  谢让一怔。
  “师父说你死了,让我将你扔进河里,我……我没忍心,就把你埋在了后山。”阿轩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连忙上前拉住他,“我不会是把你活埋了吧?!那你后来怎么出来的,你那时候明明——”
  “阿轩。”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老者从屋内走出来,“针扎完了,进去守着病人。”
  小少年“哦”了声,乖乖进了屋。
  老者这才道:“谢公子,你跟我到这边来。”
  他将谢让带去了一旁的小屋。
  这小屋内也有桌椅床榻,像是许久没有使用过,并无任何生活的痕迹。但屋子里依旧打扫得很干净,瞧不见一丝灰尘。
  老者推开窗户,悠悠问:“谢公子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谢让低声道,“七年前我流落至此,是您救了我,让我在此间暂住。”
  “我这里不常来人,偶尔有上门求医的,我就会让他们住在这里。”葛大夫道,“这些年我治过的人不少,虽不可能个个都治得好,但也绝不会有误诊。”
  他回过头来,看向谢让:“谢公子可否让我再诊上一诊?”
  .
  约莫过去了快一个时辰,宇文越才结束治疗,回到这间小屋。刚推门走进来,又顿住脚步。
  青年蜷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接连几日的赶路几乎耗尽了谢让所有精力,原先在行宫养好的身体再一次消瘦下来。宇文越悄然走过去,在床边蹲下。青年睡得并不安稳,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紫,眉宇也微微蹙着。
  宇文越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抚平他的眉心。
  “唔……”谢让精神有些紧绷,被这么轻轻一碰便醒了过来。他身体还是很疲惫,头也疼得厉害,闭着眼含糊问,“都弄好了?葛大夫怎么说?”
  “葛大夫说,我的病情不算棘手,但还需治疗一段时间。”宇文越轻声道。
  谢让点点头:“能治就好。”
  他顿了顿,又睁开眼:不过这样的话,短时间你恐怕都不能回宫了。你记得明日把消息送回京城,内阁那边也要提前做安排。此处离京城太远,若有什么消息,你都无法及时得知。还有殿试……”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别担心。”宇文越打断他的话,叹气,“你能不能先操心自己的事?”
  谢让不说话了。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谢让缓缓舒了口气:“都打听到了?”
  宇文越趴在床边,闷闷不乐地应了声。
  他不是傻子,听见葛大夫那些话,他心中自然会有猜测。先前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敢在葛大夫在场时多做询问,便趁着葛大夫离开时,向那名叫阿轩的少年打听。
  十三四岁的少年心思单纯,宇文越几乎没怎么费力,就从他嘴里撬出了想要的东西。
  “你以前……真的是坤君。”宇文越低头把谢让抱住,低声道。
  “嗯。”谢让应道,“七年前,经历那场变故之后,我分化了。”
  宇文越一怔。
  “葛大夫后来告诉我,我是因精神受到太大刺激,影响到了腺体,进而引起分化。”谢让低声笑笑,声音中带了点讽刺,“很可笑吧,偏偏是那时候,偏偏是坤君。”
  若是其他时机,谢让或许也会不甘,但不会这般难以接受。
  可偏偏是那个时刻。
  那个他此生最为绝望与愤恨的时刻。
  作为坤君,他不能身居高位,作为坤君,他无法控制雨露期。
  他甚至……连报仇的资格都失去了。
  脑中又开始隐隐作痛,谢让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我不能就这样回京,奚家人等着抓我的把柄,我这样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我无法对付他们,也无法……在那群狼环伺的朝堂上保护你。”
  “恰好在这时,我听闻江南有一位神医。”
  七年前,葛大夫的名气比现在还要大很多。他隐居于这山中,仍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求医。谢让知道了这件事,决定也进山试一试。
  “我在这山中寻觅数日,力竭晕倒在路边,是阿轩救了我。他将我带回这木屋,见到了葛大夫。”谢让道,“我求他让我变回中庸。”
  将乾君或坤君转化为中庸,听上去或许有些天方夜谭,但实际并非没有办法。
  乾君与坤君是因腺体发育而分化,若腺体受损,虽然身体不一定能回到分化前的状态,但在实际表现上,与未经分化的中庸极为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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