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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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稷站了起来:“去看看。”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偏殿,那里已经被禁军团团围住,罪魁祸首被堵在了里头,却是既没被钳制,也没上绳索,看见他来还眼睛一亮:“稷哥哥,他们竟然说我是贼,你要给我做主!”
  殷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里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会在这?”
  萧宝宝心虚的不敢说话,却扭开头狠狠瞪了一眼秀秀,如果不是这丫头吵嚷起来,她才不会被发现。
  她溜过来的时候周遭都没有人,她动作也足够利落,可眼看着就要把屋子翻遍了,这小宫女却回来了,一见屋子乱糟糟的,不顾她的阻拦,立刻就吵嚷了起来。
  禁军听见动静乌压压围了过来,好在都认识她,没有动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气得够呛,又不想让殷稷知道,只好琢磨着先走人,可这禁军统领却轴得厉害,非要往上报,她威逼利诱都不管用。
  这一纠缠,就被殷稷堵了个正着。
  她试图撒娇耍赖糊弄过去,抓着殷稷的袖子摇他的胳膊:“我就是到处走走,不小心就进来了。”
  殷稷脸色紧绷:“胡闹!这是皇帝寝宫,是你一个后妃可以到处走走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番作为,足够朝臣弹劾你萧家图谋不轨!”
  萧宝宝被唬得一哆嗦,因着之前被发作过的事,她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殷稷不会再和从前似的纵着自己,说是会有朝臣弹劾,就真的会有人弹劾。
  她有些慌了:“我没有图谋不轨……我就是不甘心,觉得谢蕴在利用太后,所以我就想来找找证据……”
  还是为了这点事情。
  殷稷脑袋隐隐作痛,当初朝臣上书请他立后封妃的时候,他就往萧家去过信,说后宫难熬,让他们给萧宝宝另择一个良人,可并没有用处,最后她还是进了宫。
  他知道萧家的打算,想让储君身上带着萧家的血脉,好助萧家再上一层。
  登高必跌重的道理,他们竟是丝毫都不顾及。
  明明谢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叹了口气:“朕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萧宝宝忙不迭点头,虽然她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人,可殷稷一冷脸,她也是真的怕,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我再不敢了……稷哥哥,你别生气。”
  眼见殷稷眉头还是皱着,她不情不愿地又补了一句:“我以后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找谢蕴的麻烦了。”
  殷稷一看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不冷不热地嗤了一声:“是没找到你想找的东西吧?”
  被拆穿了萧宝宝也不恼,只灰溜溜地抬手挠了挠头:“那真的是和她没关系,我也不能不讲理……”
  这还像句人话。
  殷稷将胳膊拽出来:“德春,送悦妃回去……你禁足一月,静思己过,今天这件事朕只是小惩大戒,别再有下回。”
  萧宝宝下意识想求情,可看了一眼殷稷的冷脸,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乖乖道:“哦。”
  德春:“悦妃娘娘,请吧。”
  萧宝宝悻悻地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掏出几张纸往殷稷手里塞。
  殷稷还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下意识一躲,信件哗啦啦撒了一地。
  萧宝宝呆了呆:“这……这就是几封信,从谢蕴屋子里找出来的。”
  她弯腰去捡,殷稷颇有些尴尬,便也弯腰将脚边的信纸捡了起来,他并没有私窥他人信件的爱好,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瞧见了宠幸两个字。
  家书里怎么会写这样的字眼?
  他直觉这信和自己有关,下意识看了下去,却是越看脸色越黑沉,等这一封信看完,他神情已经说得上是狰狞了。
  萧宝宝正要将捡起来的信递给他,就被他这副样子唬得后退了一步:“皇,皇上,你怎么了……”
  殷稷充耳不闻,仍旧死死盯着手里那封信。
  孽缘?解脱?
  原来我们的过去在你眼里就是一段孽缘……
  他眼神冰冷,眼前却突兀地再次闪过那天晚上谢蕴惊慌失措的模样,可这次他不再困惑,反而恍然大悟,怪不得怎么问谢蕴都不肯说,原来她根本不是做了噩梦。
  她是被他吓到了!
  好,真是好得很!
  他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信封上的字眼,新妃入宫,宠幸不日将至……
  谢蕴,既然你这么盼着朕宠幸旁人,朕就如你所愿。
  “悦妃,”他抬眼看向身边人,脸色僵硬如木雕,“朕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要侍寝?”
  萧宝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话题,却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要!”
  殷稷哂了一声,将手里的信纸撕成了碎片,随手一扬。
  在满天飘零的碎屑里,他一字一顿道:“那朕今日就临幸昭阳殿。”
  萧宝宝的眼睛刷的亮了:“稷哥哥你说真的?”
