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残阳余辉
第849章残阳余辉
对于大部分女真人来说，他们无法接受黄龙府和辽阳府被攻破的现实，大金国三府之地，会宁府、黄龙府和辽阳府，如今黄龙府和辽阳府被攻陷，会宁府也危在旦夕，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可现实就是现实，当完颜宗望想集聚众将想严令稳定好部下的时候已经晚了，负责驻守东门外的钮钴禄氏鲍春率领麾下三千多部落族兵撤出战斗，在没经过完颜宗望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率兵驰援会宁府。女真人是个部落民族，其实不光是女真人，就连大宋也是如此，人类一直遵循着家国天下的理念，当大难来临，首先想到的是家，然后才是国，对那些普普通通的女真人来说，大金国是虚无缥缈的，它可以叫大辽国大汉国，可族群不一样，氏族部落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所以说，大多数时候，族中老人的话要比汗王完颜宗望的话管用多了，比起那些族长来，完颜宗望算个屁啊。鲍春的行为影响十分恶劣，其他部落的人也有样学样，至少现在有一半的人都跟鲍春一个想法，对此，完颜宗望也说不出什么，这就是大金国与大宋不同的地方，女真各部习惯了族群而居。不过，眼下的局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这么闹下去，别说剿灭赵有恭了，到最后能不能攻下长春州都是个问题。
自打攻城城后，完颜宗望就将自己的临时指挥所放在南城一处豪宅，此时女真诸将集聚宅子内，看着自家汗王阴沉着脸，大家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院子里静的鸦雀无声。良久之后，完颜宗望伏地身子，双手撑着桌子，目光一点点扫过没一个将领的脸，“本汗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都想和鲍春一样回会宁府对么？但是本汗告诉你们，趁早绝了这个念想，不是本汗不放你们走，而是你们不能走，你们以为就算驰援会宁府，就能打退定****了么？记住，对大金国最大的威胁在这座城市里，他的名字叫赵有恭，只要赵有恭不死，就算暂时保住了会宁府，将来有一天我女真各部依旧会遭到汉人屠戮。想想富察氏的下场吧，你们难道还想步别人的后尘么？”
完颜宗望的话句句打在了女真诸将的心坎上，不得不说他这一招攻心计很有效，富察氏的下场对所有女真人来说就是个灾难，盛极一时的富察氏几乎被屠戮殆尽，谁也不想重蹈覆辙。当然，也有一些人对完颜宗望的话颇有微词，为什么只说富察氏，而不说叶赫纳拉氏呢？富察氏葬送在定****手上，可那是战死沙场，但叶赫纳拉氏呢？了解真相的人都知道，那几万族人可是活生生死在自己人手上，所以，就算打垮了定****，族人也未必安全，大金国内自相残杀的事情还少么？
来自钮钴禄氏的鲍春领着人走了，可留下来的人也并不想真的听完颜宗望的，其实在女真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一旦某一个部落实力大减，就会被其他部落吸收掉，例如三十年前的纳颜氏，因为与室韦人征战，实力大幅度削减，最后富察氏统治松花江，纳颜氏成了富察氏的一部分。又有多少人想像纳颜氏那样呢，带出来的可都是族中精锐，一旦损耗过大，苦的就是自己了，汗王真正关心的还是完颜氏的黄金兵马。措若尔来自北边的小部落，他的部落甚至连叶赫纳拉氏一半实力都不足，所以他比鲍春更急着回到会宁府去保护族人，可是完颜宗望的话又不能明着违抗，所以只能另想他法，“大王，你要我等攻打长春州没有问题，可是族中父老我等不能不管啊，如果要在长春州耗费太久，不是眼睁睁看着族人被汉人屠戮么？”
措若尔的话刚落下，另一名都统齐素坦也站起来发言道，“大王，措若尔说的没错，在长春州耗费太久，是不值得的。还请汗王许诺，若明天还拿不下长春州，允许我等回到会宁府。”
齐素坦这话可是了不得，简直就是在将完颜宗望的军了，放在平时，齐素坦要是敢这么不说，完颜宗望绝对一刀把齐素坦砍了，可是这次不行，因为齐素坦话音未落，便有十几个来自南部女真的都统一起站起来附和道，“齐素坦所言甚是，还望大王成全....还望大王成全！”
