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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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冷静地告诉系统这局放弃。
  ——梦境课堂里没有取消痛感。
  在之前的课堂中,楚听乌基本上体会不到任何负面的感受,不论是痛感还是疲惫感、酥麻感,甚至她不会流汗,她在现实里的体能已经够强了,梦境里则所向披靡。
  但这次是楚听乌自己要求的。
  因为梦境其实是将来现实中滑雪的提前演练,所以,她要在梦境里尝试出所有可能会遭遇的危险和负面状态,现实里才能完成这一挑战。
  系统答应了。
  但这不妨碍系统背着楚听乌哭唧唧了好几次。
  也许楚听乌自己不知道具体的痛觉分级,而且她很能忍痛,之前甚至试过在骨折的情况下继续滑,承受不住后才放弃……但系统能把所有感知列成详细的数据,更何况楚听乌当前用数据制作的身体就是它提供的,所以它虽然很配合,但有些蔫了吧唧的。
  对系统来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不会感觉到疼痛,梦境课堂的提前演练就是为了避开现实中那些伤害……”
  那么只要它告诉幼崽这里会受伤,这里会疼,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100%地还原呢?
  但在宿主和系统之间,宿主才是主导的那个,即使系统认为自己是在抚养幼崽,但它不能为幼崽做决定。
  今天的64小时因为意外依旧没能抵达预计的补给点,楚听乌承认是自己对体力和精力的分配有问题,还是需要明天再战。
  不过,起床后,她却看到莫乔老师站在她床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她的手臂,说:
  “你最近是生长痛吗?”
  晚上会突然抽搐两下。
  也对,莫乔想,这孩子好像还长高了点。
  莫乔让她去医务室做个简单的体检,顺便也查了下身高,果然,楚听乌的体重没有太大变化,但在南极待了不到两个月,身高居然窜了1.5厘米,她现在是172.5厘米,而且显然还会长。
  楚听乌则问了下系统,可能是因为体质的变化,其实她除了刚绑定那段时间突然长高了一截,后期的身高提升是缓慢又稳定的,近期的确打破了这种稳定,大概离开南极之后会恢复原本的速度。
  系统告诉她是因为她的消化能力和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普通人食量像她一样大,且喜肉远超过蔬菜,早就变成一个敦实的胖子了,但楚听乌吃下的食物完全变成被转化成她的肢体力量了,从外表看甚至还比同体重更苗条。
  今天,她一边吃午饭,一边听其他队员谈论离开南极如何安排。
  他们这期科考活动已经要进入尾声了,只是具体离开的时间还没定下来。
  最后大家发现了一直没说话的楚听乌。
  师兄:“要回去再做个新游戏吗?”
  楚听乌:“……回去后我得先补考。”
  虽然保送了,但她理论上还是高三学生,要参加高中如期中期末考试的联考,只是她情况特殊,相当于考试请假,得去省会教育局参加备用卷的单独补考。
  而她错过了两场考试,至少得补考个三天吧。
  考完后也是三月末了。
  想到这是高中生的考试,众人都心有戚戚,虽然他们不怕专业考试,但高中时是各种综合考点记得最深刻的时候,上到大学然后又上班,用不着的自然都忘了个七七八八……比如现在,师兄就未必能帮楚听乌补语文和数学。
  楚听乌:大可不必。
  她有补课老师,晚上顺便学一下就行。
  当他们真正出发动身时,三月已经过了一半。
  vr体验仓属于科考队,队伍做主把几台这里的体验仓捐给了科考站,楚听乌又做主以公司名义又捐了十台……希望等到那十台抵达时,南极的网络能稳定一点。
  他们也不是一味赶路,路上也有休息的时候,楚听乌在经过某一段路时就注意到,这里正是她在梦境课堂里受伤失败的一处地方。
  梦里遭遇的危机可以在睡醒后消失,但如果要选择在现实里挑战,大自然的危机就无法忽视。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困难——
  要提前联络科考站提出计划,要消耗人力物力去安置补给点,而南极不是普通的雪山,必定会反复碰壁。
  梦境里成功的几率远超现实。
  甚至于……在全息游戏中造景并成功的几率都超过现实。
  “但是,”楚听乌笑了笑,“虚拟是从真实中诞生的,梦境里的体验再怎么真实,有些体验也只有现实中滑一遍才能知晓。而游戏想要提高真实度……也需要现实中有人进行体验并提交数据。”
  当然,以系统的能力,可以让游戏中的模拟感官几乎以假乱真,但楚听乌绑定了系统,不代表旗下的公司也要依靠系统一辈子。
  因为系统做出来的游戏从来并不是为了玩家们,只是为了楚听乌一人。
  而现在,环宇公司就上线了不少玩家为玩家做的游戏,虽然大部分都很幼稚简单,但创意来自他们自己。
  楚听乌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
  和同龄人相比,她并不沉迷于游戏,因为不论是多么有趣的游戏,都没有梦境课堂来得真实,系统甚至可以分饰n角来充当楚听乌的游戏玩伴,所以她更喜欢真实刺激的挑战。
  自“让老板来拍我们部门的发展纪录片”后,“开发出老板会喜欢的游戏”也成为了环宇公司的第二项挑战。