  殷稷眼神微不可查地软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萧宝宝都是真正将他放在心上的。
  “真的。”
  萧宝宝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小声欢呼,片刻又忍不住提要求:“我之前有提过的,想让她在外面伺候……”
  她还是咽不下当初殷稷选择了谢蕴的气。
  可这要求提的的却不是很有底气,话音一落就忙不迭又开了口:“不行也没关系,你肯过去我就很高兴了。”
  殷稷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和神情明明都是温柔的,却莫名透着无边的冷意:“朕准了,就让她跪在昭阳殿外伺候。”
  第13章 谢蕴落水
  谢蕴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沉光:“你说什么?”
  沉光叉着腰,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皇上今日要临幸我家娘娘,听说谢蕴姑姑伺候人最是妥帖,所以主子特意请了旨让你去昭阳殿外伺候。”
  她捂着嘴笑起来:“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呢,伺候得好,我家主子可是会重重有赏的。”
  谢蕴脑子嗡嗡的响,虽然要求是悦妃提出来的,可答应的人却是殷稷。
  她抓救命稻草似的看向蔡添喜:“蔡公公,你不是说,他想吃我做的圆子吗?你不是说他不打算怪罪吗?”
  蔡添喜也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呆了,可沉光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显然不是撒谎,只能推测是他出来后乾元宫又出了什么变故。
  但不管什么原因,圣谕已出,就容不得旁人违抗。
  他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怜悯地安抚她:“谢蕴姑娘,还是快去昭阳殿吧,新妃入宫,这是迟早的事情,想开一些。”
  可殷稷宠幸后妃,和非要她听着宠幸却完全是两码事。
  她不去。
  她不自觉后退,随即转身就跑。
  蔡添喜又叹了口气,沉光却是手一抬:“还不快追?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
  她身后几个内侍撒腿就朝谢蕴追了过去,不多时将人架了回来,虽然两条胳膊都被人紧紧箍住,她却不知疼似地拼命挣扎。
  这幅狼狈抗拒的姿态,是那天被萧宝宝堵住,拿着刑具恐吓时都没有出现过的。
  沉光看得很是解气,天知道当初殷稷围着谢蕴转的时候,她家主子偷偷哭了多少回。
  她看够了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谢蕴姑姑,何必呢?您得习惯,日后说不定日日都得这么伺候呢。”
  谢蕴脸色煞白,确定挣扎不开之后,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沉光只当她认命了,抬手一扬:“走,回昭阳殿。”
  谢蕴被人围在中间,想再跑一次是绝不可能的。
  她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心口逐渐空茫起来,她以为殷稷对萧宝宝的偏爱已经是这世上最难捱的刀子,可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开胃小菜。
  更糟糕的日子还在后头。
  殷稷,你竟要如此羞辱我……
  她轻轻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却忽地冷厉起来。
  就算你恨我,就算我欠你的,这样的羞辱我也不受。
  可她仍旧老老实实地跟着沉光往昭阳殿去,走到岔路口她才忽然开口:“走这边吧,近一点。”
  沉光惊讶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谢蕴抬手指了指右侧的路:“走这边,能节省一炷香的功夫。”
  沉光对宫里的路不熟,闻言看向内侍,内侍们纷纷点头,右侧的路的确近,只是那边不太安全。
  但沉光并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便有些心动,可又十分怀疑:“你着什么急?”
  谢蕴扯了下嘴角,语气十分嘲讽:“你不是说,你家主子会重重有赏吗?”
  沉光顿时面露嫌弃:“你曾经好歹也是个贵女,现在竟然这么唯利是图……走近路吧。”
  一行人沿着右侧一路往前,走上木桥时凛凛的水光倒映进了谢蕴瞳孔里,她心口微微一滞,随即忽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沉光的手。
  这动作太过突然,沉光唬了一跳,下意识一甩:“你干什么?”
  她只是本能反应,却不想谢蕴竟因为这一下骤然倾倒,随即“噗通”一声栽进了太液池。
  水花四溅里,沉光懵住了,片刻后她骤然回神,猛地后退了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内侍们也慌了,这太液池可不浅,这又是晚上……
  “沉光姑娘,怎么办?”
  沉光一时也没了主意,下意识便想让众人闭嘴,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更不能惊扰了昭阳殿的殷稷和萧宝宝。
  进宫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这一天,谁都不能坏事。
  可话说回来,他们此时正等着她回去,如果迟迟不归也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毕竟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先前太后又因为她罚了萧宝宝,万一人真的出事了,这害命的罪名就脱不掉了。
  她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内侍却骚乱起来,原来是刚才还在翻涌的水面已经安静了下来,而掉下去的人,彻底不见了影子。
  这要是再不去救人,就救不了了。
  沉光盯着水面看了又看,最终一咬牙:“毕竟只是个奴婢,为了她一条贱命就惊扰了主子休息,实在是不值得,你们会水的下去找找,找的到就捞上来,找不到就是她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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