这次女真诸将声势浩大，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不过也是，族人都面临血顶之灾了，还怎么忍着。看着麾下诸将玩起了逼宫的把戏，完颜宗望也是莫可奈何，有道是法不责众，嚷嚷着回援会宁府的可不仅仅一两个，这么多人闹着要回去，如果不给个交代，恐怕这仗也没法打下去了。没有思索太久，完颜宗望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神情严肃道，“你们有家人，本汗同样有家人，会宁府岂能不管？不管情况如何，明日酉时我们一定撤走，但是前提是，在接下来十二个时辰内所有人务必全力攻城，谁要在这个时候给本汗拉稀摆带，就别怪本汗军法处置了。”
“谨遵大王将令”完颜宗望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女真诸将哪能不领情。但是接下来可得不惜一切代价拼命攻城了，这就是汗王能够让步的条件。对完颜宗望来说，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已经实属非常的不容易了，完颜宗望也是在赌，就赌定****已经难以撑下去了，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种机会这辈子只有一次，让赵有恭缓过劲儿来，定****卷土再来的话，女真还拿什么去抵抗，事实上只要能剿灭赵有恭就算会宁府、黄龙府、辽阳府，全丢了又能怎么样？可惜，这些话如果说出去，恐怕他这个汗王会立刻遭到女真所有贵族的讨伐，为了一个赵有恭，牺牲许许多多的女真人，简直是疯狂。
由于完颜宗望于女真诸将的约定，接下来长春州彻底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这次女真人失去了许多的顾忌，他们仿佛忘记了城里还居住着许多女真族人，以齐素坦为首的几个女真将领竟然下令烧掉西城鸿宝街东侧的宅院，这把火烧起来后将藏匿在附近的一百多名定****士兵逼了出来。为了尽快剿灭城中的定****，女真人无所不用其极，对此完颜宗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全力攻城必须付出的代价，当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了。西城传来了经久不息的惨骂声，许多女真人被误伤，有的人更是被活生生烧死在宅院中，这些女真人做梦也没想到汉人都没烧房子，却被自己人给烧了，几个女真人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门，他们出了门就往南边跑，却被十几名女真士兵给拦住了，一个老人头破血流，却不顾伤口，抓住眼前的枪头大声哭道，“我要见汗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哭得太伤心了，就连负责守住街口的女真士兵看了都有些不忍，完颜宗喜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就是女真勇士亲手酿下的悲剧，没想到当初会宁府城下的一幕这么快就在长春州上演了。那时候是完颜宗弼亲手葬送了几万叶赫纳拉氏族人的性命，现在又是完颜宗望。或许，他完颜宗喜注定成不了完颜宗望那样的人吧，因为他的心中太过不忍，也永远下不了这种命令。眼看着士兵要强行押走那个老人，完颜宗喜上前两步摆了摆手，“你们几个，放他过去吧！”
完颜宗喜不忍，完颜宗望又何尝想这样做呢？一切都不是被逼出来的，当踏上征伐天下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是赵有恭真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会做这种选择，当初王庆的淮西军围困洛阳城，多少百姓相随，赵有恭不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死在洛阳城外么？随着女真人攻城的方式越来越狠辣，定****之前定下的防守策略已经失去了效果，许多士兵被逼了出来，双方在西城和北城街道展开了反复争夺，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疯狂的女真人在各部都统的监督下不断冲锋，许多街道被破坏的连个样子都没有了。