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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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是祁言礼吗?
  面对自己母亲的离开都丝毫不哭泣追逐的冷漠孩童,似乎不管怎么对比,都和如今看起来彬彬有礼、十分正常的祁言礼联系不到一起去。
  她想了想,问道:“关小姐,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或者叫什么名字吗?”
  第30章
  “名字, 我也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
  “只记得来的时候,谢院长叫他阿夜,我们也就跟着谢院长这么叫了。”
  关瑾之拿出手机, 解锁屏幕, 在上面打出夜晚的“夜”字。
  至于第二个,有关长相的问题,她思忖片刻,抱歉地对池霭说道:“他的样子我有点记不清了, 大概是丹凤眼, 白皮肤, 小的时候就长得很好看,还有不少女孩跟他表白,说长大了要嫁给他,但他只会冷漠地叫人家滚。”
  “对了,池小姐,如果你有空去慈恩福利院的话,应该可以看到他的照片。”
  “就贴在靠近宿舍的荣誉墙上, 那也是他唯一一张照片。”
  “因为他实在很古怪,阴郁冷漠, 不合群也从不参加群体活动。”】
  “……我觉得他要是性格好一点早就被领养出去了。”
  “不好意思, 池小姐, 有点扯远了, 反正那张荣誉墙上的照片也跟池小姐你的母亲有关,那是阿夜第一次主动提出合照他也要参加。”
  关瑾之后面说的话, 池霭听得不慎分明。
  她只知道关瑾之说, 这个“阿夜”就出现在与母亲的合照里。
  丹凤眼,白皮肤。
  祁言礼的长相亦是如此。
  老照片被池霭放在钱包内侧, 此刻她的手指相隔手提包的皮面,抚摸着那处所在。
  泛黄的画面里,她能想起的唯有尚且年轻的母亲,那温柔对待万物的笑脸。
  至于其他人,那时候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关注不到。
  池霭沉默着从钱包里取出那张照片,递给关瑾之道:“你说的,是这张吗?”
  关瑾之稍一辨认,立刻雀跃起来:“对对对,池小姐你已经去过慈恩福利院了吗?”
  她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寻找名为“阿夜”的少年站立的位置。
  然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指着一个尽管在笑,但眼瞳很是冷漠的身影,给池霭看道,“就是他,他就是阿夜,他虽然和我们同住在福利院,但他又会弹钢琴,又会说流利的英语,就像那种有钱人家里走丢了的小少爷——如果不是那个偷听谢院长对话的孩子跟我们提起,我们也不相信他竟然是被亲人遗弃的孩子。”
  池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终于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发现这个孩子。
  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也就是相片的边角,因为时间间隔太久,再加上相片也没有被珍重保存,他的面容随着风吹日晒已有半边模糊发毛。
  池霭需要静下心来仔细对比,才能发觉少年五官轮廓之间和祁言礼相似的程度。
  所以他不是受到母亲帮助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而是关瑾之口中的怪异少年阿夜。
  池霭越发好奇,既然没有滴水之恩的前提,那他无条件涌泉相报的原因是什么。
  ……
  吃完饭,池霭告别关瑾之。
  她趁着夜色尚早,在路边的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
  坐上出租车后,不知不觉之中,她对司机报出了慈恩福利院的名字。
  关瑾之的住处和福利院隔得很近,一晃神的功夫,池霭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她面朝负责登记的门卫提起手中的东西,说:“你好,我来看望孩子们,请问谢院长在吗?”
  五分钟后,池霭在接待室如愿见到了谢茹。
  谢茹仍然是上次和她见面时的那身装扮,一双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表情慈良和善。
  她吩咐护工把池霭带来的水果牛奶拎了下去。
  待大门闭合,她诚挚地说道:“霭霭,谢谢你给孩子们捐赠的物资。”
  池霭回道:“谢院长,不用太客气。”
  当知道池霭是徐怀黎的女儿时,谢茹就曾经说过,池霭可以跟着祁言礼一起叫她谢姨。
  可如今,池霭没有唤出这个称呼,而是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尊称谢院长。
  一个瞬间,谢茹突然明白了池霭的来意。
  她叹出口气,也更换了称呼:“池小姐是为了言礼而来吗?”
  “谢院长真是料事如神。”
  池霭客气地恭维。
  她只说出这句话就没了下文,谢茹又道:“池小姐有任何想问的,可以直接说。”
  见对方开诚布公,池霭索性直接问道:“祁言礼,曾经在慈恩生活过对吗?”