  飞机在金城落地,楚听乌默默回家,默默抱了抱提前在家里准备好的三五五,默默说:
  “三五五,你帮我替考吧。”
  三五五一爪子拍在她的额头上。
  楚听乌叹了口气。
  擅长考试不代表喜欢考试,何况她时间本来就紧张。
  她在金城匆匆考完补考,离开考场就上了去落凤城的飞机。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三五五都睡着了,被落地的动静震醒,又甩甩脑袋示意自己还没睡,甚至还能在前面领路呢。
  不过没过几分钟,她又被楚听乌劝到了行李箱上,远看像个大大的长毛盖毯。
  到3月29日的凌晨三点半,楚听乌终于回家了。
  满星有在落凤城雇人帮她定期打扫,推开小院的门时,睡在院墙上的村猫突然惊醒,瞥了她一眼,又换了个墙角继续安睡。
  一个冬天过去,院子里的躺椅被收起来了,门也紧闭着,但其他一切,都是原原本本的样子。
  楚听乌从树上拿了钥匙,打开堂屋的门,能看到吃饭的圆桌靠墙摆着,椅子都收在桌下。
  圆桌是红木做的,原本有桌布,但祖祖去世时这桌上堆了很多葬礼要用的杂物,楚听乌便把桌布收了起来防止弄脏,后来葬礼结束,也一直没有重新盖上。
  三五五熟门熟路地找到卧室,在自己习惯的地方躺好,但躺下后又觉得姿势不对,打了好几个滚,把床单都弄乱了。
  因为时常有人打扫,所以家具都没有盖上,。一切都和楚听乌上次离开前差不多。
  仿佛主人才离开片刻,随时都会回来。
  她慢慢走到床头,坐下后才发现床似乎矮了……不对,是她和之前相比长高太多,所以不那么合适。
  而躺上去后,更能明显感觉短了一截。
  明月悬挂在窗外,床帘没有拉上,身边玳瑁猫的呼吸慢慢变得稳定,然后打起了不太明显的呼噜。
  楚听乌睡觉了。
  一夜无梦。
  她睁开眼睛后,发现外面已经是大中午了,意识到她睡醒后,系统才开始静音式的扫地机器人打扫房间。
  她盘腿在床上坐着,窗户只开了一条缝,并没有太多冷意,而三五五睡觉的地方还有余温,显然猫妈妈刚出门巡视,可能正在和村里新来的猫咪隔着谁家的外墙,蹲在不同的屋顶互相试探中。
  系统操控的扫地机器人兢兢业业地滚到床下,又滚出来,操着电子音提示楚听乌:“穿袜子。”
  楚听乌:“噢……”
  为了避免穿袜子,她决定盖上被子在床上玩手机。
  她盖了被子,系统也不再管她。
  楚听乌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自己的q版大头。
  乌声集团举办活动,又双叒把老板当成代言人放上去了。不过,这次的活动也的确和老板有关,因为是楚听乌的赛博生日会。
  自16那次生日起,在老板过生日时公司所有产品、软件、基金会乃至游戏内都举办相应庆祝活动已经成了传统。
  很多人可能不清楚楚听乌的具体人生经历,但对她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清清楚楚。
  所以,如果骗用户们在楚听乌生日当天往群聊里发祝福信息能获得代币,他们估计也会信的,因为这种事乌声集团真能做出来。
  此时,她手机上就有消息发过来,还是初中同学的群发,说是“祝楚楚小朋友18岁生日快乐”可以抽一台送货上门的vr体验仓,楚楚小朋友本人:有这事?
  她怎么不知道?
  她只是刷了会儿手机,又默默地躺下了。
  周围是扫地机器人工作的声音,并不吵闹,她听到系统把她的鞋子也拿去刷了,不知道一个扫地机器人是怎么办到的,三五五挤开卧室门进来,即将跳上床时突然一愣,注意到自己的爪子都是脏的,于是又去扫地机器人头顶踩了一圈。
  系统在楚听乌脑海里吱吾哇呀乱叫。
  楚听乌起来吃午饭,吃饭前在祖祖的遗像前上了三炷香。
  黑白遗像上的年迈女人微笑看向这边。
  楚听乌突然说:“这世界上有灵魂吗?”
  系统:“如果是人类认知的那种灵魂,目前没有发现,但星际中有一种生物,像‘灵魂’一样没有实体。”
  楚听乌思索:“但灵魂是不科学的生物,绑定系统听起来也挺不科学的,难道不能侧面论证灵魂的存在吗?”
  系统大惊。
  系统:“我,我挺科学的啊……”
  它忙和楚听乌解释,自己同样是科技的产物,只是目前人类的科技无法达到这一水平,所以无法解释它的存在,也无法复刻。
  系统还举例:“有的系统养育宿主‘长大’后,就会交出核心数据库,然后在宿主的要求下陷入休眠,因为宿主不喜欢一直被系统关注、失去隐私的感觉。”
  但系统无法脱离宿主,它们的程序设定就是脱离后会自动销毁,直到宿主死亡,系统才会带着数据返回主系统库。
  至于数据的传输,宿主无需担心,数据并非只能依靠实体传输,宇宙中的“网络”多种多样。
  提到同类休眠,系统很平静冷淡,但提到“宿主死亡”时,它微微滞涩了一下。
  即使它的宿主按照人类的判断标准来说明天就会成年,但社会和系统都认为她还是个“幼崽”,死亡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但数据判断得出来,即使幼崽身体健康强壮,能够活很久,也无法突破寿命的上限。
  她是一只独一无二的人猫,但她终究和它不一样,不是冰冷的、理论上可以永生的数据。
  对数据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但养了孩子会是这样吗?时间似乎变长了,想到“未来”,又短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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