古特苏哈的骑兵也被调进了城，沿着南城一路往西城奔，由于定****彻底放弃了对南城的防守，所以女真骑兵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直来到鸿宝街，女真骑兵终于遭到了定****强有力的阻击，许多铁蒺藜还有尖锐的木棍从两侧探出，冲锋在前的战马许多直接受伤倒地。狭窄的地形又不利于骑兵发挥，一时间想要调转马头也有点不太可能，就这样上千骑兵堵在了鸿宝街北端，趁着这个机会，两千定****步卒在史文恭的率领下再一次发起了反击，两千人分成两队，沿着长街两侧包抄这股孤军深入的骑兵，由于盾牌挡在前方，长枪不断刺出，骑兵又无法冲起来，这下子女真骑兵可谓损伤惨重，古特苏哈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完颜宗望从始至终都不同意骑兵入城了。
城内的战斗异常惨烈，由于女真骑兵的加入，致使局势更加混乱，女真人为了拿下长春州可是拼了老命，而慕容复还在犹豫。或许这就是慕容复与完颜宗望不同的地方吧，他在小事上往往很有定性，可在大事上反而容易犹犹豫豫的。有些事情必须去赌一把，万事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慕容复还在考虑着，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赌一把吧，就赌拿下长春州完颜宗望不敢对辽燕下手，慕容复将家将风波恶单独喊到了帐中，屏退左右后，他严肃无比的低声道，“风四哥，一会儿你领着兄弟们进城吧，配合女真人拿下赵有恭，不过四哥，你也要多长个心眼，假如明日快到酉时还没能拿下赵有恭，不要等完颜宗望的命令，立刻领兵撤出城，我们要赶在女真人之前南撤。”
慕容复心里非常清楚，完颜宗望和赵有恭就是两条狼，这两个人无论谁取得最后的胜利，他慕容复都不会太好过，赵有恭如果赢了，他要是不尽快南撤，那可就要被吞的渣滓都不剩了。要是完颜宗望胜了，倒是能缓上一缓，毕竟耶律大石威逼会宁府，才是完颜宗望心中的大麻烦。
风波恶似乎懂得了慕容复的意思，点点头表示明白，不到末时，辽燕大军开始从北城外以及南城两个方向对长春州施加压力，一时间长春州处处都是漏洞，看上去定****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立足摇摇欲坠的长春州，定****将士寸土必争，守着每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杀戮不停，刀光剑影不断在眼前闪过，赵有恭用秦王刀撑着虚弱的身子，有些孤独的坐在庭院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支撑那些拼死战斗的将士们。三娘和木娘子都去参与那种厮杀了，留下来守着赵有恭的换成了唐淼。此时的唐淼面沉如水，古井不波，看不出半点惊慌，多年的暗堂生涯，早已经将他历练的钢铁般坚强了。想想当年自己在供奉司的处境，再想想在秦王府的处境，差距太大了，他唐淼能有今日之成就，就算死了也值得了。唐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何况是知遇之恩，如果不是秦王殿下的宽宏大量，又怎么会有他唐淼的今天，当初供奉司四大供奉，如今就只有他唐淼还能纵横四海了。
不知什么时候，月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唐淼眉目一动，长剑锵啷一下拔出，寒光闪过，已经搁在了来人的脖子上，“你怎么来了？”
不怪唐淼如此反应，因为来的人正是大金国三公主完颜陌若，赵有恭抬起眼皮，轻轻的笑了笑，“老唐，不用担心，让公主进来吧！”
确实，已经如此处境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怕完颜陌若会暴起发难？似乎不比太担心的，因为完颜陌若不像是那种愚蠢的女人。唐淼收起了剑，完颜陌若有些钦佩的望了赵有恭一眼，这个汉人果然不是凡人，如此处境，府外厮杀震天，他还能安然的面对大金国的三公主。没人知道完颜陌若要做什么，所以唐淼紧紧挨着赵有恭，一点退去的意思都没有。