  闻言,谢茹的目光中平添几分复杂。
  随后她点了点头。
  “我记得谢院长曾经说过,祁言礼和慈恩的关系,是捐助者和被捐助者。”
  池霭说得很慢,她翻出放在口袋里的老照片,垂眸凝望着母亲的面容,情绪不明地说道,“他如果受过慈恩的恩惠,又怎么算得上捐助者,那只不过是长大以后的报答罢了。”
  “我以为池小姐和言礼来过一趟,回去就会向他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
  谢茹本想和池霭对视,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小心翼翼捧着的老照片。
  池霭扯了扯唇角:“其实,我和祁言礼先生也不是那么熟悉,他是我未婚夫的好友。”
  “……”
  谢茹一时语塞。
  过去的数年间,她总是听到前来福利院看望孩子们的祁言礼诉说自己的暗恋苦恼。
  虽然没有见过对方的长相,也不清楚祁言礼暗恋的对象就是徐医生的女儿。
  但她看见祁言礼带着池霭来做义工的那一刻,感觉到那种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的暧昧气氛,还以为祁言礼只差临门一脚,即将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今池霭说出的真相,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池霭捕捉到谢茹瞬息产生细微变化的面色,淡声道:“看来他也不全对您说实话。”
  消化了片刻,谢茹又恢复到宽容的姿态:“是他的靠近让你感觉到不自在了吗?”
  “是啊。”
  “毕竟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明知对方有伴侣的情况下还要想尽办法撬墙角。”
  池霭刻意隐藏了她和方知悟之间的真实关系,她很好奇这位对祁言礼有着重要意味的长辈,在听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陡然变成第三者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好在,祁言礼的全无道德底线似乎出自他本身,而非被谢茹带歪。
  “撬墙角”三个字入耳,谢茹的面孔浮现出几丝失望和手足无措的情绪。
  她道:“这件事是言礼不好,等他下次再来,我会好好跟他说一说,如果、如果池小姐和未婚夫的关系一直很稳固,而且有步入婚姻殿堂的打算,他这样做确实太不应该了……”
  谢茹没有指责池霭任何,而只说都是祁言礼的问题。
  先入为主的印象存在,她认为祁言礼从小到大性格就有些缺爱和奇怪,倘若两方出现问题,那决计不是池霭这个乖乖女的错,合该责怪早在人心之间沉浮多年的祁言礼才是。
  池霭冷眼旁观谢茹言语间躲躲藏藏的纠结,只感觉到好笑。
  她轻声问道:“所以谢院长,我不信任他,背地里调查也很合理是不是?”
  这话出口,原本指责祁言礼维护于她的谢茹又缄默了下来。
  她望着池霭,瞳孔中的千言万语似化作实质从闪烁的微光间涌动出来。
  但到最后,谢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打着哑谜:“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该来我这个第三方这里求证,但我可以保证,言礼他靠近你,只出于单纯的感情,并不掺杂其他的东西。”
  “……你仔细想想,或许你只是忘记了曾经与他发生过的记忆。”
  -
  谢茹的话断在这里,紧接着不管池霭再怎么询问,她都选择闭口不言。
  来这一趟,不仅没有收获,反而增加了诸多谜团。
  池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慈恩福利院出来,望着漆黑的夜幕缓缓吐出口气。
  她清楚只要自己来到慈恩福利院拜访,谢茹就一定会通知祁言礼。
  事情进展到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去直面祁言礼,向他求取真相。
  但池霭不信任祁言礼,也不愿意对他低头。
  她站在灯光昏黄的马路边打了很久的车,将近九点时才回到位于新城区的家。
  打开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提示未读的微信消息有五条——抛开池旸每逢她出门的日常一问“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他去接”,剩下的三条消息分别来自于方知悟和祁言礼。
  某种念头闪过,池霭手指一点,最先打开了她平时懒得看的方知悟的对话框。
  白色长方形消息栏仅有一条内容,依旧是方知悟不容拒绝的口吻:周五晚上七点,“醉死当涂”要举行情侣活动,我的那些朋友们都要带女伴来,你到时候跟我一起。
  池霭停留在消息上迟疑了几秒,选择把方知悟的对话框关掉,暂时不回复。
  轮到祁言礼的时候。
  她的脑海自发依照他的性格,想象起他该如何舌灿莲花地同自己狡辩解释。
  但让池霭失望的是,祁言礼仿佛对她今日拜访慈恩福利院的事一无所知。
  他给池霭的留言仅仅关于安德烈导演:
  池霭,安德烈导演和我说起,他已经想好了选择哪家公司作为合作伙伴,不过在那之前,周五晚上他打算邀请你我一起坐下来喝杯酒,不知道你是否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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