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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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国公府是秦玉楼嫁到京城后, 第一次踏入京城的世家圈子。
  许是因着戚家现如今尴尬的境地, 虽见识到了不少京城贵人, 但除了荣家的一家三房及亲戚, 其余结交的却寥寥无几, 唯有颜姐姐主动前来与她说了会子话。
  颜明锦嫁到京城大半年了, 只见发鬓绾上了妇人鬓, 穿着一身崭新的海棠锦缎,身上绫罗绸缎傍身,头上、脖上、手腕上金钗玉器在侧, 瞧着端庄秀丽,明艳动人。
  且观面上白里透红,气色瞧着不错, 许是嫁到了舅舅家, 到底要比旁人来的自在轻松些,且现如今这娘家一家子也举家调派回京, 倒是少了许多牵挂及不适。
  颜明锦此人行事沉稳大方, 历来得长辈们喜爱, 嫁到京城大半年, 冷眼瞧着, 仿佛已经打入了京城这个华丽的世家圈子,结实的人不少。
  也有意引荐了两位世家夫人给她认识, 此举令秦玉楼心中倍受感激。
  一整日下来,甭管旁人是何态度, 秦玉楼一概大大方方, 态度不卑不亢,既不会因着对方态度的刻意疏远、冷清而心情沮丧,面露惆怅,也不会因着旁人私下议论而心生恼怒,面露不快。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天子脚下,权贵云集,各个世家家族之间的相交,通常看的并非是你这个人而已,看的是你身后的家世,家族,是家族背后的权利及影响。
  一个家族若想要重新振兴,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此刻,秦玉楼代表的便是戚家,旁人待她的态度不过是代表着对戚家的态度罢了。
  与颜明锦叙话这才知道,原来颜邵霆定亲了,定的并非福建陆家,若是陆家的话,秦玉楼定一早便知道了,而是与颜老爷顶头上司内阁侍读蔡士英蔡家攀上了亲,定的乃是蔡家嫡出幼女四姑娘蔡婉。
  京城不比元陵,这天子脚下的权贵之家秦玉楼完全摸不到边,是以,并不知晓这蔡家四姑娘到底如何,不过,以颜夫人那般高的要求,想来定是不会差的。
  颜邵霆的亲事定好了,另外颜家二少爷颜邵昀的亲事也已经定好了,兄弟俩一个在今年年底,一个在明年开春。
  秦玉楼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上月与家里通信时,信中母亲并非提及颜邵昀与二妹秦玉卿的婚事,想来定是近段时间的事儿呢。
  颜明锦说完,只盯着秦玉楼默了许久,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儿道:“真是世事无常”
  颜秦两家终究还是结亲了,谁也没有想到竟与预期中相去甚远,可不就是世事无常嘛。
  秦玉楼双目微闪,却是勾唇笑着:“这不正好,往后都齐聚京城了,就像还在原先的元陵似的,可不热热闹闹的”
  颜明锦闻言只忍不住将秦玉楼瞧了又瞧,见她明明不过微微浅笑,可那张艳压群芳的脸上却染上了一抹极为惊艳的色泽,令观者无不惊艳,无论何时何地瞧了都挪不开眼,甭说男子,便是女子也是。
  这般貌美又性子聪慧通透的女子,到底是他们颜家错失了
  想着方才在戏棚里瞧见的那名威严凛凛的男子,又想着自家兄长这半年的寡言消沉,颜明锦心中不由再次叹了口气儿。
  话说从荣家寿宴上回来后,许是因着白日里见到了熟人,晚上临睡前忽而有些想家了,躺在这个日渐熟悉的屋子里,脑子却不断回想着她在玉楼东在秦家的过往,时间有时候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已经完全适应了戚家的生活了。
  只不知道母亲身子怎么样了,算算日子快要到临产的日子了,不知祖母的身子怎么样,几位妹妹应该也要开始说亲了罢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晚竟然做了个梦,梦里竟然回到了小时候,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举着个小铲子对着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笑着道着:“楼儿妹妹,等这棵石榴树长高了,你也就长大了,祖母说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嫁给我了”
  那个时候小女孩可不关心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她只关心她的小树苗什么时候可以长高长大,结的果子到底甜不甜。
  梦里的石榴竟然很甜很甜
  从荣家回来后,秦玉楼依旧日日前去寿延堂给老太太请安,只现如今老太太好似不再拘着她了,每日上午皆待在了寿延堂侍奉着,下午的时间便又重新归还给她了,为此,秦玉楼自然欣喜不已。
  只觉得不知是不是因着上回去荣家她表现好,老太太这才松的口。
  秦玉楼这般自恋的琢磨着。
  一时,便又想起上回丈夫戚修说过几日便可回府了,秦玉楼一直盼着,却不想一连着过了六七日,依然未见任何动静。
  直至第八日。
  四月二十六,戚修驾马风尘仆仆的归来,此番回来竟带回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戚修在围场守卫时护驾有功,被圣上钦点升了职,升为正五品骑都尉,直掌羽林骑。
  这一则消息很快便传往了京城,起先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毕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都尉而已,在这个满京权爵的眼中,并未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然对于戚家而言,却是历史性的一幕,意味着一个新局面的开始。
  因为那日圣上听闻戚修禀明身份后,高驾在马上只眯着眼盯着下首的戚修瞧了许久,问了一句:“可是建国侯府戚家?”
  戚修如实禀明,圣上只高深莫测的盯着他瞧了许久。
  话说当年戚家一文一武皆深受先皇恩宠,却不想戚家作死的牵扯进了夺嫡的斗争中,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虽保住了这开国的封号,但却一下子折损了权势滔天的两名权贵,戚家长子次子一残一死,整个戚家虽保住了,然根基却彻底断了。
  这般苟延残喘的蛰伏了十数年,现如今先皇已逝,过往的恩怨总算可随之烟消云散了,如今新皇又初登宝座不久,根基尚且不稳,急需培植自己的心腹势力。
  且日前天下太平,局势虽稳,但自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一百多年的太平盛世下,表面看似风平浪静,诸不知平静的表面下却暗藏汹涌,现如今皇上正急需用人之际。
  这一日,戚家便又重新开了祠堂。
  虽不似两个月前新婚那般声势浩大,却也是重新沐浴更衣,戚府所有的男子前往祠堂拜祭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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