“殿下，你觉得你还能赢么？”
对于大部分女真人来说，他们无法接受黄龙府和辽阳府被攻破的现实，大金国三府之地，会宁府、黄龙府和辽阳府，如今黄龙府和辽阳府被攻陷，会宁府也危在旦夕，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可现实就是现实，当完颜宗望想集聚众将想严令稳定好部下的时候已经晚了，负责驻守东门外的钮钴禄氏鲍春率领麾下三千多部落族兵撤出战斗，在没经过完颜宗望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率兵驰援会宁府。女真人是个部落民族，其实不光是女真人，就连大宋也是如此，人类一直遵循着家国天下的理念，当大难来临，首先想到的是家，然后才是国，对那些普普通通的女真人来说，大金国是虚无缥缈的，它可以叫大辽国大汉国，可族群不一样，氏族部落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所以说，大多数时候，族中老人的话要比汗王完颜宗望的话管用多了，比起那些族长来，完颜宗望算个屁啊。鲍春的行为影响十分恶劣，其他部落的人也有样学样，至少现在有一半的人都跟鲍春一个想法，对此，完颜宗望也说不出什么，这就是大金国与大宋不同的地方，女真各部习惯了族群而居。不过，眼下的局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这么闹下去，别说剿灭赵有恭了，到最后能不能攻下长春州都是个问题。
自打攻城城后，完颜宗望就将自己的临时指挥所放在南城一处豪宅，此时女真诸将集聚宅子内，看着自家汗王阴沉着脸，大家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院子里静的鸦雀无声。良久之后，完颜宗望伏地身子，双手撑着桌子，目光一点点扫过没一个将领的脸，“本汗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都想和鲍春一样回会宁府对么？但是本汗告诉你们，趁早绝了这个念想，不是本汗不放你们走，而是你们不能走，你们以为就算驰援会宁府，就能打退定****了么？记住，对大金国最大的威胁在这座城市里，他的名字叫赵有恭，只要赵有恭不死，就算暂时保住了会宁府，将来有一天我女真各部依旧会遭到汉人屠戮。想想富察氏的下场吧，你们难道还想步别人的后尘么？”
完颜宗望的话句句打在了女真诸将的心坎上，不得不说他这一招攻心计很有效，富察氏的下场对所有女真人来说就是个灾难，盛极一时的富察氏几乎被屠戮殆尽，谁也不想重蹈覆辙。当然，也有一些人对完颜宗望的话颇有微词，为什么只说富察氏，而不说叶赫纳拉氏呢？富察氏葬送在定****手上，可那是战死沙场，但叶赫纳拉氏呢？了解真相的人都知道，那几万族人可是活生生死在自己人手上，所以，就算打垮了定****，族人也未必安全，大金国内自相残杀的事情还少么？
来自钮钴禄氏的鲍春领着人走了，可留下来的人也并不想真的听完颜宗望的，其实在女真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一旦某一个部落实力大减，就会被其他部落吸收掉，例如三十年前的纳颜氏，因为与室韦人征战，实力大幅度削减，最后富察氏统治松花江，纳颜氏成了富察氏的一部分。又有多少人想像纳颜氏那样呢，带出来的可都是族中精锐，一旦损耗过大，苦的就是自己了，汗王真正关心的还是完颜氏的黄金兵马。措若尔来自北边的小部落，他的部落甚至连叶赫纳拉氏一半实力都不足，所以他比鲍春更急着回到会宁府去保护族人，可是完颜宗望的话又不能明着违抗，所以只能另想他法，“大王，你要我等攻打长春州没有问题，可是族中父老我等不能不管啊，如果要在长春州耗费太久，不是眼睁睁看着族人被汉人屠戮么？”
措若尔的话刚落下，另一名都统齐素坦也站起来发言道，“大王，措若尔说的没错，在长春州耗费太久，是不值得的。还请汗王许诺，若明天还拿不下长春州，允许我等回到会宁府。”
齐素坦这话可是了不得，简直就是在将完颜宗望的军了，放在平时，齐素坦要是敢这么不说，完颜宗望绝对一刀把齐素坦砍了，可是这次不行，因为齐素坦话音未落，便有十几个来自南部女真的都统一起站起来附和道，“齐素坦所言甚是，还望大王成全....还望大王成全！”
这次女真诸将声势浩大，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不过也是，族人都面临血顶之灾了，还怎么忍着。看着麾下诸将玩起了逼宫的把戏，完颜宗望也是莫可奈何，有道是法不责众，嚷嚷着回援会宁府的可不仅仅一两个，这么多人闹着要回去，如果不给个交代，恐怕这仗也没法打下去了。没有思索太久，完颜宗望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神情严肃道，“你们有家人，本汗同样有家人，会宁府岂能不管？不管情况如何，明日酉时我们一定撤走，但是前提是，在接下来十二个时辰内所有人务必全力攻城，谁要在这个时候给本汗拉稀摆带，就别怪本汗军法处置了。”
“谨遵大王将令”完颜宗望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女真诸将哪能不领情。但是接下来可得不惜一切代价拼命攻城了，这就是汗王能够让步的条件。对完颜宗望来说，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已经实属非常的不容易了，完颜宗望也是在赌，就赌定****已经难以撑下去了，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种机会这辈子只有一次，让赵有恭缓过劲儿来，定****卷土再来的话，女真还拿什么去抵抗，事实上只要能剿灭赵有恭就算会宁府、黄龙府、辽阳府，全丢了又能怎么样？可惜，这些话如果说出去，恐怕他这个汗王会立刻遭到女真所有贵族的讨伐，为了一个赵有恭，牺牲许许多多的女真人，简直是疯狂。
由于完颜宗望于女真诸将的约定，接下来长春州彻底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这次女真人失去了许多的顾忌，他们仿佛忘记了城里还居住着许多女真族人，以齐素坦为首的几个女真将领竟然下令烧掉西城鸿宝街东侧的宅院，这把火烧起来后将藏匿在附近的一百多名定****士兵逼了出来。为了尽快剿灭城中的定****，女真人无所不用其极，对此完颜宗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全力攻城必须付出的代价，当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了。西城传来了经久不息的惨骂声，许多女真人被误伤，有的人更是被活生生烧死在宅院中，这些女真人做梦也没想到汉人都没烧房子，却被自己人给烧了，几个女真人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门，他们出了门就往南边跑，却被十几名女真士兵给拦住了，一个老人头破血流，却不顾伤口，抓住眼前的枪头大声哭道，“我要见汗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哭得太伤心了，就连负责守住街口的女真士兵看了都有些不忍，完颜宗喜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就是女真勇士亲手酿下的悲剧，没想到当初会宁府城下的一幕这么快就在长春州上演了。那时候是完颜宗弼亲手葬送了几万叶赫纳拉氏族人的性命，现在又是完颜宗望。或许，他完颜宗喜注定成不了完颜宗望那样的人吧，因为他的心中太过不忍，也永远下不了这种命令。眼看着士兵要强行押走那个老人，完颜宗喜上前两步摆了摆手，“你们几个，放他过去吧！”
完颜宗喜不忍，完颜宗望又何尝想这样做呢？一切都不是被逼出来的，当踏上征伐天下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是赵有恭真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会做这种选择，当初王庆的淮西军围困洛阳城，多少百姓相随，赵有恭不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死在洛阳城外么？随着女真人攻城的方式越来越狠辣，定****之前定下的防守策略已经失去了效果，许多士兵被逼了出来，双方在西城和北城街道展开了反复争夺，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疯狂的女真人在各部都统的监督下不断冲锋，许多街道被破坏的连个样子都没有了。古特苏哈的骑兵也被调进了城，沿着南城一路往西城奔，由于定****彻底放弃了对南城的防守，所以女真骑兵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直来到鸿宝街，女真骑兵终于遭到了定****强有力的阻击，许多铁蒺藜还有尖锐的木棍从两侧探出，冲锋在前的战马许多直接受伤倒地。狭窄的地形又不利于骑兵发挥，一时间想要调转马头也有点不太可能，就这样上千骑兵堵在了鸿宝街北端，趁着这个机会，两千定****步卒在史文恭的率领下再一次发起了反击，两千人分成两队，沿着长街两侧包抄这股孤军深入的骑兵，由于盾牌挡在前方，长枪不断刺出，骑兵又无法冲起来，这下子女真骑兵可谓损伤惨重，古特苏哈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完颜宗望从始至终都不同意骑兵入城了。
城内的战斗异常惨烈，由于女真骑兵的加入，致使局势更加混乱，女真人为了拿下长春州可是拼了老命，而慕容复还在犹豫。或许这就是慕容复与完颜宗望不同的地方吧，他在小事上往往很有定性，可在大事上反而容易犹犹豫豫的。有些事情必须去赌一把，万事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慕容复还在考虑着，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赌一把吧，就赌拿下长春州完颜宗望不敢对辽燕下手，慕容复将家将风波恶单独喊到了帐中，屏退左右后，他严肃无比的低声道，“风四哥，一会儿你领着兄弟们进城吧，配合女真人拿下赵有恭，不过四哥，你也要多长个心眼，假如明日快到酉时还没能拿下赵有恭，不要等完颜宗望的命令，立刻领兵撤出城，我们要赶在女真人之前南撤。”
慕容复心里非常清楚，完颜宗望和赵有恭就是两条狼，这两个人无论谁取得最后的胜利，他慕容复都不会太好过，赵有恭如果赢了，他要是不尽快南撤，那可就要被吞的渣滓都不剩了。要是完颜宗望胜了，倒是能缓上一缓，毕竟耶律大石威逼会宁府，才是完颜宗望心中的大麻烦。
风波恶似乎懂得了慕容复的意思，点点头表示明白，不到末时，辽燕大军开始从北城外以及南城两个方向对长春州施加压力，一时间长春州处处都是漏洞，看上去定****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立足摇摇欲坠的长春州，定****将士寸土必争，守着每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杀戮不停，刀光剑影不断在眼前闪过，赵有恭用秦王刀撑着虚弱的身子，有些孤独的坐在庭院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支撑那些拼死战斗的将士们。三娘和木娘子都去参与那种厮杀了，留下来守着赵有恭的换成了唐淼。此时的唐淼面沉如水，古井不波，看不出半点惊慌，多年的暗堂生涯，早已经将他历练的钢铁般坚强了。想想当年自己在供奉司的处境，再想想在秦王府的处境，差距太大了，他唐淼能有今日之成就，就算死了也值得了。唐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何况是知遇之恩，如果不是秦王殿下的宽宏大量，又怎么会有他唐淼的今天，当初供奉司四大供奉，如今就只有他唐淼还能纵横四海了。
不知什么时候，月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唐淼眉目一动，长剑锵啷一下拔出，寒光闪过，已经搁在了来人的脖子上，“你怎么来了？”
不怪唐淼如此反应，因为来的人正是大金国三公主完颜陌若，赵有恭抬起眼皮，轻轻的笑了笑，“老唐，不用担心，让公主进来吧！”
确实，已经如此处境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怕完颜陌若会暴起发难？似乎不比太担心的，因为完颜陌若不像是那种愚蠢的女人。唐淼收起了剑，完颜陌若有些钦佩的望了赵有恭一眼，这个汉人果然不是凡人，如此处境，府外厮杀震天，他还能安然的面对大金国的三公主。没人知道完颜陌若要做什么，所以唐淼紧紧挨着赵有恭，一点退去的意思都没有。
“殿下，你觉得你还能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